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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4逐客

  她是從謝家就跟著皇后陪嫁給今上的,伺候皇后直到現在,是皇后身邊最信任的心腹,皇后與承恩公夫人有什么話從來不會避著她,所以她知道皇后本來有意想撮合承恩公世子與端木紜的親事。

  其實金嬤嬤心里覺得端木紜這種喪婦長女根本就配不上世子爺,沒想到端木紜居然瞧不上堂堂承恩公府的世子,這端木家的姑娘也未免自視太高了!

  金嬤嬤心里堵了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很是不痛快。

  端木紜和端木緋在對方那種陰冷的目光中走入了正堂。

  金嬤嬤站起身來,皮笑肉不笑地與二人見了禮:“端木大姑娘,四姑娘,好些日子不見,兩位姑娘看來真是容光煥發啊。”

  端木緋與端木紜神情淡淡,只是與她頷首:“金嬤嬤。”

  “對了,端木大姑娘,你的身子可好點了沒?”金嬤嬤故意問道,笑得陰陽怪氣的。

  對于端木紜而言,金嬤嬤的這種為難根本就無關痛癢,她視若無睹,客客氣氣地回應道:“多謝嬤嬤關心,我好多了。”

  那笑吟吟的樣子仿佛上次的不歡而散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端木紜每天忙得很,根本就沒把金嬤嬤之流放在心上,然而,在金嬤嬤的眼里,端木紜此刻的客氣就成了“后悔”。

  這端木家的姑娘啊,果然是眼皮子淺。金嬤嬤暗道,心如明鏡。

  謝家六姑娘被皇后選為四皇子妃的消息就是自己親自跑了一趟國公府替皇后遞的話,想必端木紜也聽說了,所以現在才后悔了吧。

  本來那日賞花宴,端木紜若是乖乖地去了,討了皇后的歡心,就是四皇子正妃得不著,說不定兩個側妃之中會有她的一個位置,偏偏她故作高傲,以為靠著端木家和貴妃就能與皇后對著干,真是不自量力!

  君是君,臣是臣。

  皇后能給你們家榮寵,也能把你們家踩到泥地里去!

  想著,金嬤嬤的腰板挺得更直了,斜睨了姐妹倆一眼,倨傲地仰著臉,聲音略顯尖銳:“端木大姑娘,我今日來府上,乃是奉皇后娘娘的口諭前來‘申斥’一二。”

  金嬤嬤故意在“申斥”二字上加重音量,心里得意。

  作為命婦女眷,被皇后“申斥”那可是莫大的恥辱。

  皇后這十幾年來,總共“申斥”過的女眷也不超過十個指頭,無一不是犯下為人所唾棄不齒的大罪:

  比如十年前,原鎮安將軍府的將軍夫人李氏意圖毒害婆母;比如八年前,后宮中的一個妃嬪行那巫蠱之事;比如六年前,徐侍郎府上的大姑娘差點亂棍打死了她的庶妹…

  外人即便是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只聽皇后申斥了端木紜無德無狀,就必然會覺得端木紜怕是德行上有什么缺失,這德行有失、閨譽有損的女子又怎么會為夫家所喜?

  但凡稍微講些規矩的人家,要么就把人送去佛堂青燈古佛一輩子,要么就干脆休棄了,撇清關系。

  而端木紜這種待嫁之身,怕是嫁不出去了!

  端木紜不是大言不慚、厚顏無恥地跟皇后娘娘說她早有了心上人嗎?

  自己倒要看看,以后這位端木大姑娘還能不能嫁給她那位心上人?!便是她心上人容得下她,對方的家里人呢?!

  男人啊,都是喜新厭舊的,魏永信那個什么侄女柳映霜的下場不就在眼前嗎!

  端木紜一定會后悔莫及的!金嬤嬤心里越想越是覺得快意。

  跟在兩位姑娘身后的紫藤當然也聽到了金嬤嬤的這番話,俏臉發白,忍不住悄悄朝廳外望去。

  她知道張嬤嬤派人去找老太爺了,可是從端木府到戶部衙門這一來一回,老太爺怕也沒這么快到。

  屋子里靜了幾息,針落可聞。

  金嬤嬤很快就覺得不對勁了。

  她以為端木紜會因為聽到皇后要申斥而驚恐,羞憤,忐忑,然而,端木紜的臉上還是淺笑盈盈,氣定神閑,好像這根本就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這…這端木家的大姑娘不會是嚇得腦子出問題了吧?!

  端木紜看著金嬤嬤陰晴不定、變化莫測的臉色,有些莫名其妙。

  她一向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也不在意外人怎么看,不想去賞花宴就不去,既然皇后因為她不去而要申斥,那也就申訴吧,也就是被人訓幾句的事。

  金嬤嬤只覺得在心口堵了好幾天的那口氣還沒吐出去,就又有一口氣壓了上來,心里堵得慌。

  她磨著后槽牙道:“端木大姑娘,跪下接旨吧。”聲音冷冷。

  端木紜無所謂,端木緋卻不樂意了,她上前了半步,脆聲問道:“敢問金嬤嬤我姐姐犯了什么錯,皇后娘娘因何要申斥?”

  端木緋可不覺得姐姐有什么錯,不就是沒去宮里的賞花宴嗎,為何要為此受這種莫名其妙的申斥!

  “…”金嬤嬤差點沒一巴掌朝端木緋甩出去,一句“放肆”已經在嘴邊呼之欲出,但還是忍住了。

  這端木家的四姑娘果然是個沒規沒矩的小賤人,仗著有岑隱撐腰,還真是越發肆無忌憚了,竟然連皇后娘娘的口諭也敢質疑?!

  她也不想想,退一萬步來說,日后無論是大皇子即位還是四皇子即位,皇后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便是新皇的皇后,也照斥不誤,更何況申斥一個臣女誰敢攔?!

  想歸想,金嬤嬤面上還是做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淡淡道:“端木大姑娘,中秋那日,你跟皇后娘娘說了什么,你總該還記得吧?”

  端木紜當然記得。

  當時皇后問她:“阿紜,你該不會是有心上人了吧?”

  而她答:“不錯,臣女有心上人了。”

  便是現在皇后再問她一次,她還會是同樣的回答。

  她從來也不覺得那是什么不對的事,更不會因為喜歡一個人而羞愧。

  “記得,那又如何?”端木紜目光清亮地看著金嬤嬤,春水般的眸子波光流轉,那雙漆黑的瞳孔漂亮得就像是黑寶石,肌膚如無暇美玉般暈出一層瑩潤的光華,閃閃發亮。

  姐姐真漂亮!端木緋只覺得自己快被端木紜閃瞎眼了,心里有些好奇:話說,姐姐到底跟皇后娘娘說什么了?

  端木緋目光灼灼地看著端木紜,只盯得端木紜那晶瑩潔白的耳垂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你…”金嬤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抬手指著端木紜的臉龐,聲音微微發顫,“你…真是不知羞恥!”

  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口口聲聲地把心上人掛在嘴上,簡直就是恬不知恥。

  眼看屋子里的氣氛越來越僵硬,紫藤心里著急,額頭上有些冒汗,不時往屋外張望著,忽然她眼睛一亮,喚道:“老太爺!”

  三個字一下子吸引了屋子里眾人的注意力。

  端木紜、端木緋與金嬤嬤皆是往屋外望去,只見五六丈外,一個著寶藍色五蝠捧壽團花直裰的老者走了過來,鬢發如裁,面容溫和,步履間腰桿挺得筆直,氣質淡定儒雅,舉手投足之間,看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好幾歲。

  正是端木憲。

  端木憲畢竟是首輔,久居高位,平日里他對人一般都是滿面笑容,此刻板著一張臉,神情看上去就有些冷峻。

  端木憲很快就走到了檐下,金嬤嬤對上他銳利的眼眸,就有幾分氣弱,清清嗓子,福身行禮:“端木首輔。”

  “金嬤嬤,”端木憲目光冷淡地看著金嬤嬤,質問道,“方才嬤嬤說什么?”

  “…”金嬤嬤支支吾吾,她方才說端木紜不知羞恥,這話當然不能當著端木憲的面說,只能顧左右而言他,“我…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來‘申斥’!”

  端木憲一撩衣袍,大步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也不知道我端木家的姑娘犯了什么錯,要勞皇后申斥?”

  端木憲扯了扯嘴角,神色淡然,心里冷笑:如他所料,以皇后軟弱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真的降罪端木家的姑娘,最多也就是口頭上申斥幾句罷了。

  跟在端木憲身后的小丫鬟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之前張嬤嬤吩咐她去找老太爺,她原本還怕來不及,沒想到她的運氣不錯,馬車還沒駛出權輿街就遇上老太爺回來了,就連忙把救兵給搬來了。

  金嬤嬤的面色有些僵硬,心里像團火在燒,可是面對身為首輔的端木憲,多少有些忌憚。

  端木憲淡聲又道:“金嬤嬤,不如請皇后娘娘明說,若真是我家孫女的錯,本官親自送孫女進宮向皇后娘娘磕頭謝罪。”

  他的語氣是輕描淡寫,但是這話里的內容卻是綿里藏針,步步緊逼。

  “…”金嬤嬤啞口無言。

  今日的“申斥”為的是什么,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有些話若是明說,只會顯得皇后太過小家子氣。

  所以,她方才在端木紜面前,才會故意拿“心上人”來說事,想讓端木紜服軟,沒想到這丫頭是個不知廉恥的!

  金嬤嬤算是明白了,正是有端木憲這等護短之人,端木家的這兩個丫頭才會如此膽大包天,目中無人,這…這都是被慣出來的!

  試想,這堂堂首輔帶著孫女親自去鳳鸞宮給皇后磕頭謝罪,這事不是要鬧得整個朝堂都震一震嗎?!

  祖父威武!端木緋暗道,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閃閃發亮,心里知道今天肯定是輪不到她出頭了。

  端木緋悄悄拉了拉端木紜的袖子,給她拋了一個俏皮活潑的眼神。姐姐,一切就交給祖父吧!

  端木紜勾了勾唇角,身姿優雅挺拔,神色淡然。

  端木憲負手而立,看著金嬤嬤又道:“若皇后娘娘真覺得我端木家的姑娘有過,那就下懿旨吧。”

  懿旨?!金嬤嬤的臉色瞬間變了。

  正如皇帝不會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下圣旨,同樣的道理,皇后的懿旨也是不可以輕下!

  金嬤嬤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里,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看來端木憲是不管不顧地要護著他的孫女了。

  電光火石間,金嬤嬤忽然眼前一亮,想明白了什么。

  之前皇后娘娘只當是端木紜自作主張,不去宮里的賞花宴,端木憲并不知情。

  現在看來,端木憲怎么可能不知情,分明就是他在背后給端木紜撐腰,是他亦或是宮里那位端木貴妃故意打皇后的臉!

  金嬤嬤臉色一片鐵青,硬聲道:“端木首輔,您是非要與皇后娘娘作對嗎?”

  金嬤嬤這句話意味深長,似乎只是針對端木紜,又似乎是在問端木憲是不是非要幫著端木貴妃與大皇子母子跟皇后作對。

  端木憲懶得與金嬤嬤做無謂之爭,表情端肅,直接下了逐客令:“嬤嬤要是沒別的事,就請回吧。”

  “送客。”

  最后兩個字中,端木憲已經懶得掩飾他的不耐。

  金嬤嬤的臉色難看極了,見屋外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氣勢洶洶地朝她走來,生怕對方會對自己動粗,冷聲道:“不用送!我自己會走!”

  金嬤嬤一甩袖,氣呼呼地走了。

  這端木家的人真是不識抬舉!

  端木憲看也沒看金嬤嬤,徑自往前,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下了。

  端木緋殷勤地自丫鬟那里接過茶,親自給端木憲奉茶,乖巧地說道:“祖父喝茶。”

  “祖父,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您來的可真是時候!”端木緋笑瞇瞇地恭維了端木憲一番。

  端木憲斜了她一眼,抬手去端茶盅,茶蓋掀起時,碧螺春的茶香四溢。

  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

  他能這么及時地趕回來,是因為端木貴妃聽到了消息,正好今日端木憲在文華殿,端木貴妃就讓個小太監悄悄去遞消息的,于是端木憲才匆匆出宮趕回府來,趕得正正好。

  端木憲嗅了嗅茶香,又抿了口茶,只覺得那醇厚的茶香縈繞在肺腑間,渾身疲憊一掃而空。

  他又抿了口茶,放下手里的青花瓷茶盅,含笑對兩個孫女道:“紜姐兒,四丫頭,你們倆方才做的對,我們端木家的姑娘,可不是任人折辱的,就算皇后娘娘要申斥也得有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沒有平白讓人欺負的道理。”

  況且,現在正是皇后和承恩公府為了攝政一事上躥下跳的熱鬧,這個時候,要是端木家的姑娘被皇后申斥了,說不定在旁人的眼里,就是端木家向皇后低了頭。

  本來嘛,端木貴妃只是貴妃,在皇后面前低頭也沒什么,但現在的時刻太敏感了…

  端木家雖然有大皇子,但無論是攝政還是儲君,都不是隨便說說的事,這個時候既不能當出頭鳥,也不能任人欺負。

  端木紜低聲咕噥了一句:“…心眼真多。”

  端木緋也在一旁喝著碧螺春,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微微瞇眼。

  以端木緋對皇后的了解,只怕這一次金嬤嬤會突然跑這一趟又是被承恩公夫人給“說動”的,哎,還自以為是“妙招”。

  承恩公府預想得是很好,但是只要他們端木家不接招,可就變成是皇后顏面盡失了。

  端木憲看著端木紜,心里也心疼大孫女,嘆道:“紜姐兒,真是委屈你了。”

  本來嘛,奪嫡之事本來與端木紜一個姑娘家沒有干系,偏偏這承恩公府攛掇皇后頻出昏招,非要拿端木紜作筏子,借此打壓端木家。

  端木憲雖然知道自家大孫女素來大氣,不過沾上這種事也就跟沾了陰魂不散的“臟東西”似的,讓人覺得惡心又煩心。

  端木紜卻是完全不在意,笑得豁達明快,“祖父,也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端木緋頻頻點頭,淺笑盈盈。

  看著這對笑容明朗的姐妹倆,端木憲不由失笑。

  他的這對孫女啊,明明都是嬌花一般,這心性卻是比男兒還要豁達開朗,每每讓他惋惜為何老天爺沒把她們生成男兒身,那么,再加上長孫端木珩,他們端木家的下一代就真是不愁了!

  端木憲的心底既是唏噓,又是滿意。

  他又啜了口茶后,鄭重地叮囑道:“總之,你們倆記住了,除非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不然,你們都不用理會。”

  “若是你們應付不了,就盡管推到我身上就是了,明白嗎?”

  端木紜和端木緋彼此對視了一眼,齊聲應道:“明白。”

  端木紜欠了欠身,謝過端木憲。

  “祖父,您真好!”端木緋甜甜地賣乖道,在心里琢磨著:等她釀好石榴酒后,多給祖父留一壇。

  端木憲十分受用,覺得自家孫女實在是乖巧機敏又聽話,沒有比她們更好的姑娘了。

  他是特意回來給她們撐腰的,正事辦完了,也就沒久留,把茶喝完后,就道:“紜姐兒,四丫頭,我還有公務,今晚估計是回不來了,不用給我備晚膳了。”

  “祖父慢走。”

  姐妹倆把端木憲送出真趣堂一直到儀門處,等端木憲坐馬車從角門出去了,姐妹倆才攜手返回湛清院。

  此刻快要到正午了,太陽正是最燦爛刺眼的時候,金色的陽光灑在人身上還是火辣辣的,彷如夏日。

  暖風拂面而來,上方的樹冠簌簌搖曳,連帶地上斑駁的樹影也隨之搖晃著。

  端木紜忽然停下了腳步,低呼道:“哎呀!”

  端木緋也跟著停了下來,疑惑地轉頭看著端木紜。

  端木紜扼腕地嘟噥道:“我剛才忘了找祖父借人了。”

  借人?!端木緋一頭霧水,還是沒反應過來。

  端木紜沒注意端木緋的表情,自顧自地往下說:“哎,陳管事到現在還沒到,還是要派人去接應才行。”

  聽到陳管事,端木緋才恍然大悟,原來姐姐是在說她從江南采買的嫁妝。

  “姐姐,不著急。”端木緋隨口安慰了一句,“反正那些也不急著用,祖父今天不回來,明天后天肯定會回來的。”

  暫時也只能這樣了。端木紜隨口“嗯”了一聲。

  端木緋覺得身上暖暖的,一股倦意突然就涌了上來。

  “啊——”

  端木緋用手遮著小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蓁蓁,你昨晚沒睡好嗎?是不是書看太晚了?”端木紜看著妹妹困得好像只小懶貓的樣子,忍俊不禁地笑了。這連午膳都還沒吃,妹妹就困成這樣了。

  端木緋嘟了嘟小嘴,為自己辯解道:“我沒到亥時就睡下了,不信,姐姐你問碧蟬。”

  碧蟬在后方忙不得點頭,昨晚是她值夜,四姑娘何時睡下,她還是很清楚的。

  端木緋可憐巴巴地說道:“昨晚一直打雷,我一直做夢,一晚上醒了好幾回。”說著,她纖長的眼睫微顫了兩下。

  昨晚許是因為打雷,她夢到了弟弟楚庭舒。

  她還記得弟弟從小最怕打雷了,每次打雷時,他就可憐兮兮地抱著他最喜歡的小被子跑去找娘親一起睡。

  娘親取笑弟弟時,弟弟就會反駁娘親說他才三歲,姐姐說了,三歲的孩童怕打雷是天經地義的。

  想到弟弟,她就輾轉反側了大半夜,一直到了雷雨停后,快雞鳴時才又入睡。

  端木紜看著妹妹困倦的樣子有些心疼,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道:“蓁蓁,等用了個午膳,你就去歇個午覺吧。”

  端木緋乖巧地應了。

  說話間,姐妹倆回到了湛清院,綠蘿已經給她們擺好了膳。

  端木緋用了午膳后,就去歇下了,她幾乎是合眼就睡著了…

  中間她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然后又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搖了搖她的肩膀,溫柔地說道:“蓁蓁,蓁蓁,醒醒…”

  即便是不睜眼,端木緋也知道那是端木紜的聲音,她撒嬌地嚶嚀了一聲,咕噥道:“姐姐,讓我再睡一會兒嘛。”

  “再睡下去,你晚上又要睡不著了。”端木紜含笑道。

  端木緋抬手揉了揉眼睛,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端木紜看著妹妹撒嬌的樣子,心都快了,吩咐紫藤道:“紫藤,你去取一盆溫水來。”

  端木緋迷迷糊糊的,小臉一歪,差點又要睡了過去,卻忽然感覺到眼部傳來一陣溫熱的感覺。

  端木紜輕柔地把一方溫熱的巾帕敷在端木緋的眼簾上,熱氣彌漫在眼部,讓端木緋覺得舒適極了,人雖然清醒了一些,卻越發不想起了,只想賴在榻上跟姐姐撒嬌。

  這時,端木緋隱約聽到了一陣打簾聲與熟悉的步履聲,聽這腳步聲的感覺,她就知道是張嬤嬤來了。

  果然——

  “大姑娘,四姑娘,奴婢方才去了一趟染芳齋,聽到了一些外面的流言。”

  張嬤嬤說話的聲音有些復雜,連閉著眼的端木緋都被挑起了一絲好奇心,抬手拿開眼上的巾帕,坐起身來。

  “出了什么事?”端木紜一邊隨口問道,一邊親自給端木緋潔面。

  熱帕子敷上整張臉龐,這下,端木緋徹底醒了。

  張嬤嬤理了理思緒,才接著道:

  “現在外面都在傳,說皇后娘娘與貴妃娘娘對上了,皇后娘娘派人去端木家申斥端木家的姑娘,結果派去的人被趕出來了。”

  “還說,皇上現在重病不起,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醒,大皇子和四皇子要爭皇位了,接下來,端木家和謝家怕是要掙得頭破血流了。”

  張嬤嬤眉頭緊皺,憂心忡忡。

  端木紜和端木緋面面相覷,屋子里靜了一靜。

  端木紜一臉莫名地挑了挑眉,輕聲嘀咕道:“皇后這是想干什么?”

  金嬤嬤走了也沒半天,這消息既然不是端木家傳出去的,那就是皇后那邊所為了。

  端木紜實在想不明白皇后為什么要把“申斥不成”的事宣揚得人盡皆知,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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