陳旭感到鼻子有點癢,就醒了過來,睜眼一看,見到楊錦夏趴在他的胸口上,正拿著一縷頭發,撩撥著他的鼻子。
見他醒來,她松開手,笑盈盈地說,“醒啦?”
那張笑臉,晃得陳旭有些失神。
他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以緩解那絲尷尬。很快,昨天晚上的事情,重新在心頭浮現。
他的目光變得柔和了,問,“昨晚睡得好嗎?”
“一點也不好。”
楊錦夏臉色一板,說,“你居然就這樣規規矩矩地抱著我睡了一個晚上,難道我對你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陳旭覺得鼻子又有點癢了,強忍住沒有去揉鼻子,有點尷尬地說,“我外婆就睡在隔壁。”
“她老人家什么事情沒見過?”楊錦夏哼了一聲,坐了起來,“都是借口。”
陳旭也想坐起來,一動之下,才發現右手完全失去了知覺,根本不聽使喚。
昨天晚上,他右手抱著她,被壓了一個晚上,不麻才怪。
“怎么了?”楊錦夏下了床后,找了一根橡皮筋,將頭發綁起,一回頭,見他側過身,正在捏著右手的手臂,問道。
陳旭強忍著那種酸麻的感覺,說,“麻了。”
“活該。”
她嘴里說著,還是重新爬上去,輕輕幫他捏著手臂的肌肉,見他眉頭時不時皺一下,顯然很難受。不由說道,“你就不知道把手抽出來啊?”
陳旭笑了笑,沒有說話。
“唉,你真是一點情趣都不懂。”她嘆了口氣,“就不能跟我說一些好聽的話嗎,你明明就是怕吵醒我。”
陳旭慢慢把手縮了回去,楊錦夏微微一愣間,就聽到他用一種低沉的語氣說,“你希望我以什么身份,一直陪在你身邊呢?”
她的目光從驚訝,變得平靜,跟他對視著。
一陣無言中,氣氛漸漸僵硬。
最終,楊錦夏嘴巴動了一下,開口了,“你…”
咚咚…
外面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外婆的聲音傳了進來,“小旭,出來吃早餐了。”
瞬間,緊繃的氣氛也被打斷了。
陳旭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隨后,發現楊錦夏神色也明顯松馳了下來,心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應道,“來了。”
下了樓后,兩人很默契地沒有再提剛才的事。
外婆給他們準備了新的牙刷和毛巾,因為村里現在連小店都沒有了,買東西要到鎮上,很不方便,所以常年備著這些日常用品。有人回家就用得上。
陳旭拿著牙刷和毛巾臉盆走到屋外去洗,將洗手間留給楊錦夏。
他洗漱完回來,洗手間的門還關著。女人清洗總是需要多一些時間。
他回到客廳,看到三姨臉上那曖昧的笑容,知道這次跳進河里也洗不清了,只當作沒看到。
此時,天已經亮了,時間是六點半。
這一次,他的生物鐘第一次失效,睡過頭了。
過了一會,楊錦夏洗漱完畢,過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進門就先打招,“外婆早,三姨早。”
“早。來,坐下吃早餐。”外婆笑呵呵地招呼她過來。
早餐吃的是粥,炒了一個青菜,雞蛋,一碗咸菜和一碟鹽酥花生。
陳旭一邊吃,一邊問她,“今天你要回公司嗎?”
“不用,剛才我請過假了。”楊錦夏說,“難得來趟,我想在這里玩一天。”
“嗯,那吃完飯,我帶你去鎮上逛一逛。”陳旭還記得她昨天對熱鬧的集市感興趣的樣子。
“好啊。”
吃完早餐,陳旭開車帶著她出門了,臨行前,三姨讓他順便買點菜回來,他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個鎮子,比劉曉尚那里要大一些。實際上,在陳旭上小學的時候,這里就沒有趕集的概念了,也是那個時候,這邊的年輕人,大規模涌進大城市去掙錢。
即便如此,還是以舊供銷社為中心的一條比較熱鬧的街道,光是超市,就開了兩三家。還有數量更多的小的批發部。
他們趕到的時候,那條街已經很熱鬧了。有賣對聯的,賣新年貼紙的,香紙燭的,各種小攤販擺滿了整條街。
陳旭將車停好后,兩人向街上走去。
路口,是一攤賣豬肉的,用一輛摩托車,后座固定著一個木架平臺。就這樣將路中間給霸占了。
賣肉的是個中年男人,右手食指少了一截,看到他望過來,拿起刀,問,“老板,買肉?”
陳旭果斷地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后,楊錦夏小聲問,“剛才那個賣豬肉的好兇啊,你搖頭的時候,我好怕他拿刀砍過來。”
陳旭不由笑了,說,“哪有人會那樣做生意。不過,這些人確實不好惹。之前聽村里人說,鎮上賣豬肉的,都被十幾家給壟斷了。去年有別的鎮上的人過來賣,被他們給打了,事情還鬧得挺大。”
楊錦夏說,“我就覺得這些人煞氣重。”
兩人一種走過去,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賣菜刀的,賣藥油的,賣電炒鍋的,還有賣蟲草花的。
其中最熱鬧的,當屬一家用喇叭放著,“全場十元,每一件都是十元…”的十元店。那叫一個人擠人。
每經過一個攤,楊錦夏都要停下來看一看,看著擺攤的人用各種方式推銷著產品。
陳旭也很少到集市上來,陪著她在一旁看著,覺得挺新奇的。
“看,那里有套圈的游戲。”楊錦夏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跑了過去。
陳旭跟了過去,見到一塊空地上,放著十幾只大鵝,腳和翅膀都被綁住了。離它們一米多左右,有一道欄桿,欄桿前,有一個年輕人拿著一個小小的塑料圈,向一只大鵝的脖子套去。
他有些意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種游戲了。記得他中學那會,暑假去父母做生意的地方,晚上出去逛街,經常就能看到這類套圈的游戲。
后來城管管得嚴了,這類游戲就很少看到了。
沒想到,現在老家鎮上還有人擺。
“陳旭,我們也玩吧。”楊錦夏有些雀躍地說道。
陳旭當即去跟擺攤的老板買了十塊錢,總共十只圈,交給她。
等前面那人把圈都用完后,她就走上前去,老板一邊用桿子將地上的圈勾回來,一邊提醒她不要跨過欄桿,不然無效。
楊錦夏拿起一只圈,對準一頭離得最近的鵝頭,扔了出去,偏了。
“哎呀,再來…”
不一會,十只圈都扔完了,一次都沒中。
陳旭早有預料,這距離看著挺近,實際上,難度挺大的,一來圈太小了,二來,這些鵝的脖子又長雙靈活,有東西扔過來,它下意識就會躲避。
“再來十個。”楊錦夏似乎玩上癮了,又要了十個圈。
很快,她手上的圈一個個扔了出去,剩下最后兩個,她突然回過頭,說,“好難哦,要不,你來試試。”
“好啊。”陳旭提過塑料圈,走近前,問,“你想要哪一只?”
“那只白色的,它最漂亮。”她指著中間一頭鵝,說道。
“好。”陳旭看了一眼,就將手中的塑料圈扔了出去,眼看著就要套進它的頭,它脖子一縮一閃,就避開了。
楊錦夏用力一拉他的胳膊,叫道,“哎呀,好可惜。”
“再來。”陳旭觀察了一下,冷不定將圈扔了出去,帶上了一點旋轉,速度快了一些。那只白色的大鵝這次沒反應過來,頭就被套住啊。
“中了。”楊錦夏歡呼起來。
旁邊的觀眾也都鼓起了掌。
在擺販老板面無表情的目光中,陳旭將那只鵝提走了,對楊錦夏說,“回去后,叫外婆把它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