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星狐疑地瞇眼看著肖天,搶在端木緋之前問道:“你問飛翩干嘛?”他該不會看上飛翩,想拐去賣了吧?!
“當然是因為它是千里馬啊。”肖天理所當然地答道。
他一邊說,一邊從腰側的荷包里摸了一番,摸出一個油紙包遞給端木緋,“我上次走得匆忙,忘了給它見面禮了。”
“喏,這包糖送給它,這可是我特制的糖,只要是馬,肯定都喜歡!平時除了我家的馬,別的馬那可是沒福氣能吃上的,我也是看你那匹千里馬難得。”
肖天大言不慚地說著,任何話由他道來,都透著一種似真似假的感覺,讓人摸不準他說得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那我替飛翩收下了。”端木緋好奇地打開了那個油紙包,里面放著十幾顆比龍眼小些的糖球,一股獨特的香甜味散發出來。
端木緋的鼻子動了動,徐徐道:“麥芽糖,玉米、高粱、黑豆、松仁…好像還有一種味道,我辨別不出來。”
肖天挑了挑眉,樂了,撫掌贊道:“冤…端木四姑娘,你的鼻子可真靈!”他差點又要脫口喊了冤大頭。
“那是。”涵星好像是自己得了夸獎似的,“我緋表妹厲害著呢!”
涵星正想好好地夸夸自家表妹,一陣誘人香甜的食物香味自右側傳來,那個青衣侍女笑盈盈地又走了過來,給他們上了碧螺春和三碟點心。
三人都被點心轉移了注意力,肖天拿起一塊奶油炸糕,就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咬了一口,他眼睛一亮,又吩咐那個青衣侍女等他走的時候再給他打包一份奶油炸糕。
“冤…端木四姑娘,你們是本地人吧?”肖天一邊吃奶油炸糕,一邊對著端木緋殷勤地問道,“看在咱們一起打過架的份上,跟你打聽個事兒唄?”
涵星興致勃勃地搶著說道:“你問她還不如問我呢!我的消息最靈通了。”她的小臉上帶著幾分洋洋自得。
肖天吃著東西,語調略顯含糊,“我聽說京城有戶人家在江南采買了幾車東西,還請了鏢局護鏢,可是東西在晉州被搶了,你們知不知道是哪家?”
涵星怔了怔,小臉往一側略略地歪了些許,唔,這件事聽著怎么有些耳熟啊。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身旁的端木緋。
看著涵星一臉懵的樣子,肖天本想調侃她幾句,卻見端木緋抬手指了指自己,坦率地說道:“我家的。”
“…”這一次,肖天懵了。
跟著,他的嘴角就不可自抑地揚了起來,瞳孔明亮如星辰。
呦,居然一問就問到正主頭上了!
他的運氣果真是棒棒的!
“原來是你家啊。”肖天近乎無聲地呢喃著,拿起手邊的白瓷茶杯,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口,眸光微閃。
晉州都亂了好幾年了,朝廷向來都是聽之任之,但是前陣子卻突然派了津門衛的伍總兵來,在晉州引起了一片“騷動”…
聽聞朝廷派兵過來平亂,他當時就懷疑朝廷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就特意讓人去打探了一番。
很快,他手下就有人打聽到,前陣子,有朝廷的人來晉州剿過匪,黑風寨在一夜之間就被剿了,據說,也是黑風寨的人倒霉,竟然搶了京城一戶官家的東西,所以,才會有官兵前來奪回失物,順道就把黑風寨一鍋端了。
當下,他就懷疑朝廷突然派津門衛的人來晉州平亂動,也與這件事有關。
這件事關系重大,所以,他才會特意帶著人來京城打聽消息,順便還帶了一批馬來,一來可以偽裝成馬商,二來把馬賣了,還能換點銀子,弄點糧草回晉州。
“是我家。”端木緋笑瞇瞇地點了點頭,涵星接口問道,“喂,你打聽這個干嗎?”她眨了眨眼,一副好奇的樣子。
肖天看著眼前這對表姐妹,唇角彎得更高,眼神中染上了幾分若有所思。
這京城里,隨便找人一問就知道,當朝首輔復姓“端木”,也就是說這位端木四姑娘和她的姐姐都是首輔家的姑娘。
所以,那日在大慶鎮,他們能立刻調動大批禁軍過去救人。
所以,他們端木家只是在晉州被搶了幾車東西,就有朝廷的人遠赴晉州圍剿山匪。
肖天在心里暗暗冷哼了一聲。
哼,這些所謂的朝廷命官果然不過如此。
晉州連著三年各種災害不斷,蝗災、雪災、干旱,朝廷不僅無人撥款賑災,稅收還連年增高…朝廷簡直就不給百姓一點活路。
他心里這么想著,臉上還是笑吟吟的,隨口敷衍道:“這事在晉州鬧得很大,我就是好奇,既然難得來了一趟京城,就順便打聽一下唄,等回去也能跟家里人說一個熱鬧,是不是?”
涵星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在一旁順口接了一句:“我要是知道什么熱鬧,也一定會告訴緋表妹。”說著,她意有所指地斜了端木緋一眼,意思是她還記得上次女學有熱鬧看端木緋沒叫她呢!
端木緋趕緊剝了一個杏仁,討好地把剝好的杏仁送涵星手里,對著她露出乖巧甜美的微笑。
涵星也就是順口一說,吃人嘴軟,注意力很快就被說書人吸引了。
說書人已經說到了那個方舉人在金鑾殿上被皇帝點為了狀元郎,一時風光無限。
皇帝當場問起狀元郎北上趕考的見聞,狀元郎義憤填膺地說起了江淮一帶悍匪橫行、百姓苦不堪言的現狀。
涵星嘴里嘀咕一句:“緋表妹,你說要是皇帝不問這個問題,還會有后面的事嗎?”
“會。”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恰好重疊在了一起。
涵星眨了眨眼,驚訝地朝端木緋與肖天看去。
肖天懶懶地斜靠在椅背上,隨口說道:“你們想想,這個狀元郎曾經被人劫持,還做了山寨里的壓寨女婿,這可是他畢生的污點,要是被人知道,他的顏面可就全沒了,他當然要殺人滅口,把自己的污點給抹干凈了。”
說話間,他唇角的弧度更彎了,浮現一抹若有似無的譏誚。
這些個當官的一個個都是為了一己之私罷了。
“我倒覺得有沒有那個狀元郎,朝廷都是要剿匪的。”端木緋淺啜了一口茶水,笑瞇瞇地說道,“江淮一帶悍匪橫行,劫持往來商戶,已經隱隱有稱霸一方的勢頭,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朝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過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剿匪罷了。”
涵星對端木緋一向最為信服,連忙點頭,還傲嬌地斜了肖天一眼,帶著幾分炫耀之色。
肖天摸了摸下巴,似是若有所思。
他的眼珠滴溜溜地一轉,故意與端木緋抬杠:“我覺得你說得不對,若是與狀元郎無關,朝廷早不剿匪,晚不剿匪,干嘛非要選這個時機上?”
“…”涵星遲疑地歪了歪小臉,哎呀,這小子說得好像似乎也有那么幾分道理。
端木緋直直看著肖天,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巴眨巴,眼神清澈無垢。
不知為何,肖天忽然被她看得有點莫名的心虛。
端木緋以茶水去了去口中的余味,才慢條斯理地笑著道:“這出《荷花扇》的開頭不是說了嗎?”
“背景是新帝登基,開設恩科,想來新帝登基前,朝堂宮闈間十有八九有一番內斗,說不定還有邊境之危什么的,自然也就無暇理會地方匪亂。如今新帝登基,設恩科是為選拔人才,剿匪是為穩定江山。”
涵星聽著頻頻點頭,她這株墻頭草又開始往端木緋這邊倒去。
朝廷的內斗?肖天的臉上漫不經心的笑著,眸中卻掠過一道冰冷的流光。
說起來,皇帝最近似乎病了,還昏迷不醒來著?
他來京城才幾天,就聽說,如今的朝廷是由司禮監管著,皇帝早就管不了事了…
這時,說書人已經把說到了故事的高潮處,新科狀元郎與皇帝派出的大將軍一起來到了韋家寨,聲聲廝殺聲與慘叫聲此起彼伏。
這說書人口技超凡,模仿著或慷慨激昂或聲嘶力竭或驚慌失措的聲音,氣氛悲壯。
涵星聽得眼睛都紅了,端木緋默默地給她遞帕子,似是唏噓地嘆道:“若非這韋家寨手上沾了不少無辜的人命,其實招安也無妨。”
就是就是。涵星捏著帕子擦著眼角的淚花。
“招安?”肖天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樂呵呵地說道,“結局也還不是一樣!”
“肖公子,你這就不對了!”端木緋又朝肖天看來,精致的小臉上一本正經,“這戲本子又不是你編的,你怎么知道‘招安’的結局也是一樣?”
就是就是。涵星似有所悟,也許她回去可以把這出戲改改,把這韋家寨改成瓦崗寨,然后就讓朝廷招安,來個類似穆桂英之類的佳話不就成了!
“說得是。”肖天隨口敷衍著,沒打算做這種假設的無謂之爭,可是當話出口后,他看著她清澈得仿佛能東西人心的眸子,忽然就心頭一亮,福至心靈。
方才他們兩人說過的話在他心頭如走馬燈般飛快地重現了一遍,此刻他再去回味她說得那番話,只覺得意味深長,什么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什么朝廷內斗,什么邊境之危,什么合適的時機…這些話似乎都在暗示著什么。
莫非這丫頭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莫非這丫頭方才是在暗示提點自己什么?!
這兩個念頭才浮現心頭,又被他否決。
這怎么可能呢?!
若是她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為何會沒有一點作為?
而且,朝廷大事,這個小丫頭有可能知道那么多嗎?!端木家就算是首輔府,端木首輔總不會跟自己的小孫女說這么多吧?
照常理,像她這種年紀的小姑娘,應該像她的表姐這般吧…
肖天忍不住朝一旁捏著帕子、聽得如癡如醉的涵星看了一眼,她這樣的表現才合情合理吧!
端木緋也不再多言,笑瞇瞇地吃起栗子核桃酥來,滿足地瞇了瞇眼。唔,真好吃!她干脆也打包一份帶回去給姐姐吃吧。
看著小姑娘這副氣定神閑又莫測高深的樣子,肖天心里又沒底了。
算了,反正他還要在京中再待上一段時日,再探查一番就是。
不過…
肖天隨意地伸手也捏起一塊栗子核桃酥,瞇了瞇眼。
屏障后方刀劍碰撞聲更激烈了,配合著電閃雷鳴聲,越發壯烈,聲勢浩大,周圍一眾茶客大多忘了吃茶,聽得全神貫注。
這時,大門外傳來一陣語笑喧闐聲,大堂的眾茶客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大門口的方向。
露華閣的一個青衣侍女走在最前方領路,神情態度中顯得尤為恭敬,甚至于帶著一分拘謹。
她的身后跟著五六個年輕的少年少女,紛紛進了大堂。
為首的是一個十四五歲身穿湖藍直裰的俊朗少年,與少年并行的是一個著丁香色芙蓉花刻絲褙子的清麗少女。
后方,另外幾個公子姑娘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這二人。
露華閣中的賓客不乏出身顯貴人家的公子姑娘,立刻就有人認出了為首的這二人。
這不是四皇子殿下和承恩公府的謝六姑娘嗎?!
能跟隨在這兩位身后的那些公子姑娘自然也都是出身顯貴世家,一個個都是衣著華麗,形容高貴優雅。
不少茶客的神情就變得有些微妙,大堂的氣氛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青衣侍女恭敬地請示道:“慕四公子,謝六姑娘,幾位是不是要到雅座中就坐?”
四皇子慕祐易微微啟唇,正要說什么,目光忽然看到了就坐在窗邊那桌人,脫口喊道:“四…姐。”
他一喊,他身旁的謝向菱等人自然也看到了涵星和端木緋這對表姐妹。
認識這對表姐妹的姑娘也不少,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更詭異了。
隔著一眾茶客,謝向菱目光幽深地望著三丈開外的端木緋,緊緊地攥緊了手里的帕子。
自打上次在蕙蘭苑中被戚氏當眾逐出考場,丟盡了臉面,她把自己關在府中許久,不想出來見人。
為此,母親前日把她叫去訓了一通,說現在他們承恩公府屢屢受挫,說那天伯父承恩公在養心殿門口一直跪到暈倒都無人理會,直到次日一早才讓人丟回國公府中。
現在不止是國公府,皇后和四皇子的面子都沒了。
母親說,她是未來的四皇子妃,更是日后的皇后,將來要母儀天下,不可以跟其他小門小戶的女子般遇點什么事就如此小家子氣,應該要當起來,要學著在高門府邸中周旋往來,為四皇子鋪路,為他們承恩公府撐起顏面。
她不僅被母親訓了一通,連祖母和大伯父承恩公也把她喚去說了一番道理,她只能硬著頭皮出府交際。
今天四皇子出宮也是借著為幾個進京參加秋闈的公子哥餞別的名義,她也邀上了幾位姑娘一起來了,趁著這個機會籠絡人心。
沒想到這么巧,竟然在露華閣偶遇了端木緋,真真冤家路窄!
謝向菱盯著端木緋那張天真爛漫的笑臉,就氣不打一處來。
與她同行的幾個姑娘家當然也看到了端木緋,神情各異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連忙把目光避了開去,心中暗道倒霉。
尤其是平陽侯府的鄭姑娘。
鄭姑娘悄悄地看看端木緋,又悄悄地看看謝向菱,心里為難極了。
眾所周知,她已經被定為未來的四皇子側妃。
這段時日,家里都反復叮囑她要跟謝向菱交好,畢竟謝向菱才是正室,不論四皇子能不能登基,自己都低謝向菱一等。
這要是謝向菱對上的是別的人,自己當然會以她馬首是瞻,可是偏偏與謝向菱不對付的是端木四姑娘,誰不知道岑督主素來寵愛端木四姑娘,誰不知道謝向菱在端木四姑娘手上已經吃了好幾次虧…謝向菱有皇后和承恩公府撐腰,尚且如此,更別說別人了!
憑自己,可沒那個本事,更不敢去招惹端木四姑娘啊!
鄭姑娘默默地垂眸,揉著手里的帕子,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不知何時,《荷花扇》說完了,屏風后乃至整個大堂一片寂靜,可是眾茶客卻毫無所覺。
慕祐易遲疑了一瞬,對著謝向菱道:“菱表妹,我們去和四姐打聲招呼吧。”
這個于情于理都該如此,謝向菱即便心里再不甘愿,也不好反對,只能應了。
于是一行人就朝著窗邊的方向走去。
這么大的動靜,肖天當然也注意到了,敏銳地察覺出這兩方人之間的火花,饒有興致地挑挑眉梢,連眼中的倦懶也少了幾分。
唔,似乎好像也許有好戲看了!
哎呀,他的運氣果然棒棒噠!
七八人很快就走到了端木緋和涵星身旁,周圍一下子變得擁擠了不少。
“四姐,端木四姑娘。”慕祐易彬彬有禮地對著涵星與端木緋頷首打了招呼。
涵星和端木緋也各自頷首回禮,一個喚“四弟”,一個喚“慕四公子”。
反正涵星和慕祐易都是微服出巡,一切從簡,端木緋也就沒起身,樂得自在地坐在椅子上。
肖天聽著這幾人彼此的稱呼,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這些官宦勛貴的門第果然是復雜,這對姐弟想來不是一個娘生的吧?難怪氣氛古里古怪的!
慕祐易根本就沒在意肖天,笑著與表姐妹倆寒暄道:“聽說這里剛來了一個擅口技說書先生,我就來這里湊湊熱鬧。”
端木緋笑吟吟地順口道:“剛剛才說完一出呢。這里的說書先生確實厲害,模仿飛禽猛獸、風雨雷電以及男女老少的聲音都是惟妙惟肖。”
“那我倒要見識一下。”慕祐易含笑道。
見慕祐易和端木緋相談甚歡,落后了半步的謝向菱整張臉像是潑了墨似的瞬間沉了下來,就像是一頭被侵犯了領域的母獅子般。
這個端木緋還真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當著自己的面就想挖自己的墻角了!!
豈有此理!
謝向菱眸底掠過一抹煞氣,往前跨了兩步,輕蔑地掃視了端木緋三人一番,不陰不陽地說道:“端木四姑娘,你不是訂親了嗎?”
她才說了半句,后方的鄭姑娘等人心里就咯噔一下,猜測到她后面恐怕十之八九沒什么好話。
果然——
“訂了親的姑娘家還在這里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呵,這是想勾搭誰呢!”
謝向菱一邊說,目光一邊在端木緋和肖天之間掃視著,她說得“別的男人”是誰顯而易見。
莫名其妙變成“別的男人”的少年目瞪口呆,他活了十幾年,被人以各種方式罵過,什么粗話沒聽過,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罵。
他…他…他簡直比竇娥還冤!還他的清白啊!
肖天越想越覺得自己冤,原本軟趴趴地靠在椅背上的身子霎時直了起來,一本正經地看著端木緋,指了指謝向菱問道:“你朋友?”
“不是。”端木緋誠實地搖了搖頭。
“也是。”肖天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那樣子仿佛在說端木緋當然不會這么沒眼光。
然后,他的右手又指了指窗戶邊,再問:“能丟湖里嗎?”
端木緋的眸子霎時一亮,樂了。有趣,這小子做事太合她胃口了。
涵星原本已經氣得快跳起來了,聽到這里,轉怒為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比端木緋還樂,撫掌道:“好!”
他們三人的對話光明正大,絲毫沒有避著謝向菱和其他人的意思。
周圍的眾人聽得是瞠目結舌,鄭姑娘等人身在局中,只覺得忐忑,而那些茶客多是老神在在地坐壁上觀,只等著看熱鬧,心想:這下,估計又有幾天有茶余飯后的閑事可說了!
謝向菱沒想到連這么個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阿貓阿狗也敢如此對自己無禮,臉色鐵青,高高在上地昂了昂下巴,對著肖天厲聲斥道:“大膽!”
涵星看熱鬧不嫌事大,合掌看著肖天問道:“還丟不…”
她最后一個“丟”字還沒出口,眼前突地閃過一道藍影,快得肉眼幾乎來不及捕捉。
原本看著純良無害的少年一動起來,就如豹子般敏捷快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地出手往謝向菱的小臂上一拖一拽,緊接著,謝向菱的身子就從窗口“飛”了出去,往窗外的小湖墜落…
“啊!”
女子那凄厲的慘叫聲幾乎要穿破眾人的耳膜,又似乎要掀破屋頂…
“姑娘!”謝向菱的丫鬟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俏臉煞白。
然后,只聽外面傳來“撲通”一聲,窗外的湖面高高地濺起了一大片水花,幾乎飛濺到了二樓的高度,大堂窗邊的桌子自然也不能幸免,被稍稍濺上了些水花。
糟糕!端木緋心道不妙。
下一瞬,就看到桌上已經空了,肖天飛快地把幾碟點心都捧在了手里,見水花下去了,才把那幾碟點心又穩穩地放回到桌子上。
厲害了。端木緋差點沒為對方鼓掌叫好,笑得十分愉悅,唇角露出一對可愛的笑渦。
“身手不錯啊!”涵星直接喊了出來。上次在坊間鎮的馬市里,她根本就沒見肖天出手,此刻方才知道原來他的身手也不賴。
在場的其他人包括那青衣侍女全部都驚呆了,茶樓的大堂此刻靜得連呼吸聲都停止了,方才的的一幕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快得眾人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全都僵立當場。
站在最前方的慕祐易也驚住了,似乎是沒有想到這個少年會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