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劉嘯父母因為車禍離世,從那以后他就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其實兩位老人的身體也不好,特別是大兒子去世對他們的打擊太大,不到六十歲身體就已經垮掉,好在有其他子女悉心照顧。
但劉嘯的叔叔和姑姑各自家庭條件也不好,他們都是工人,收入水平在八十年代還可以,可到了九十年代,特別是九十年代中后期,東北大量工廠倒閉,他們全部下崗,只能自找出路。
劉嘯的爺爺和奶奶也在工廠工作,好在那時已經退休,靠著養老工資養育劉嘯。
后來劉嘯考上了外地一所大學,離開了天城,大二時奶奶去世,大四快畢業時爺爺去世,四年時間,兩位最疼愛他的老人都沒了。
兩位老人積勞成疾,其實去世時年紀還不到七十歲,這件事也成為劉嘯心中永遠的痛。
后來劉嘯進入商界,憑著頭腦和手腕成為億萬富翁,但錢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他沒有結婚也無兒無女,一部分錢給了曾經照顧過他的親人,剩下的錢大多做了慈善,還收養了十幾名孤兒,每個月都寄錢給他們,供他們上學。
在別人眼里,劉嘯是羨慕的對象,可他最珍貴的東西卻是其他人最普通的東西,那就是親情,他多希望能夠擁有一張全家人的照片呀!可在前世,如此簡單的事情成了終生無法達成的奢望。
“爺爺,奶奶,你們還好吧!”
劉嘯摸著照片,眼里不自覺的再次流出淚水,
好在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能彌補,前世自己沒有盡孝,這一世全部補回來。
劉嘯走在炕上開始思考未來,首先當然是賺錢,自己這個家太糟糕了,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完全就是貧民窟好吧。
其實他從小就住在這里,但那時很小,完全沒覺得這房子有多破,當然,其他人都差不多,大家一起破也就感覺不出了。
怎么賺錢呢?其實有太多方法了。
此時距離國家的改革開放已經過去十年,南方很多省份的經濟都在飛速發展,特別是民營經濟更是如雨后春筍般蓬勃發展。
相比于南方自由經濟的興起,北方就差的多,畢竟這里是國家重工業云集之地,計劃經濟已經根深蒂固,想要改變談何容易?即使是二十多年后,北方很多城市還保留著計劃經濟的烙印,更不用說現在了。
對劉嘯來說,這個時代賺錢太容易了,容易到就像撿錢一般,前世父母去做服裝生意,將南方樣式好看的服裝拿到北方來賣,起碼在九十年代初期絕對是個賺錢的買賣,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辛苦。
這個時代交通很不便利,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坐火車起碼得兩天一夜的時間。
從北方到南方,光是坐火車一個來回就得十天半月,在加上配運貨物,最少一個月。
搗騰服裝,一次也就弄個幾百件就不錯了,南方一件十幾塊錢的服裝,運到北方,價格起碼能漲一倍,算下來估計能賺一兩千塊錢。
一兩千塊錢放在八十年代絕對是一筆巨款,一個一線工人每個月的工資也就一百多塊錢,普通工人還要少很多,這些錢足夠一個三口之家一年的伙食了。
劉嘯思考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自己年紀太小了。
一個八歲的孩子怎么去做這些事?
即便自己有頭腦,可身體太弱,要不然也不會被兩個小屁孩打。
年紀才是自己的一個硬傷呀!
想來想去,這個問題都無法解決。
“算了,這些事先不想了,反正有時間,還是先幫父母干點活吧!”
在前世,劉嘯這段時間正是“七八歲討狗嫌”的年代,玩兒才是他要做的事情,根本不知道父母的辛苦,現在重生了,也得盡盡孝。
先洗衣服,劉嘯找了一圈,結果沒看到洗衣機,只看到自己的那身衣服扔在一個大鋁盆中,鋁盆里還放著搓衣板。
看來這個鋁盆就是洗衣服的工具。
劉嘯接了一盆水,轉回頭去找洗衣粉,哪里有洗衣粉,只有一塊非常粗糙的肥皂,摸起來都砬手。
“湊活用吧!”
劉嘯開始洗衣服,不光是他自己的衣服,還有父母扔在一旁的衣服,洗了足足一個小時。
洗完衣服準備收拾收拾屋子,這下犯難了,怎么收拾?
屋子里的物品擺放的倒是很整齊,看來母親也是一個愛收拾的人,但這些東西在劉嘯眼里都是破爛兒。
比如吃飯用的碗,基本上每個都是掉茬,用的毛巾都散花了。還有屋子里的地面,紅磚鋪的,磚縫里時不時的會爬出一兩只節肢動物。窗戶縫都能漏進水,是用塑料膜擋著 可是除了這些破爛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唉,這個家,還真是一言難盡呀!”
劉嘯過慣了好生活,現在突然要面對這么一個簡陋的環境,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別收拾了,還是看看電視。
劉嘯鼓弄了一會兒那臺電視機,這臺電視機是“熊貓牌”,很有華國的特色。
“啪嗒!”
按下一個按鈕,電視機“嗡”的一聲亮了,然后就是“沙沙沙”的聲音,屏幕上一片雪花,沒有節目。
“這是調臺的吧!”
電視面板上有一個旋鈕,劉嘯用力的旋轉。
“啪嗒!”
這個臺沒節目。
“啪嗒!”
這個臺也沒節目。
一共就八個頻道,沒一個有人影。
唉,物質和精神文明全部匱乏呀!
劉嘯只能再吧電視關上。
出去溜達溜達吧!
門口有個沙堆,兩個三四歲的男孩子正在玩耍。
現在是六月份,正是北方炎熱的季節,劉嘯就穿著一個白色的短褲,沙堆上玩耍的那兩個小孩更“厲害”,什么都沒穿,光著屁股,身上的汗混著泥土,完全沒有人樣了。
“這誰家孩子呀?怎么沒有大人管?”
其中一個小孩看到劉嘯癲癲的跑了過來,拉著劉嘯的手:“大哥,大哥!”
“大哥?一個三四歲小孩跟我叫大哥?”
對了,劉嘯總是忘記現在他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劉嘯蹲下來問道。
“大哥,我叫劉小鵬!”
小孩子口齒還很伶俐。
“我去,劉小鵬?真是我弟弟呀!”
劉小鵬是劉嘯二叔家的孩子,比劉嘯小五歲,這個弟弟從小學習不好,沒上過大學,但和自己非常親,后來進了躍龍集團工作,幫助自己做一些事情。
“小鵬,你看看你,弄了一身土,趕緊回去洗洗,走,我帶你回家!”
劉嘯拉著劉小鵬就往二叔家走。
“我不回去!”
劉小鵬一甩手掙脫出來,然后快跑兩步,一個魚躍撲在沙堆上,腦袋都插進了沙子里,然后還呵呵的傻笑,另外一個小孩有樣學樣,同樣把腦袋插進沙堆,鼻子、耳朵都是沙子。
在前世,劉嘯對這個年代的記憶已經隨著父母離去而淡忘,即便現在恢復一些,可也只是對父母的印象,對于其他事情的細節依舊是模糊不清。
他知道這是一個貧窮的年代,可貧窮到什么程度忘記了,本以為自己家已經很差,但到了二叔家,還不如自己家呢。
二叔上班了,只有二嬸在家,看到自己兒子跟土猴一般,只是皺了皺眉頭。
“你怎么弄成這樣呀!快點,劉嘯,帶著你弟弟到水池那邊去洗洗!”
“洗洗?去哪里洗?”
二叔家沒有洗澡的地方呀!
結果劉小鵬蹦蹦噠噠的來到門口,門口有一小片空地,不是很大,空地上搭著木頭架子,上面鋪滿了葡萄枝葉。
葡萄架子底下有個水龍頭,高度比劉小鵬還高一點,他就站在底下打開水龍頭沖起了澡,涼水激的劉小鵬渾身抖動,可臉上卻哈哈大笑。
“我去,這就是洗澡了?”
劉嘯真是無語了,這個時代還真是不把孩子當孩子,跟小貓小狗差不多。
不僅僅洗澡露天進行,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那就是去什么地方上廁所呢?
劉嘯家里是沒廁所,似乎院子里的一個鐵桶應該是小便的地方,那大便呢?
劉嘯在胡同里找來找去,終于在距離自家大概七十米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公共廁所,雖然只有七十米,可需要繞過四棟住宅,兩片院子,拐了五個彎。
走進廁所,劉嘯差點沒被熏倒,現在是夏天,味道太沖了。
太沖了也得上廁所,劉嘯蹲在一個坑上開始“發力”,一瀉千里舒服不已,突然覺得下面有動靜,低頭一看,一根黑乎乎的勺子從坑里竄了上來。
“我去!”
劉嘯嚇得顧不得擦屁股就跳了起來。
勺子在坑中“搜刮”了幾下滿載而歸,劉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掏糞工。
果然,在廁所后面有一輛毛驢車,后面有一個車斗,里面裝著糞便,濃烈的氣味讓人作嘔。
一個五十左右歲的中年人手持糞勺子正在辛勤工作,全然不顧惡劣的環境,本想大罵幾句的劉嘯立刻把話咽了回去。
中年人將廁所收拾干凈,跳上驢車,手中鞭子一揮。
“架!”
毛驢緩緩走起就駛了馬路,跟來往的自行車和卡車一起向遠方顛去。
劉嘯看著遠去的糞車,車斗里升騰出實質化的味道,在陽光的“熏烤”下逐漸散發、漸漸彌漫……。
這一幕劉嘯徹底傻眼。
“我特么,這是什么年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