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再也顧不得什么半夜,心急火燎地沖進居云岫屋子。
只要居云岫回來了,即使半夜闖門打擾她睡覺被她揍死也值得。
然而居云岫果然不在,還是清茶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秦弈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清茶驚醒,睡眼惺忪地揉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秦弈一把拎出了房門:“帶我去你師祖墓穴。”
清茶睡意全嚇沒了,隨著秦弈飛在天上,一邊指引方向一邊問:“師叔也覺得師父這么久沒回來不對嗎?我好幾次想找師叔,師叔在閉關…去問棋癡師叔祖,他搖頭不說話。”
秦弈咬著嘴唇,心中焦慮。
葉別情是居云岫師父,本不該有問題,日月圖有坑也是坑別人的,但居云岫沒回來!
只消半天的路程,就算在墓穴之中解迷宮要點時間,也不至于一去三十三天都沒回來,絕對有問題!
不管之前是坑誰的,如今都坑到了居云岫頭上。
棋癡不說話,因為他不知道幫誰?
應該說,葉別情原先就沒對徒弟安太好的心,否則你要坑別人也會把始末對徒弟說明白,何必隱瞞?何況其中一幅圖就是居云岫的畫像,居云岫自己都不知道師父送給鄭家的居然是這一幅,這個隱瞞就有點過了。
只是大家之前完全沒往什么陰謀論上去想,畢竟那是自家師父啊!居云岫還常有懷念師父的表現,可見對她挺好的…秦弈也覺得這位師父還會在意大乾蒼生,肯定是個好人來著。
大家都覺得就算有問題也是集齊畫卷之后指向的秘地危險,畫卷本身不該有危險,思維都被帶進了盲區。
三十三天了,還來不來得及?
流蘇傳音安慰:“應該還有點余地,如果真的出事,就不會是沒回來,要么是回來了但換了個靈魂,要么是葉別情通過什么布置證道乾元。如今什么反應都沒有,反而更可能還在僵持。”
秦弈:“…”
好像是這樣…沒回來反而可能是在僵持。
流蘇又道:“如果我判斷沒錯,葉別情的肉身已經衰朽不能用了,即使活著也是魂寄畫卷。可他這點手段遠遠還沒達到靈魂不滅,失去肉身憑依的話只會越來越虛弱,早晚散盡。居云岫好歹也是個暉陽四層,不可能沒有抵抗力,其實按道理應該比如今的葉別情強一些才對…估計被主場困住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希望如此…”
秦弈帶著指路清茶,風馳電掣地消失在天際。
三十三天前,居云岫到了師父的墓穴。
墓穴有非常高明的隱蔽,也有非常強大的禁制,但對全盤繼承了師父手段的居云岫而言,破解很容易。
“打擾師父安息,勿怪。”居云岫對洞開的墓穴行了一禮,悄然而入。
以前她判斷過,師父之所以把畫卷分散而不是毀去,就是留了讓人齊集的機會,那么這個“打擾”也就不算是打擾,而是在師父預計之中、甚至有所期待的事情。
只不知道為什么不告訴自己,居云岫很善意地認為,這是畫卷指向的秘地危險,師父怕自己輕易赴險。
畢竟師父臨終時,她還未入暉陽。
按照師父本來就預計別人取畫的推斷,她也很早就對秦弈說過,這畫不會是在主墓室,而是會在外室安置。
她看了看如蛛網交錯的墓室布置,并沒有去繞什么迷宮和機關,直接取出了秦弈湊好的畫卷,微一感應就察覺了最后一幅在哪里。
果然就在離入口并不遠的一個外室之中,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里面什么都沒有,就是一幅畫,取了走人就行。
居云岫進入石室,果然如此。
一幅日月星辰圖,就掛在正面墻上,其他空無一物。
這一切都是很明顯的不想外人打擾主墓室,讓你取畫速走的意思。居云岫覺得自己完全合上了師父的思路,便也沒多想,伸手揭下畫卷。
畫卷取下,似是受到其他畫卷牽引,自動融合過去。居云岫當然也不會阻止它,安靜地等畫卷融合。
她自己也很好奇,融合之后會是怎樣。
畫卷慢慢綻開了柔和的光芒,遍布石室,也將居云岫籠罩其中。居云岫初始沒感到什么異樣,當心中警兆驟現之時,卻一時來不及了。
這也是她實戰經驗不足的缺陷,如果換了個經驗豐富的,察覺不對的第一選擇必然是先摧毀了手里的畫,有沒有用是另一回事,反應是該如此的…可經驗不足的居云岫下意識反應則是展開了一個防護罩。
就這么一剎,居云岫便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畫中。
這是很熟悉的區域,秦弈經常在里面試煉的山水紅巖,此時山魈不知道在哪里,最大的區別是天上有了日月星辰。
是一個黃昏景,日已西斜,淡月剛出,有依稀的星星,看不分明。
大地有了夕照的顏色,云霞隱隱,一切都更加趨近于真實世界。
居云岫沒有打量世界的心情,被動進入畫卷讓她知道情況不對,第一反應嘗試脫離,卻發現根本沒有路。
本來心念一動就可以脫離的畫界,卻出不去!
“出不去的,當日月閉合,這畫也就是個封閉之界,除非你超過了我的修行,否則出不去。”
居云岫抬頭看天,低聲道:“師父,是你嗎?”
空氣中安靜了片刻,才有人輕聲嘆息:“云岫,你比我想象的更優秀,短短六甲子,竟已暉陽四層…”
真的是師父。
師父沒死,若是換個場合居云岫可能會高興得哭起來,但眼下的場合、這樣的話語,居云岫不但沒法高興,反而一片心寒。
沒有出不去的說法。她自己是畫道暉陽,很清楚此界所謂的日月閉合,就是師父自己控制,只要他放人就能出去。
也不需要湊齊全部,只要有山水畫與紅巖畫的其中一幅作為根基,配上此番日月,一界即成。
師父說出不去,只不過是不愿放。
這是想要干什么!
居云岫按捺住心中的驚怒,平靜地問:“師父,你究竟在算計什么?竟要詐死這么多年?”
葉別情不答,反而很感興趣地問道:“你為何有古松居士手里那副劍閣女子圖?本來我以為那一幅應該是常規尋不到的,連我都不知道古松居士會把自己葬在什么地方。必須湊齊別的再去感應最后一幅所在,你倒是提前獲得了…那他其他的隨葬之物,也在你這里?”
居云岫道:“師父替古松居士畫那幅畫,本來想通過這個辦法去找古松居士的墓穴?為了圖謀他某件隨葬物品?”
“嗯…這是其中一個目的。倘若留個什么印記后門,瞞不過古松。但他不懂畫道,我用這種套畫拆散重組的指向,他看不出來。”
居云岫垂首。
在她心中師父真的不應該是個貪圖寶物的人,這到底是怎么了…
她喟然嘆息:“究竟是什么東西,能讓師父如此?”
“嗯?”葉別情很是驚奇:“你沒有?取了古松的畫,應該不會放過隨葬之物才對…這畫誰給你的?”
“…”居云岫轉移了話題:“師父還是先說說其他目的吧,徒兒洗耳恭聽師父的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