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三十一天

　　沒花多長時間，陳旭就選定了路口的一家餐館，位于第一層，不用爬樓梯，凍庫也足夠大，最棒的是，里面還有一臺柴油發電機。

　　他對柴油發電機并不陌生，上大學前，他父母在縣里開超市，有一段時間縣里換線路，經常停電，超市用的就是柴油發電機發電。

　　把電發起來后，他又將附近十幾家餐館都掃蕩了一遍，把肉都運了回來，直到冰庫裝不下為止。

　　雖說兩個人，在半年里面，肯定吃不完這么多肉，但是有備無患嘛。

　　“對了，不知道羅希云怎么樣了。”

　　他正在煎著一塊牛排，計算著食物的數量時，想起了原本早就應該出現的羅希云。

　　按照這個夢境的尿性，這個虛擬出來的羅希云，很可能跟現實中一樣，是在家里醒過來。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家在哪里，這座城市這么大，想要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最好的辦法，還是弄一些動靜，將她引過來。”

　　他聞著牛排煎出來的香味，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忙活了一個上午，他早就餓壞了。

　　第一天，就在搬運物資中度過了。

　　夜晚，剛剛洗完澡的陳旭坐在餐館唯一一間辦公室里，心里還有些罪惡感，居然要用瓶裝的礦泉水來洗澡，太浪費了。

　　“沒辦法啊，自來水都停了。”

　　他忍不住嘆氣，當這個世界只剩下一個人，想要生存下去，比他想像中要困難得多。

　　沒有外賣，沒有自來水，什么都要自己動手。

　　這些也就算了，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沒有網絡！

　　上不了網，登陸不了論壇，看不了視頻，刷不到抖音，追不到小說…這就很要命了。他平時不玩游戲，手機里就連連連看都沒有，只能拿著手機在那里發呆。

　　辦公室里倒是有一臺電腦，但是設了密碼。

　　“明天得去公司一趟，把電腦搬回來。”他這樣想著，打著哈欠，在柴油機的運轉聲中，漸漸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陳旭一醒過來，就感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酸，非常難受。

　　“我去。”

　　他吸著氣坐了起來，全身肌肉又酸又麻，那種酸爽，“真是要命啊。”

　　他已經很久沒有干過體力活了，運動也少，昨天搬了那么多東西，勞累過度，后遺癥就來了。

　　“這特么是夢境？”他不知第幾次懷疑起這件事的真實性來。

　　難以想像，這個世界的一切，和身上真真切切的酸麻痛楚，是夢境里模擬出來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床上爬了起來。

　　“不管怎么樣，再屯點物資吧。”

　　這種懷疑，讓他產生了一種深切的危機感。萬一，這一切并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發生的，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為了更好地活下去，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他強忍著肌肉的酸痛，吃了點東西后，帶上工具出門了。

　　除了食物之外，還有一樣東西非常重要，那就是藥物，那是能救命的東西，別的物資可以往后放一放，藥品必須先收集一批。

　　從這一刻開始，他覺得，不能完全將這一切，當成是一場游戲。而是認真地考慮起，如何在這樣的末世中生存下去。

　　早上七點，太陽已經升起。

　　陳旭醒了過來，看著貼在天花板上那個不記得名字的女明星的海報，兩秒鐘后，他清醒過來，坐起身，拿起筆，在墻上寫下“31”這個數字。

　　整面墻上，寫滿了數字，從1到30。意味著他在這里已經待了足足一個月。

　　他將筆放下，走到鏡子前，拿起刮胡刀，仔仔細細將冒出來的胡茬刮干凈。

　　然后進了洗手間，刷牙，洗臉。

　　洗漱完畢，他出了辦公室。

　　走廊旁有一張桌子，桌上放著電飯鍋，揭開蓋，里面是冒著熱氣的粥。

　　這是昨晚放的米，定好了時間，自動煮好，起床就能吃，很省事。

　　就著炸得咸酥的花生米，他把半鍋粥吃完了，感覺胃暖暖的，很舒服。

　　吃完早餐，他洗了鍋碗，把東西放好。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翻開看了一下，上面都是一些待辦的事宜。

　　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拿起筆，在其中兩條上面畫了個圈。

　　柴油庫存告急。

　　尋找蔬菜種子。

　　然后，他合上本子，裝回到兜里，拿上東西，出門了。

　　出門前，他將電源轉換成了蓄電池組，把柴油發電機關掉了。

　　為了延長這臺柴油發電機的壽命，他組裝了一個蓄電池組，作為備用電源，他離開的時候，就用蓄電池組供電。

　　“天氣不錯。”

　　他走出餐廳，看著晴朗的天空，心情也仿佛變得晴朗了起來。

　　門外的大路上，停著兩排汽車，有法拉利，保時捷這樣的豪華跑車，也有五菱這樣的面包車，還有五十鈴的中型卡車。

　　他走進旁邊的一家店，推著滿滿一拖車的油桶出來。這條路上的臨街店鋪，全部被他改成了倉庫，用來存放各種物資。

　　陳旭推著拖車，走到一輛藍色的五十鈴卡車前，將油桶搬上車。來回搬了幾趟，裝了大半車廂后，就出發了。

　　他啟動車子，開往了右邊的道路。

　　這一個月來，他將周邊的道路清理了一遍，這不是一個小工程，這座城市的汽車實在是太多了，有一些比較擁擠的路，汽車完全將路給堵死了。他花了不少的工夫，才清出一條能供一輛車行駛的路。

　　“油站到處都有，這條不用擔心。就是蔬菜的種子不太好找。先去那個菜市場看看吧。”他一邊開車，一邊盤算著。

　　現代的都市人幾乎每天都離不開蔬菜，但是親手種過蔬菜的恐怕沒幾個。他讀小學的時候，還幫住在農村的外公那里，收割過稻谷。蔬菜種子長什么樣，卻沒有見過。

　　天天光吃肉不吃菜，也受不了哇。

　　這一個月，他還能吃到勉強算得上菜的，也就土豆，番茄和豆芽，都快吃吐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對綠葉蔬菜如此的渴求。

　　半個小時后，陳旭在距離菜市場還有幾百米的位置停下了車，這邊還沒有清理過，路上全都是車子，完全過不去。

　　他提起工具袋，下車步行過去。

　　遠遠的，市場里面傳來腐爛的味道，他拿出一個防毒面具戴上，才敢走進去。

　　十幾分鐘后，他逃一般從里面跑出來。里面的味道太可怕了，哪怕戴著防毒面具也有點受不了，到處都是蔬菜和肉腐爛過后殘留下來的痕跡。

　　他回到車上，有些郁悶，“難道真的要到郊外去找？”

　　現代的大城市里面，沒什么種菜了。都是從郊外運過來的。他還從地圖里找到了幾個位于郊外的蔬菜基地。

　　可是，最近的一個蔬菜基地，離這里都有三十幾公里，想要清理一條路出來，這個工程量，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最后，他掏出了隨身的記事本，在上面記下，去蔬菜基地尋找種子。將這件事留到以后。

　　接下來，他到最近的一個加油站，將所有的油桶都裝滿。

　　這鐵制的油桶，容量大概是三十升。裝滿后就是近五十斤。他總共帶了五十個空桶，全部裝滿然后搬到車上，前后花了兩個多小時，把他累得夠嗆。

　　換作一個月前，他絕對干不了這樣的活，搬個幾桶，腰都會被累斷。這都是一個月來，每天干了大量體力活，才鍛煉出來的。

　　干完活后，他從車上搬下一張靠椅和折疊的桌子，找了個蔭涼的位置坐下，從隨身帶的背包里，拿出了一臺平板電腦，用固定器放在桌子上，然后，打開了一部電影。

　　他靠坐在椅子上，擰開保溫杯，一邊喝茶，一邊悠閑地看起了電影。

　　辛苦的體力勞動后，他都會用這種方式犒勞一下自己。

　　悠閑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一部電影很快就看完了。

　　陳旭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四十分，馬上就是午飯時間。

　　他從車廂里拖出煤氣瓶，燃氣灶，鍋碗瓢盆各種工具，就在路邊做起了飯。他每次出門干活，都會將這些東西帶齊全，中午就在外面做飯，免得跑來跑去，浪費時間。

　　淘米，煮飯，洗菜，切菜，下鍋…

　　不一會，飯菜就好了，兩個菜，一個土豆片炒牛肉，一個蒜苗炒臘肉。

　　他就坐在馬路中間，吃完了這頓午飯。

　　歇了半個小時，他從車上拖下來一張折疊床，擺到一個陰涼的地方，戴上耳機，聽著舒緩的純音樂，戴上眼罩，睡起了午覺。

　　………

　　陳旭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來的時候，已經三點了。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自打上班之后，他就很少這樣悠閑的時光了。為了掙錢，他整個人像是上緊的發條，哪怕是周末，也就是喘口氣而已，沒辦法真正放松。

　　他收拾東西，搬回了車上，開啟車子，再度出發了。

　　一路來到江邊，他把車停好，拿著幾條魚桿走到江邊，找了個合適的地方，裝好魚餌后，一個個拋到了水里面。

　　然后，他將五根魚桿隔著一段距離固定好。搬了張凳子坐在旁邊，看著浮在江面上的魚漂，靜心等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