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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唯一一次宣發(下)

  面對年度金曲頒獎現場的掌聲和笑聲,甘敬很淡定。

  他有踐行一個表演中的原則,越嚴肅越好笑。

  如果是喜劇或者黑色幽默的作品里,演員越是嚴肅的對待人物,鏡頭下的喜感往往也就越強,因為,觀眾是站在上帝視角的。

  甘敬對這樣的做法很熟練,他甚至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動作還會引來一片笑聲。

  清唱完畢,掌聲、笑聲漸漸退去。

  然而,舞臺正中一手拿著獎杯的甘敬卻仿佛沒有下臺的意思。

  等到過了五秒鐘,當主持人廖悠再次想上臺的時候,甘敬才給出了一個如夢初醒的表情,他手持獎杯以一個無可挑剔姿態的鞠躬致謝,然后方才走下臺。

  果不其然,這陣看起來的后知后覺是又帶來一陣笑聲。

  甘敬的座位是在第三排,他在走道上邊點頭致意邊舉起獎杯示意,習慣性的收割了一片閃光燈。

  “你真棒啊。”唐清兒是在甘敬之前上臺領獎的,可是她對自己的致辭和臺風卻不滿意,現在再看到甘敬這樣引來的全場喝彩頓時艷羨極了。

  甘敬坐在她旁邊,笑道:“我有多棒?”

  “你剛…”唐清兒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可是一看甘敬表情又是平靜無波,她心里就有些狐疑了,是自己想多了?

  甘敬稍微露出一個笑容,表演原則是可以踐行到生活里的諸多方面的,越嚴肅越…不被懷疑。

  他不待唐清兒說下去,直接說道:“我只是表演而已。”

  “而已?這還而已啊?”唐清兒不糾結小問題了,長嘆一聲,拿自己第八名的獎杯碰了碰這個男人第四名的獎杯,“好吧,先而已吧。”

  然而,這真的很不而已。

  華夏年度十大金曲是現場直播,是有諸多媒體到場的,這些媒體并不局限在音樂雜志期刊,而歷年金曲榜的頒發選在一月份這個時間點上也有為農歷春節增加熱鬧的意思。

  所以,當甘敬把他自己視作“表演”的環節完成之后,不少媒體是有預調了報道內容,最起碼,是應該給這么一個橫空跨界的小演員一點版塊。

  像這次有幸來到現場京樂周刊的記者湯昂,他就是很有些驚喜卻又帶著一些理所當然了。

  和其他媒體記者、前輩相比,湯昂對忽然拿到年度金曲第四名的甘敬是稍微熟悉一些,去年當幸福來敲門的開機發布會他曾經去過現場,而后來甘敬流傳到時尚板塊的照片也正是出自他手。

  這次能來金曲榜頒布現場實在是湯昂這幾個月來在事業上有了長足的進步。

  只是,嗯,又見到甘敬這個男人實在是有些奇妙。

  湯昂忍不住思慮到“福星”這個說法,莫非,自己是甘敬的福星?

  “這個甘敬不錯,看起來就不錯。”這時,旁邊的記者前輩輕聲說了一句。

  湯昂把相機放下,問道:“怎么說?”

  “你看,這滿場的人不都是經常面對媒體、登上舞臺的么,一板一眼不出錯,你領獎、唱歌,一切都很正常,這是風度。”老記者用一種自問自答的語氣說道,“你看這個甘敬呢?”

  湯昂要掏出小本本了。

  “他唱歌的時候一本正經,偏偏唱的屬于那種很風趣的歌,哎,這歌叫什么名來著?”老記者忽然跑了下題。

  湯昂記性很好的說道:“沒說,他沒說。”

  “噢,他一本正經的唱歌把大家逗笑,站到臺上又是最后致謝,別看就頓了那么一會,帶給大家的感覺就不一樣,從領獎感言到即興演唱再到下臺舉杯致意,這不單是風度了。”老記者贊嘆道。

  湯昂靈光一閃,明白了這位記者前輩的意思,他開口說道:“這叫風度翩翩。”

  老記者孺子可教的點了點頭。

  湯昂一笑,得嘞,今天的報道內容有的寫了。

  “2010年度的十大金曲已經出爐,除了那些讓我們熟悉的歌手以外,今年是意外闖進了兩個生面孔。歌手唐清兒出道三年,發布過兩張專輯,今年憑借單曲遺憾拿下了第八名的好成績,她的音色優美、音準出色,歌聲之中情感動人。”

  “而更值得驚喜的是一位新人甘敬的出現,他憑借春天里拿下了年度金曲榜的第四名,另外第八名的遺憾和廣為傳唱的寶貝也是出自他手。”

  “可以說,甘敬這位音樂新人給了我們對他未來足夠的期待。”

  華夏年度金曲榜落幕,不同媒體是發表了各有側重的報道,有的如上文是對兩位新面孔報以歡迎,有的嘛,則是仍舊心存疑惑,主要疑惑點是在于一位宣布執導電影的演員是怎么廝混進重磅音樂榜單里的。

  只是,即便心存疑惑,他們多少也是忠實的向讀者傳達了年度典禮的事情,當然,不會那么大寫特寫,甚至可以是用一句話來概括“榮獲年度金曲第四名的甘敬在現場帶來了出色表演”。

  如此種種,甘敬自然是沒注意到的,但是早就有所留意的白實影視是立馬行動了起來。

  年度金曲這樣大的舞臺上,電影當幸福來敲門主題曲的名頭、組合即為“當幸福來敲門”,這是能隨著直播傳入到千家萬戶的。

  這最起碼是價值三百萬的宣發效果。

  現在,白實影視要做的就是把這三百萬增加到五百萬乃至八百萬!

  然后,借此和院線盡量是談出更多份額的排片。

  如此種種,甘敬沒有去問,但是能夠想象到。

  他想象不到的是,當自己到家后,絡腮老漢甘南山竟然是在收拾行李。

  “咳,爸,你這是干什么呢?”甘敬把坐出租車能都引來師傅注意的獎杯放在桌上,納悶的問道。

  “我準備去云滇過年了。”甘南山答道。

  “真不在這里過年?”甘敬詫異,“就算不在這過年,你不是也說到月底的么?怎么這么突然?”

  甘南山拉上行李箱的拉鏈,直起身子摸了一把常年為自己帶來警察檢查身份證的絡腮胡子,悠悠答道:“我今天看了你舞臺上的直播,忽然覺得你還真不賴。”

  “既然這樣,除了一個孫女,我也沒什么可留戀的。”

  甘敬用力的咳出了一聲兒子的聲音。

  甘南山視若無睹:“你爹的棺材本也給你了,現在就想為自己活,看看祖國山水。這一趟來京城的興致盡了,現在就走了,去機場的車都聯系好在小區門口等著了。”

  “這…”甘敬驚異于甘南山的過分瀟灑,連忙去拿抽屜里上次他給自己的銀行卡,“爸,這錢我用不上,你拿著吧。”

  甘南山眼睛一瞪:“那就當是給我孫女的!”

  “我走了,候機時短,江湖路遠。”

  “你自重吧。”

  門關上了。

  絡腮老漢拉著行李箱消失在電梯里,來時如一陣雪,去時像一陣風。

  甘敬看著空蕩蕩的走廊,看著空蕩蕩的家里,一時間真是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或許,等自己老了也能這么瀟灑?

  不對,老過了啊,也沒這么瀟灑啊!

  只能說,異于常人的絡腮胡子沒白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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