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咚咚幾乎整夜未眠。網絡上關于米嬅的話題,像個從喜馬拉雅上滾落的雪球,在飛速的翻滾中,已經碩大到驚人。各種詛咒、指責以及推波助瀾與煽風點火,讓關于米嬅和白一塵的謠言滿天飛,成為漩渦之中被迫飛速旋轉,渺小而不能自己的小石塊。
董咚咚忍無可忍,她開始發帖與新評論,希望能撥亂反正。但她的舉動,無益于一顆渺小的微塵落入大海之中,連漣漪都不曾激發,就消失殆盡了。
緊接著,米嬅各種被人肉,被爆黑料,被無中生有的造謠。開始有專業的噴子,為了嘩眾取寵,將她的家庭地址,社交賬號之類,一一貼到了網絡上。緊接著,所謂的道德衛士帶領吃瓜群眾,開始送各種恐嚇與血腥的圖片、視頻給米嬅,甚至有壽衣、棺材、血淋淋的自殺現場,簡直觸目驚心。
網絡暴力,仿佛一頭嗜血的怪獸,洶涌而來,任何人都無力抵擋。董咚咚第一次見識了它的血腥與野蠻,豈止心驚膽戰。她知道,米嬅根本扛不過去這場風暴。
緊接著,原定于周一上午九點鐘,在KING總部的會議,被通知臨時取消了。董咚咚心里的忐忑不安,已經積蓄到了極點。
這次網絡暴力事件,會不會與白一塵有關呢?
她糾結了一上午,終于忍不住給米嬅打電話,但對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她突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殺到了白一塵的辦公室,卻被晨曦攔住。
“對不起,董小姐,白總現在有客人,不能見你。”晨曦禮貌而客氣。
“沒關系,我可以等。”董咚咚抱著企劃書,眼神決絕:“關于廣告片的腳本,我務必要和白總溝通下進展。”
晨曦欲言又止,但他忍住了。他剛剛要將董咚咚引向接待室等候,手機卻響了。他接聽,多少有些驚詫。
“是的,老板,董小姐就在我身邊。好…我明白。”
董咚咚狐疑的望著晨曦,他托了托自己的鏡框,淺笑著:“老板猜到你會來,他請你進去。”
“里面不是有客人?”這回換做董咚咚愣住。
“沒關系,既然老板請你進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晨曦將董咚咚,引往白一塵的辦公室。
“晨曦,你說實話。米嬅上熱搜的事,和你們可有關聯?”董咚咚在白一塵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前,突然停住腳步,壓低聲音。
“董小姐,你知道,沒有老板的話,我什么都不知道。”晨曦微微頷首,笑容耐人尋味:“不過,米嬅小姐和米總,并不無辜。如果沒有老板擋在你前面,恐怕此時在風口浪尖上,備受煎熬的…就是董小姐你了。”
董咚咚低垂眼眸,態度篤定:“晨曦,我會力所能及,保護我的朋友。”
“那么…老板是董小姐的朋友嗎?”晨曦目光深邃,寧靜平和。
“你和白一塵,都是我的朋友。”董咚咚笑了笑。
她抬頭,眼神清澈:“所以,我希望你們和米嬅,不要兩敗俱傷。我想保護你們,每個人。”
晨曦有些吃驚,遂而展顏微笑:“董小姐,我可能明白了,老板說…你和別的女孩不一樣的地方。我為他慶幸,遇到了你。”
她尚在為他的話,莫名其妙。他已經輕輕敲門,而里面傳來白一塵慵懶的聲音:“進來…”
晨曦推開了門,示意董咚咚獨自進去。后者抱緊了手中的企劃書,微微吸氣,步伐堅定的走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白一塵舉著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旁。
今天,他穿了深灰色的西裝三件套,外套被扔在椅背上。緊湊合身的馬甲,露出簡潔白襯衫的衣袖,他還戴著深色的袖箍。整個人看起來,有種中世紀復古的味道,散發著一種冷淡的性感。
因為沙發背對門口,她只能看到一頭微卷的黑發,但看不清坐在里面的人。是白一塵的客人嗎?
“白…總,早上好。我來向您匯報廣告片的創意腳本。您這邊還有客人吧,如果不方便,我先回去?”她謹慎而禮貌。
“小妞兒,你找我,緊緊為了公事?”他抬眸,眉目之間,好看的一塌糊涂。
她有些心虛,不得不躲開他的凝視,訕訕道:“當然…不過…”
“董咚咚,你也為了米嬅的事,來找一塵哥的吧?”沙發里的人,緩緩站起身來。他笑吟吟的面對著董咚咚,原來是白亭歌。
他穿著深藍底紅格文的寬松款毛衣,配著黑色修身牛仔褲,以及男款的鐵灰色UGG。這個大男孩看起來又爽朗又帥氣。
“白亭歌?怎么是你!”她驚訝出聲,不可思議。
“和你一樣,來聲討我。”白一塵冷笑著。他放下咖啡杯,信步走到兩人面前。
雖然白一塵比白亭歌,要矮一些。但他舉手投足之間,那份淡定與從容,完全傾軋住了后者的青澀。能夠明顯感覺出來,白亭歌也多少有些畏懼這頭大老虎。
“一塵哥,我沒這個意思。”白亭歌囁喏著解釋:“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幫米嬅渡過難關。如今,只有你能力王狂瀾。”
白一塵并沒有立刻回答,他反而盯住董咚咚,別有意味道:“你呢?”
董咚咚遲疑了幾秒鐘,她盡量保持鎮靜:“我相信,這件事情并非白總在幕后操縱。因為這樣做,同時也會把你逼到風尖浪口。你也不想落個,不負責任渣男的名聲。雖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一塵長眉一展,撇撇嘴:“褒貶參半,不過想從你嘴里,聽到對我的贊美,大概很難。”
“哥,如果你不出面,恐怕米嬅就要崩潰了。”白亭歌猶豫著:“不僅網絡暴力這么簡單,我聽說米氏企業的股價也在一路跌落。米千鈞的資金鏈,好像也出了問題。內外夾擊,米總急火攻心犯了高血壓,正在醫院休養,情況危急。”
“你見過米嬅,她怎么樣了?”董咚咚心里一沉,忍不住追問道。
“不好,她的情緒已經焦慮到極點,我擔心她會想不開。所以,讓兩個女孩子,日夜守護在她身邊。米家那邊,我也安排了白家的保鏢,免得那些狗仔隊和無聊的人打擾。”白亭歌低聲回答,神情低落。
“她手機關機了,我聯系不上她。米家門口也圍滿了各路人馬,還有一些無聊的人在看熱鬧。”董咚咚打了個寒戰。
“豈止看熱鬧,還有人送來了花圈,在院門口扔下鮮血淋漓的死雞死鴨子。但非一個正常人,看到這些場面都會受刺激的。更何況是個年輕的女孩,爸爸還在醫院治療。哥,你能不能幫幫她?”白亭歌急切道。
“亭歌,你什么時候,這么關心起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子?”白一塵抬眸,興趣盎然。
“我們在白家老宅遇到過,又在沈家家宴上一起吃過飯,也算朋友。對吧,咚咚?”白亭歌順口而來。他根本沒有看出來,董咚咚正努力朝他使著顏色。
“沈家家宴,董咚咚,你和沈家…也有來往?”白一塵笑吟吟轉向董咚咚。正好看到后者眨著眼睛,絞盡腦汁苦思的模樣。董咚咚心里恨不得,立刻找來縫衣針,把白亭歌的大嘴巴縫個結結實實。
“說來也有趣,沈栩栩和董咚咚在相親啊…”白亭歌又沖口而出,但他在白一塵陰森森的笑容下,驀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闖了禍。
他語結了幾個呼吸,囁喏著:“假的,當然是假的。沈栩栩為了對付我嬸嬸,特意找董咚咚幫忙,幫忙而已,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