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個人嘆了口氣,道:“這么想,真不該啊!那…那我就好像…就好像在向往藍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一樣啊!這…這多可恥!我…我是鐵倉人啊!我怎么可以…在那一刻說出那樣的話啊?剛才你要是不問,我還…沒想到會…會那么不舒服,你問了之后,我仔細一想,我…那樣還真是不對勁了!但是…但是幸好我當時感到不舒服了,證明…我還有那種屬于鐵倉人的自覺…并不是不知道恥辱的!”
灰手人倒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想了那么多,這么點事也能生出那么多的恥辱感。
灰手人又問:“然后你怎樣了?”
“我…我好像就是因為感覺到不舒適了,當時…當時突然就狠狠地說…‘下手!你們敢不敢?’這樣的話了。”那個人道,“我問他們敢不敢。”
“你之前不也說了類似的話?”灰手人問。
“也是,但是…但是這一刻…情況不一樣了。”那個人道。
“怎么不一樣?”灰手人問。
“我又…有些希望趕緊死去了。”那個人道。
“為什么?”灰手人問。
“大概…大概就是因為那種不舒適的感覺吧。”那個人道。
“跟你感到恥辱有關系?”灰手人問。
“有關系。”那個人道。
“就因為你覺得你在那一刻向往了光明和溫暖,你就覺得自己該死了?”灰手人問。
“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個…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吧。”那個人道,“我當時本來就…痛苦得不得了…快被黑暗與寒冷折磨死了,而且…我不知道我要在黑暗與寒冷中待上多久啊!”
“你想要脫離黑暗與寒冷,但同時你又不愿意承認你向往光明和溫暖?”灰手人問道。
“是啊,就如…就如剛才我所說的…如果那光明和溫暖不是獨屬于藍甲人的,那…向往光明和溫暖其實…就是向往那種消磨我意志的東西吧…但如果…那種光明和溫暖是獨屬于藍甲人的,那…那就是我莫大的恥辱啊!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不應該…不應該啊!可能…我當時忽然覺得自己就那么該死,更多的是因為想到了后者…想到了那光明與溫暖是藍甲人獨屬的…那的確很侮辱我自己啊!”那個人道。
“可是其實你也并不能確定那種光明與溫暖是藍甲人獨屬的啊?”灰手人問。
“就算不是藍甲人獨屬的…我也覺得…覺得那種光明與溫暖,不會是獨屬于…鐵倉人的。無論怎樣,也不會是…獨屬于我這種…鐵倉人的。”那個人道,“那個時候我已經…在那光里看到藍甲人的春天了啊…在當時那樣的環境下,還會出現什么情況呢?那光明與溫暖,怎么…怎么也不會是獨屬于鐵倉人的…絕對不會!”
灰手人道:“你認為,那樣的光明與溫暖,一定要獨屬于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