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家人
在前世，劉瑯的姑姑并沒有上大學，最高學歷也不過是高中，二十多歲到了工廠上班，四十多歲時趕上國企改革而下崗，后來當過房屋銷售員，沒有大富大貴，只是平平淡淡，最大的成績就是培養出的女兒畢業后到了港島工作，工資不少，但壓力也非常大，姑姑就經常從北方跑到港島幫助女兒做飯做菜，后來女兒結婚有了孩子，夫妻兩地分居，姑姑又時常帶著孩子南下北上，雖然辛苦，卻沒有任何怨言。
劉瑯自己是一名大學生，是家里第一個大學生，他總覺得自己的父輩們沒有多少文化，最高的姑姑也不過是高中生，但這段歷史現在看來也與自己的名字一樣有些疑問。
或許姑姑的學歷不高，但是她絕不是沒有文化，而且劉瑯看得出來，她還是個文學青年。
“華錦，你快高中畢業了吧，是不是要考大學？”
劉瑯的母親在外屋一邊洗著衣服一邊和劉瑯的姑姑聊著天。
“大學？我可考不上，那外語我一點都不會，爸爸也說，高中已經足夠了，等我畢業就能直接參加工作，到時候我也能賺錢了。”
姑姑正坐在炕上看著書，頭也沒抬地說道。
“黑夜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姑姑拿著一本孤城文集突然小聲的朗誦出來。
這首詩劉瑯當然聽過，也知道孤城這個人，他天才奕奕，開創了朦朧詩的先河，對一代人都有很大的啟發，而姑姑朗誦的這首詩正是他在今年年初發表在一本詩刊上的詩句，據說剛一發表就引起了震動，成為了這個時代青年們心中的偶像。
“嫂子，這首詩寫的多好呀！這種情緒，讓我的眼前仿佛有了光明，我也想成為一個詩人！”
劉瑯的姑姑陶醉地說道。
劉瑯的母親正在洗著劉瑯的尿布，根本就沒聽到對方再說什么詩歌，不過還是隨口問道。
“嗯，真是一首好詩，是李白還是杜甫寫的？”
“噗嗤！”
劉瑯實在是憋不住了，一口吐沫就噴了出來。
而姑姑臉上一露出一副尷尬的神情，似乎自己剛才是在對牛彈琴。
“怎么了兒子？怎么了兒子？”
母親一下子就來到了劉瑯身邊，雖然沒聽到剛才自己的小姑姐在說什么，但是劉瑯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咯咯咯！”
劉瑯看著自己的母親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咦！竟然會笑了？華錦，奶奶，快看劉瑯會笑了！”
母親抱著劉瑯坐在了炕上，太奶和姑姑都湊到到了近前，用手逗著小孩子，劉瑯則是用他那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對方，還不時地伸出小手觸摸著三人的臉龐。
小孩子有三翻六坐七滾八爬之說，意思是普通的孩子三個月能翻身，六個月能坐起來，七個月可以打滾，八個月就能爬了，不過劉瑯不是普通孩子，他剛剛過了滿月就能隨意的翻身了。
“東來，快看，兒子又在翻身了。”
母親大聲叫著，正在外屋劈著木柴的父親聞聽立刻跑了進來，手里還拎著斧子。
“我兒子真厲害，來，咱翻一個！”
父親滿臉笑容，用手在劉瑯身下一撐，劉瑯則順著力道又翻了一下。
“好，好！”
太奶在一旁也是連連叫好。
“咱們這兒子有些不一樣，剛剛滿月每天就要喝好幾次奶，每次喝完就睡，睡醒了翻身，翻完身就喝奶，然后接著睡，我這奶水都有些不夠他喝了！”
劉瑯的母親有些擔心自己的母乳不夠劉瑯喝。
“嗯，我明天到三百貨去買一只雞給你燉了，要是再不下奶，我就去買點奶粉。”
父親說道。
“喝什么奶呀！我現在就可以喝粥了！”
劉瑯心中大叫著，一個月的時間，劉瑯已經逐漸適應了這個身體，他現在每天翻身那是在鍛煉自己的力量，加上自己每天思考，這消耗的能量可不是母親那點奶水能夠補充的，可以說，劉瑯現在無時無刻不是在饑餓中渡過，并且他的身體似乎也認識到了主人的問題，劉瑯感覺自己的牙齦已經有了癢癢的感覺，恐怕用不了半個月牙齒就能冒出來。
雖然現在還沒有牙齒，但劉瑯天感覺自己可以喝一些稀粥了，但他可不敢開口說話，要是那樣，怕是會嚇著自己的父母，所以為了節省能量，他除了喝奶和鍛煉幾下肌肉外也只能睡覺了。
劉瑯的父親第二天果然買了一只雞，一只只有兩三斤重的瘦雞，畢竟在這個年代人都只能勉強溫飽，這雞也是餓的瘦骨嶙峋。
一只瘦雞熬了滿滿一鍋湯，父母加上爺爺奶奶二叔三叔姑姑老叔，還有太奶都湊到了一起，桌子上除了那一大鍋雞湯外，還有一鍋苞米面饅頭，再加上一大碗燉白菜，爺爺第一個動筷子，把兩個雞腿和一碗雞腿放在了母親的面前，其他人看到父親吃了起來也紛紛拿起筷子，不由分說就向那盛滿雞湯的鍋里夾去，誰動作慢誰就吃的少。
“都慢點！”
劉瑯的父親速度最快，夾了一塊胸脯肉放在了劉瑯奶奶的碗里，再回去夾的時候一大鍋雞湯也只剩下雞屁股和雞頭了。
“我吃雞屁股，把雞屁股給我！”
劉瑯的奶奶把放在碗里的雞胸脯夾到了劉瑯父親的碗里，然后把剩下的那雞屁股夾到自己的碗里。
“媽，雞屁股有什么好吃的？”
劉瑯的父親還要把雞胸脯夾給自己的母親。
“我吃雞屁股，你吃那個吧！”
劉瑯的奶奶連連搖頭，伸手拿了一個饅頭就吃了起來。
“爸，這給你！”
劉瑯父親要把肉夾給自己的父親。
“你吃吧，我吃點菜就行了！”
劉瑯的爺爺擺了擺手拿著一個饅頭就著白菜湯大吃起來。
“東偉，給你吧！”
劉瑯的父親隨手把那塊胸脯肉放到了自己最小弟弟的面前，這回對方沒反對，直接夾起來塞到了嘴里，連骨頭都沒吐就吃的干干凈凈，引來了兩位哥哥和一位姐姐們嫉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