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芳扶著柳馥馨坐下,沉思了片刻,霍然眼睛一亮,喜道:“娘娘,您怎么就忘記一個人哪?”
柳馥馨云里霧里,不明白,望著她,“誰?”
留芳一撫掌,道:“皇太后啊,皇太后一向最向著娘娘,而且,只有她,皇上違背不了。這事要是有皇太后插手,就是皇上,再想娶誰也娶不了。”
柳馥馨的眼中就像是放了光一般,抓住留芳的手,“對啊,本宮怎么把太后給忘了。她是最不喜歡榮昭的,有她在,皇上就甭想娶成。”
似乎一下子就注入了力量,柳馥馨站起來,理了理衣服,“走,咱們去太后宮里。”
留芳看看她的臉,“娘娘,您臉上…”
“留著,本宮要給太后看看。”柳馥馨摸了摸臉,一觸碰還是很疼,這是蕭瑾瑜第二次打她,都是為了榮昭。
皇太后居住在萬壽宮里,是皇宮里最舒適,也是最寧靜的宮殿,當然,也是皇宮里最金碧輝煌的一座。
這幾年她都深居簡出,皇上和皇后的事很少摻和。頭些年,她是挺喜歡柳馥馨的,大家閨秀,才貌雙全,比榮昭那個野丫頭強多了。
但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卻讓她再也喜歡不起來,雖然她挺會討她的好,但對于一個殺了她那么多孫子的女人來說,再討好也沒法喜歡,不恨她就不錯了。
以前,她還幫著柳馥馨規勸著點皇上,讓皇上多去她那兩次,但如今,她是一概不管,樂得逍遙自在。
“太后,皇后來給您請安來了。”宮女在寢殿外通報的時候,她還在睡覺哪。
一個激靈就醒了,用力推推身邊的人,“快,快醒醒。”
那是一個侍衛,才三十多歲,是她的情人,已經好了兩年了。
她并不老,才四十出頭,身邊沒個貼心人,整夜整夜的只覺得冷。
也是因為他,這兩年她才深居簡出的,為的就是不讓人打擾。
但她和他的事,在萬壽宮,已經不是秘密。
欒桑睜了睜眼,抱著她親了一下,“著什么急,來給你請安,又不會進來。”
高太后是有些慌張了,微微吁出一口氣,“她都多少日子沒來了,今兒怎么突然過來了,哀家還以為她都忘記哀家這個婆婆了哪。”
欒桑是個俊俏的男子,長發如云,散落在他白色的衣袍上,更讓人著迷。
他一手支撐著頭,一手撫摸著高太后的臉頰,慵懶中又帶著幾分隨性,“你是太后,誰敢把你忘記?我看啊,許是她又和皇上吵架了,來找你評理。做兒媳的不都這樣,有點事都找公婆說理。”
高太后眉宇一松,再睨著他,“看來你很有經驗啊,你外面的媳婦也是這樣?”
欒桑坐起來,摟著高太后的腰,在她的耳邊低語,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當睡醒的嘶啞,“你呀,又瞎吃醋。”
高太后推推他,道:“哀家會吃你的醋?笑話。”
欒桑又將她壓在床上,兩個人合的密不透風,“你不吃我的醋?那怎么日日都不許我回家?還不許我碰她,你分明就是吃醋,酸的都快掉牙了。你這么不誠實,我要懲罰你。”
“哎呀哎呀,別鬧,皇后還在外面等著哪。”高太后推開他的手。
欒桑又纏上她,“她是皇后,是你的兒媳婦,等著又怎樣,讓她等著。”他挒開高太后的衣服,笑道:“咱們只管高興咱們的。”
“你好討厭。”一聲嗔語之后,高高低低的男女呻吟之聲持續了很久。
柳馥馨一直在大殿等著,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她讓人催了幾次,但回稟她的都是太后稍后就到,請皇后娘娘稍等。
茶水換了一杯又一杯,人還沒出來,她已然不耐煩,等不下去了。
“娘娘,稍安勿躁。”留芳摁住她的肩膀,“大事為重。”
柳馥馨心里煩躁的緊,換做以前,讓她等多久都能等,現在,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沒有那個耐心。
但一想榮昭,她也就忍下去了。
心里想著再等你一炷香,一炷香的時候再不出來,我就走。
就在她心里的那炷香快燒完的時候,高太后終究慢慢走出來了。
“兒媳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金安,身體康泰。”
高太后的臉上還有剛剛纏綿后的余紅,她聲音慵懶,像貓的聲音,“起來吧。”
柳馥馨坐下來,望向她,眼睛在她臉上停頓了下,不由蹙了蹙眉。
怎么,有些不對勁啊。
高太后慢吞吞飲了口茶,一轉眸,瞧見柳馥馨的眼神,輕咳了一聲。
“皇后,你來哀家這是有什么事嗎?”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才不會認為柳馥馨是特意過來給她請安。
柳馥馨也沒在她臉上發現什么蹊蹺,晃了下神,道:“兒媳這確實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母后處置。”
看吧,還真是有事,就知道。
高太后用茶蓋輕輕的拂開在茶水面上輕浮的幾片茶葉,一晃,都沉了下去。
“說吧,到底什么事,需要哀家才行。”她自問自答,“是皇上有什么事?”
恐怕別的事,她也找不上自己。
柳馥馨站起來,想一想,又跪下。
高太后被她這一出弄得倒有些發蒙,剛掀起茶蓋,這手就停著不動了。
“你這是干什么?留芳,扶你主子起來。”
柳馥馨一個頭磕在地上,她的聲音離地面很近,發出悶悶的聲音,“請母后容兒媳回稟。”
高太后放下茶盞,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皇上又寵愛哪個妃子,你不高興了?不是哀家說你,他是皇帝,后宮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都是他女人。他今兒要顧著這個,明兒要顧著那個,稀罕哪個,合他心意的,就多住幾日,又能怎么著。你是皇后,這是不可動搖的,你非得和那些妃嬪較什么勁。你呀,又非得和他爭,和他吵,時間長了,這夫妻的感情就淡了,你這樣和他爭吵較勁,你說他能喜歡你嗎?”
柳馥馨說著就來了淚,哭哭啼啼的,“我也不是要和他爭什么吵什么,只是一個月他怎么也得去我那兩次啊。我是皇后,卻無恩寵,天天看著那些打扮的一個個跟個妖精的女人在我面前耀虎揚威,我氣不過。他是太不給我臉了,但凡給我幾分顏面,我也不會總和他爭吵。”
被高太后一打岔,柳馥馨險些忘記來的目的。
收回淚,道:“母后,兒媳今日來不是因為這事。”
高太后更詫異了,不為這事?想一想,了然道:“你是還在為瑾瑜升了昭妃的位份而不高興?哀家再勸你一句,別管他封了誰,封了誰的位份,你且記住,沒人能動搖你的位置。現在最要緊的可不是這些,你得抓緊和皇上重歸于好,然后給哀家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孫子。”
她的臉陰沉下去,掃著柳馥馨,嘴角下垂著,顯然是不滿意的,“這可是你欠哀家的。”
殺了她那么多的孫子,就得還回來。
柳馥馨躲躲高太后的眼神,那是心虛了。
又道:“現在不用兒媳給您生幾個孫子,宮里現成的就有兩個。”
高太后眨眨眼,“現成的?”一喜,“是哪個妃嬪懷了孕?”
這表情聲音讓柳馥馨堵心,咬咬牙,道:“不是,那兩孩子毛歲都四歲了。”
“四歲?”高太后越聽越糊涂,“是皇上的?”
難不成瑾瑜瞞著她,有過孩子?不會啊,要是真有,也早就抱進宮里來養著了。
柳馥馨索性就全說了,也不拐彎抹角,“哪是皇上的孩子,是楚王的孩子,是楚王和榮昭的孩子。”
看著高太后的臉越來越沉,柳馥馨心下就有了底,“皇上將榮昭給弄進宮里來了,就住在最新蓋的宮殿里,還有她生的那兩個孩子,都住在那。”
“什么?”一瞬間,高太后的眼睛瞪得溜圓,以足以可見的速度,看著她臉龐發紅,“他是不是瘋了,還真將那個小妖精給弄進宮里來了?”
柳馥馨假裝擦淚,“千真萬確,我都已經和她照了面,都已經來了七日了。”
高太后是勃然大怒,“七日?你是干什么吃的,之前怎么不來稟報哀家?竟讓那個小妖精在宮里呆著七日!”
是將她給忘在腦后了,可柳馥馨不敢這么說,只道:“兒媳也是剛知道不久,太后您一向喜凈,兒媳怕打擾了您,才不敢貿然前來。本想著勸勸皇上,可誰知就在剛才,皇上來兒媳的宮中,說下個月初八就要迎娶榮昭為妃。兒媳知道這是大事,想勸著,可皇上非但不聽,還打了臣妾。”
高太后這才注意到柳馥馨臉上的巴掌。
柳馥馨眼淚流的更多,膝行到高太后跟前,讓她更能看清楚她臉上的巴掌印,“兒媳和您說句實話,這已經不是皇上第一次打臣妾了,前兩天,當著楚王妃的面,他就動了手。臣妾勸也勸了,打也挨了,但皇上執迷不悟,非要娶楚王妃。臣妾實在是沒有辦法,才來打擾母后的。母后,現在只有您能勸得動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