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教室沒有監控,就算是有,黃鐘也有將監控提前刪除的權利。
如果楊帆不肯服軟,黃鐘有太多的手段可以逼迫楊帆屈服。
更可以直接將這件事情上報給學校,然后憑著他這個班主任的有效供詞,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給楊帆,一個故意傷人,甚至是殺人未遂的罪過,肯定跑不了。
那樣的話,楊帆所要面臨的懲罰,就絕對不止是道歉、賠償那么簡單了。
開除,監禁,甚至是判刑坐牢,全都在黃鐘這個班主任老師的一念之間。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楊帆是弱勢,除了屈服妥協之外,幾乎再沒有第二種選擇。
黃鐘之所以沒有把事情做絕,從一切始就把楊帆給逼到絕路上,甚至趁機把楊帆給趕出二十九班,就是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掃了他自己的顏面。
畢竟這是在他的武道課上,宋子安受了這么嚴重的內傷他卻沒能及時阻止,黃鐘這個當堂的武道老師也逃脫不了責任,一個不好,他就會成為整個華南武校的笑柄。
而且,他也不想在自己班內的學生心里,留下一個心狠手辣,不顧一點兒師生情誼的糟糕印象,為了楊帆這樣一個武道廢柴,不值得。
所以,只有現在逼迫著楊帆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攬下來,將宋子安安撫住,把整件事情在他們二十九班內部就給徹底解決掉,一切才會皆大歡喜。
至于楊帆本人的意見,重要么?
一個既沒有過人的背景,也沒有傲人的潛力的廢柴,他有什么資格來有意見?
弱者,就要有弱者的覺悟!
“花月、嚴寒、趙褚。”面對黃鐘的威逼,楊帆忽然扭頭向花月、嚴寒還有班長趙褚三人看來:“二十九班之中,就數你們三人的修為最高,剛剛我突破到武徒四級時的氣息你們也應該有所感應。”
“現在,我需要你們站出來替我說一句公道話,這件事情,責任在我,還在宋子安?”
“看在三年同窗的份上,我希望你們能夠實話實說,不要被某些人的個人意志所影響。”
黃鐘的眉頭一皺,這個小家伙門道還挺多,知道花月、嚴寒還有趙褚三人背后的家世不俗,不一定就會給他這個班主任面子,所以這是想要曲線救國,變相求助嗎?
“好!”黃鐘淡聲道:“那就讓花月、嚴寒他們來說句公道話,免得有人會說我這個班主任不講道理,隨意污蔑班上的同學。”
“花月、嚴寒、趙褚。”黃鐘的目光一一在三人的身上掃過,“你們現在也來說說看,老師剛才的處理決定是不是合情合理?”
“黃老師自然是不會錯的。”花月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第一個開口,目光淡漠地看向楊帆:“楊帆,黃老師這么做其實也是為了你好,你將人打成了重傷,道個歉其實也沒有什么好委屈的。至于賠償,如果你實在困難的話,所有的醫療費用,我可以替你拿出來。”
“同窗三年,大家都是有感情的,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為了一點兒醫療費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楊帆的心有點兒冷,這個女人,就是他曾經暗戀了三年的對象。
安生剛才說得不錯,這些從世家里面走出來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白蓮花,他原還以為花月或是個例外,現在看來,也是個黑心黑底的貨色。
楊帆現在甚至還始有些懷疑,剛剛宋子安突然從背后向他出手偷襲,會不會就是眼前這個看上去很美的惡心女人在暗中指使。
想到在游戲中所經歷的一切,楊帆在野外生存試煉中,被人敲悶棍,被花月涂抹吸引妖獸的靈藥,未必不會真的在現實世界中發生。
“謝謝你的好意。”楊帆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沒有立即爆發,他淡淡地抬頭看著花月:“不過花月同學好像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剛才問的是,花月同學剛剛有沒有看到,宋子安在我突破晉級的時候突然襲擊?整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我的過錯?”
花月一怔,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個廢柴還不死心嗎?
看到楊帆投來的目光淡然而堅定,臉上的神色也是有恃而無恐,花月的心中不免泛起了一絲猜疑,這個楊帆,是在幫作鎮定,還是他還留有什么后手做為依仗?
“很抱歉,楊帆同學。”花月緩緩搖頭:“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又有了突破,我只看到,是你一拳將毫無防備地宋子安同學給打成了重傷,這件事情,你要負主要責任!”
好吧,楊帆無奈地聳了聳肩,對這個花月已然徹底死心。
“嚴寒同學,你的回答呢?”楊帆又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都不怎么愛說話的嚴寒身上。
嚴寒淡淡地抬頭看了楊帆一眼,繼續閉目修煉,默然不理,高冷范十足。
得,又黃了一位。
“趙褚,趙大班長,你呢?”楊帆又開始向趙褚詢問。
趙褚猶豫了一下,嘆聲言道:“楊帆,你這何必呢,誰對誰錯,真的有那么重要嗎?你一直都是個聰明人,現在的形勢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嗎,退一步海闊天空,你畢竟是傷了人…”
這很趙褚,和得一手好稀泥。
不過他的話楊帆也聽明白了,對于弱者而言,尊嚴什么的,那就是個屁,不值錢。
而很不幸的是,他楊帆現在就是那個屁,不肯屈服的話,可能連個屁都算不上。
楊帆凄然一笑,有些心灰意冷地扭頭向身邊的安生看來:“我早知道我在二十九班沒什么人緣兒,但是我沒想到我的人緣兒竟然會這么差。”
安生身子一抖,直接震碎了來自黃鐘的氣機鎖定,抬手輕拍了拍楊帆的肩膀:“你能有這樣的自知之明,我很欣慰。怎么樣,現在知道本帥對你有多好了吧?”
楊帆輕輕點頭,疾風識勁草,患難見真情,他也沒有想到,安生這個一向都不怎么靠譜的小胖子,這一次會從始至終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身邊。
以前他們兩個的關系雖好,可是楊帆一直都以為這丫就是為了方便到他們楊家菜館蹭吃蹭喝才故意接近他。這樣的人,充其量也就是個酒肉朋友而已。
不想,這個酒肉朋友,今天竟然會這么堅挺。
“這樣,別說做兄弟的不照顧你,”安生一昂頭,大手一揮,傲然道:“今天放學之后,帶我去你們店里吃一頓好的,眼前這件事情,我來幫你擺平!”
“不必了。”楊帆緩緩搖頭,“飯你可以隨時去吃,但是今天這件事情,我自己解決得了。”
安生一愣,認真地看了楊帆一眼,然后輕輕點頭,不再多言。
他的這個同桌有點兒膨脹了啊。
剛剛覺醒了精神力,似乎就不把黃鐘這樣的六級武師給放在眼里了。
這樣也好,總要有人來給他潑一頭冷水,讓他知道,其實覺醒了精神力,也并沒有那么了不起。
大不了一會兒等他吃了虧,本帥再站出來力挽狂瀾,將他從這場不對等的對決之中提溜兒出來。
黃鐘的眉頭一挑,有些意外地朝著安生看一眼,剛剛這個小胖子竟然趁他不備,一舉掙扎了他的勁氣束縛,似乎有些反常啊。
這小子,莫不也隱藏了實力?
不過現在并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此刻最重要的還是楊帆這個廢柴的態度。
他昂起頭,再度抬頭向楊帆看來:“楊帆,現在你還有何話說?是非對錯,已有論斷,還不快過來給宋子安同學道歉!”
這個時候,宋子安已然恰到好處地醒來,躺在地上,微微抬頭,正滿眼得意地看著楊帆。
“錄個像。”
楊帆輕聲向身旁的安生交待了一句,然后抬步向前,不急不徐地徑直走到距離黃鐘身前一米處的位置才止步停下。
就在黃鐘以為楊帆已經妥協服軟準備向宋子安道歉的時候,突然看到楊帆輕飄飄地抬起了他的右手,五根手指分開輕顫,瞬間就將他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黃老師,您是我的班主任老師,我一直都很尊敬您,崇拜您,您的話對我來說就像是圣旨一樣,威嚴,圣潔,不能也不敢有半點兒違背…”
在楊帆的身后,正在偷偷用自己的隨身智腦錄像的安生突然忍不住想笑。
楊帆這家伙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悶騷啊,如果不是他經常能在楊帆的嘴里聽到一些詛咒黃扒皮生兒子沒兒、出門被車撞的話,現在他說不定真就就信了楊帆的邪。
“黃老師,您讓我給宋子安同學道歉,我不敢不聽。但是在道歉之前,我還是想要親耳聽你說一句公道話,剛才的事情,學生真的做錯了嗎?”
鏡頭里,楊帆只露了一個背影與后腦勺,但是他言語之中對黃鐘的恭敬,與自己受到不公之后的各種委屈,全都完美無缺地通過他的聲音展現了出來。
然后,安生的鏡頭移向黃鐘。
黃鐘臉上本有的笑意漸漸收斂,眼中的愧疚與自責悄然爬升,待楊帆的話音一落,他直接就毫不猶豫地抬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聲音清脆宏亮,整間演武教室里的每一個學生都能很清楚地聽到。
周圍的同學全都傻了一樣地瞪大眼睛看向黃鐘,黃扒皮這是怎么了,中邪了嗎?
剛才這一巴掌打得,真雞兒爽!
“你當然沒有錯!剛剛明明是宋子安心生嫉妒,想要趁你修為突破晉升的關鍵時刻偷襲干擾,手段極其卑劣,下作之極!你剛才沒有一拳把他給打死,真是便宜他了!”
宋子安亦是一臉懵逼,這劇本不對啊!
他明明是受害者來著,怎么突然間又變成了罪魁禍首?
黃鐘,你丫腦子進屎了嗎,快點給我醒醒!
宋子安心中咆哮,可是身受重傷的他,現在連說話都費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黃鐘站在那里瞎唧吧說大實話。
“啪!!”
說話間,黃鐘又抬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你的班主任老師,更不配被你如此地尊敬崇拜!”
“我剛剛竟然因為覺得宋子安的潛力比你大得多,就心生偏頗,就顛倒黑白,強逼著你去給這樣一個畜牲不如的東西去道歉去賠款,我實在是黑白不分!”
“我不是人,我枉為人師啊!!”
說著,黃鐘一個大男人,竟然當著全班三十幾位學生的面,痛哭流涕,一個勁兒地狂扇自己耳光。
在他的腳下,聽到“畜牲不如”這四個字的宋子安,突然怒氣攻心,一口黑血洶涌噴出,脖子一挺,腦袋一歪,真真兒地暈了過去。
“牛逼了啊,我的兄弟!”
安生在后面看得熱血沸騰,忍不住沖楊帆伸了伸大拇指,他沒想到楊帆竟然這么牛逼,一個催眠術就搞定了一切。
這個黃鐘可是實戰型的六級武師,死在他手里的妖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精神意志早就被磨礪得遠勝常人,一般的催眠術幾乎很難會對這樣的武者湊效。
但是在楊帆這里,仿佛一切都不是問題,只是一個瞬間,楊帆就成功將這廝帶入了既定的節奏。
看到花月、嚴寒還有趙褚他們這幫傻叉一臉懵逼的表情,安生的心情爽得想要飛起。
讓你們狗眼看人低,讓你們落井下石,現在,全特娘的傻眼了吧?
連黃扒皮都親自承認了這件事情錯不在楊帆,全都是他故意在誣陷楊帆,這些剛剛還在嚷嚷著要讓楊帆道歉的家伙,臉應該也都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