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巨頭賠禮
“你，留下來給老夫看鼎爐。”
正當眾人心中感到不安的時候，那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響起。
大家都是一怔，然后就見那支黑色的巨大手掌，抓著別東來進了大殿，然后將之放下。
其他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在場的人里，誰不是雄踞一方，縱橫紅塵的超級巨頭？
被留在這里看守鼎爐，無異于當苦工。
哪怕是給至尊當苦工，也沒人樂意啊。
眼下的狀況，且不談陳洛陽那邊如何，他們都沖撞了至尊，被留下來明顯是懲罰。
跟在至尊身邊得些點撥獎賞什么的好事想都不用想。
做得好了，或許能重獲自由。
做不好，那說不定就性命難保，能一輩子當苦工都是好下場了。
這種情況下，又有誰會愿意留下來？
此刻，有不止一個人由衷感謝別東來，如果不是這么個大炮仗沖鋒在前，那指不定就該誰遭殃了。
別東來被帶進大殿，落到那尊巨鼎旁邊后，倒是沒有立馬提出異議，反而先好奇的打量巨鼎。
等他回過神來，望著座上那個身影，大嘴巴一張，就要開口。
陳洛陽不用聽都知道對方想說什么。
不提失去自由的問題。
執著于尋找自己妻子的別東來，肯定無法忍受自己被困在一個地方。
但是…
凡事總有例外。
別東來剛一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忽然眼珠子轉了轉。
他動作瞬間變得畢恭畢敬，抗議的話到了嘴邊直接變了模樣。
“別東來莽撞無禮，沖撞冒犯至尊，還請至尊恕罪，任何懲罰都甘之如飴，能留在這里幫至尊看守鼎爐，是我的福分。”
某個憶妻成狂的人，突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說在這紅塵里，有誰能徹底治住那個藏起他老婆的死老鬼，那非至尊莫屬啊！
不管是那死老鬼的下落，還是自己妻子的下落，至尊都可能給他指點。
自己留在這里看守三足巨鼎，看似是被困住浪費時間，但磨刀不誤砍柴工，說不定反而能更快知道嫣嫣的下落，勝過一個人在外面碰運氣。
一想到這點，別東來瞬間就淡定了。
他甚至巴不得其他人趕緊滾蛋，然后自己好好表現，爭取早日打動至尊，指點他韓嫣的下落。
別東來安靜了，其他人的心思，則還沒有徹底放松。
雖然有別東來頂在最前面，但誰知道至尊會否因此息怒，不繼續整治他們其他人？
不需要別的，跟別東來一樣在這里被關上一些時日，外面紅塵里就要天下大亂。
沒有他們坐鎮，自家門下子弟就可能面臨其他巨頭的壓力。
更別說，按別東來所言，葉天魔重新現世…
紅塵古神教總教教主江懿和蒼龍島主鮑綠綺最為淡定。
他們從未質疑沖撞至尊，畢恭畢敬，更從一開始就關照至尊傳人陳洛陽。
雖然按照至尊關于歷練陳洛陽的說法，可能不會獎勵他們，但不管怎么算，至少不可能有懲罰。
而且就算眼前沒有實質獎勵，潛在好處也早就可以預期。
單單只是消息傳出去，無形的影響力就可以給他們披上一層“站在至尊身邊”的光輝。
倒不是說他們要主動張揚打起這樣的旗號，只要順其自然即可。
至尊本人不明確反對，這層光環就會一直存在。
尤其是江懿和古神教，在這方面將更占便宜。
除非陳洛陽突然觸怒至尊，被至尊逐出門墻，甚至被至尊親手抹殺，那古神教也可能跟著一起遭殃。
北冥劍主竹瀶也很淡定。
一方面，方才被至尊攝拿到黑暗星空下的時候，雖然沒能成功為應青青求情，但至少至尊也沒有動怒。
另一方面，他本人無欲無懼，就算至尊有懲罰降下，他也不會憂心忡忡。
“生”字天書，陳洛陽肯借。
應青青那邊，陳洛陽也幫著求情。
是以竹瀶此刻沒有任何擔心，靜待至尊吩咐，不論是雷霆還是雨露，他都不介意。
他們三個淡定，其他人就難受了。
尤其是眾人感覺到，仿佛有視線來自那座上的人影，從別東來身上轉到他們身上的時候。
楚皇深吸一口氣，這時首先開口。
“聞聽至尊出關，程輝心中不勝喜悅，以致沖撞至尊圣駕，心中惶恐，萬望至尊恕罪。”
高居座上的“魔尊”，淡然道：“喜悅？”
堂堂皇朝之君，這時單膝向座上那個身影跪下：“程輝輕率無形，沖撞至尊，心中惶恐不已，但至尊出關，普天同慶，程輝心中自是喜不自禁。
自我于南楚登基以來，一直多方籌措，以備賀禮，等候至尊出關。
至尊修為蓋世，壽元綿長，一次閉關，可能便是我等一生。
程輝心中一直憂慮，唯恐在我有生之年難以候得至尊出關這天大的盛事。
如今親逢至尊出關，我此生已是不枉。
喜悅之下，有失禮數，此刻心中只余惶恐，特向至尊請罪，望至尊寬恕。”
身旁眾人，紛紛側目。
楚皇面不改色，目不斜視。
連殺程麒元、程虎元以及他南楚多名高手的陳洛陽就站在一旁，但此刻楚皇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他。
或者說，就算看見了，也暫時選擇性失憶。
“……”陳洛陽看著這位同西秦、東周三分天下的南楚主宰，一時間也有些無語。
楚皇陛下，您這是把自己當年做皇子或者做太子時的本事重新拿出來了嗎？
陳洛陽敢肯定，自程輝登基為皇之后，恐怕就再沒人見過他這副模樣。
如今重操舊業，依舊熟練啊…
雖說您能繼位肯定主要是因為修為實力，但您這能屈能伸的本事想必也幫了不少忙吧？
相較于各大圣地的掌舵者，這位楚皇陛下身上的政治色彩果然濃重太多了…
陳洛陽并沒有被對方的模樣蒙蔽。
他大致能猜到楚皇在惦記什么。
一方面是南楚跟他陳洛陽，跟古神教之間的爭端，楚皇要盡量避免魔尊表態站隊，不奢望能反超陳洛陽這個傳人在魔尊心目中的份量，甚至不奢望魔尊能一碗水端平。
但至少，爭取南楚和古神教之間在魔尊這邊的分數不至于相差太遠，不讓古神教能有狐假虎威的余地。
另一方面則可能更重要。
楚皇絕不能接受自己被留在這里陪別東來作伴一起看爐子。
眼下紅塵里，即將有巨變。
對他南楚皇朝極為重要的巨變！
西秦大帝，跟紅塵公敵葉天魔有瓜葛。
這里面，有巨大的操作空間。
他一定要確保自己盡早返回南楚，主持大局。
在接下來這場巨變中，南楚說不定可以有巨大收獲。
不管是跟陳洛陽還有古神教這里，又或者在拿西秦皇朝那邊開刀，對接下來的南楚皇朝都極為重要。
為此哪怕付出一些巨大代價，也是值得。
何況恭賀至尊，本就不是虧本的事情。
討至尊歡心，不丟人。
不說從至尊這里能得到神秘好處，至不濟，不能讓對頭在那兒給自己上眼藥吧？
是以面對其他人圍觀的目光，楚皇也極為淡定。
說不淡定，也是為了座上那個恐怖的身影，等候對方的裁決。
“有心了。”
那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
楚皇心中一松，重新站起身來。
“為至尊準備的賀禮，我一直隨身攜帶，區區薄禮，難入至尊法眼，唯一片心意，還請至尊笑納。”
說著，他從袖口中取出一只錦盒，轉身交給旁邊的陳洛陽。
此刻面對陳洛陽，他果然選擇性失憶，仿佛殺他兩子的人，不是面前這個青年一樣。
陳洛陽也一派平靜，沒有傲慢無禮的模樣，而是轉頭看向座上那個身影。
大家都看不清那身影是點頭還是搖頭。
不過陳洛陽這個弟子似乎是接收到了某種信號，轉身安安穩穩從楚皇手里，接過對方給自己師父的賀禮。
至于賀禮到底是不是楚皇專門給至尊準備，并時刻隨身攜帶，大家并不關心。
錦盒里是什么，大家現在也無暇好奇。
因為眾人此刻心中都在暗罵。
楚皇一下子把姿態擺這么低，其他人都被他將了一軍。
古神教教主江懿和蒼龍島主鮑綠綺依舊淡定。
他們的禮物早備好了。
至尊是否需要是一回事，心意自然要到。
而竹瀶則眉頭皺起。
小西天普慧方丈，這時雙掌合十，向座上那個身影躬身一禮：“至尊出關，普天同慶，蔽寺亦早有賀禮備下，只是此前不知至尊已經出關，是以不曾備在身上，請容小僧稍后取來。”
“老夫這里出入，看心意，不看你們那點小物件。”座上的“魔尊”語氣輕描淡寫。
普慧方丈說道：“小僧惶恐，所謂賀禮，正是一片心意，絕無任何不敬之意。”
“今日之后，交給洛陽便是。”那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說道。
“謹遵至尊諭令。”普慧方丈聞言，徹底放下心來。
至尊既然這么說，那就是容許他安然離開此地，不用像別東來一樣被留在這里。
不過…
老和尚眼角余光，看向站在一旁的陳洛陽，不期然間一句俗諺浮上腦海。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