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覺得丁家的人怎么就是一窩不講理的,竟還能說出讓她賠命的話,竟讓她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榮昭稟稟氣,她真怕下一刻自己會忍不住拿鞭子將他們抽死。她也不愿意和他們講什么理,該講的那日在榮侯府也講完了,更何況和一群不講理的人有何講的。
“本王妃的命金貴的很,還想讓我給她賠命,做你的春秋大夢!”榮昭揚起鞭子,對著地上的元寶蠟燭就抽的稀碎,大聲喝道:“滾!都給我滾!帶著你們的棺材離我楚王府遠遠的,不然,你們休怪本王妃不客氣!”
看著設好的祭臺被榮昭摔得稀巴爛,霜父幾乎昏厥過去,指著榮昭,微顫顫的,聲音依舊洪亮,大喊道:“仗勢欺人!仗勢欺人!你們楚王府仗勢欺人!”
“我再警告你們一次,一個時辰內你們要是還不滾,本王妃就讓你們的尸體留在這里!”榮昭用力把棺材一推,多虧棺材重量重,不然也同樣被她摔了。
她叫來威風,牽著它在楚王府大門,“本王妃說話不重復二遍,再不走,我就讓它把你們都變成骨頭!”
威風適時配合,沖著人“嗚嗷”一聲長嘯,這一聲倒把人嚇得發冷汗,那些看熱鬧的生怕殃及池魚,哪有心思看,難道不怕被狼吃了嗎?趕緊紛紛逃走。
丁家的人心有戚戚,霜父故作鎮定,“難道楚王妃覺得我丁家一條人命不夠,還要再添嗎?或是要讓我丁家的血流滿你楚王府的大門?”
“你要是再不滾,我還真就這么想的!”榮昭不和他們廢話,浪費時間和精力,讓夜鷹牽著威風站在大門口,臨進門時發號施令,“過一個時辰他們再不走,就把威風放了,正好威風已經很久沒吃肉了,這么多人也算給它解解饞。”
榮昭本就是嚇唬他們,還真沒想到他們會這么快就走了,夜鷹帶著威風回來,說丁家的人都走光了,可把她也嚇了一跳。
這也太快了吧,她想著怎么也得個把時辰,沒想到她前腳剛回來坐穩,屁股還沒坐熱哪,人就走光了。
難道是他們突然開竅想通了?
“本來丁家人也沒想走,我看那架勢還是要死磕到底。但王妃剛進門不久,就來了一個人,我瞧著眼熟,好像是蔣大少奶奶身上的丫鬟,在丁智恩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后那個丁智恩就讓人將靈位給撤走了。”夜鷹將外面的事清清楚楚學了一遍。
榮昭摸著威風頭的手頓了頓,眉峰巧然涌了涌,“榮晚?”
夜鷹的表情凝一凝,偷偷抬眼看一下榮昭,正好被她抓個正著,他沖著榮昭咧嘴傻傻樂了樂。
榮昭仿若漫不經心,“她身邊的丫鬟你都認識?”
夜鷹結舌,支支吾吾的,“就只見了一面。”
“一面就記住了?”榮昭撫順著威風的毛發,垂下的眼睛復又抬起。
夜鷹順嘴胡謅,“是啊,屬下過目不忘,見過一面就認識。”
榮昭才不信他,重重哼了哼,這還不知道以前蕭珺玦和榮晚見了多少次面哪。這么想著,心里又吃起醋來。
夜鷹真想給自己抽一個嘴巴,撒謊都不會,本來真沒見過兩次面,這回王妃還不得認為王爺沒少和那個女人接觸啊。
“榮晚能叫動丁家的人,她真是越來越有能耐了。”榮昭哼笑道。
孤鶩道:“應該是給榮老太太傳話。”
“嗯,也有可能。”榮昭點頭。
秋水還是擔心,“丁家會就這么善罷甘休嗎?我怕他們不會就這么算了,或許老太太將他們叫回去就是為了商量對策。”
夜鷹道:“一丘之貉,還能翻出什么浪來,我看也不用搭理他們,難道還能比在咱們王府面前擺祭臺再荒唐的事?要不是他們鬧的動靜太大,怕被人詬病,我早就讓人把他們全都抓去禁軍營的大牢里了。”
秋水沖他撇撇嘴,“那你早干嘛去了?這幾天他們在外面吵的我腦瓜仁都疼,也沒見你去抓他們。”
“我是想啊,我不是怕外人不明事理,還以為咱們王府仗勢欺人哪。”夜鷹一拍手,道。
秋水一叉腰,活像榮昭的樣子,可能是跟著她久了,所以學會了,“你也學他們說什么仗勢欺人了?你到底和誰一伙?”
夜鷹覺得女人真是不講道理,還是王妃身邊的女人都是一樣,“唉?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講理啊?我什么時候和那些人一伙了?你哪只眼睛看見了?”
sp;“我不是用眼睛看,我是用耳朵聽。我聽你說的話就是哪個意思。”秋水可不甘示弱,聲量拔得高高的。
“好了,別吵了,天天吵,吵的我耳朵都嗡嗡響。”也不知怎么了,夜鷹最近總和秋水斗嘴,好好的說著說著話也能吵起來。榮昭覺得他們倆就像是冤家一樣,好像每天不吵一架就難受。
兩人終于消停了,彼此沖對方哼了哼鼻子。
榮昭的耳邊終于清靜,管他們丁家要干什么,她此刻也不想去管。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是,她心里還是有所顧慮。
她自己的名聲她不在意,反正這么多年她的名聲也沒好過,但這次,她就怕會連累到蕭珺玦。
“小姐,天不早了,王爺這個時辰也應該從練武場回來了,咱們是不是應該準備午膳?”秋水暫且不與夜鷹斗氣,算計了下時間,問起來。
榮昭點點頭,吩咐道:“嗯,去準備吧。這幾日天氣燥熱,給王爺做一些降火的湯羹,菜也要不要油膩的,多做些爽口的。”
蕭珺玦今日回來的比較早,腳步剛到門口就聽到榮昭的話,他心頭一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落在手中拿著的涼糕,走進來的腳步更加輕快。
蕭珺玦不明白剛回來的時候還聽到榮昭對他細微的照顧,但等見到他,榮昭的態度瞬間就冷下來,不愿意搭理她了。
榮昭冷下臉,氣氛有些微妙,夜鷹見苗頭不對,心里想著一定是他說了不該說的話,王妃生氣了。他闖了禍,生怕引火上身,趕緊開溜。
“你將丁家的人趕走了?”蕭珺玦問道。
榮昭看都不看他,只和威風玩耍,輕輕的“嗯”了一聲,又道:“或許也不是我趕走的,是有人讓他們回去。”
蕭珺玦尚不知發生什么,只將涼糕給她,“還需一點時間才能開飯,吃一點墊一墊肚子。”
榮昭斜了下,“我不餓,你放在一邊吧。”
蕭珺玦看出榮昭好像不高興,問道:“受氣了?”
榮昭撅起嘴,直截了當,對視著他,“蕭珺玦,你說,你和榮晚以前到底發展到什么程度,到底見過多少次面?”她凝望著蕭珺玦,欲言又止了幾次,終于鼓起勇氣,問起她一直想問卻一直沒問的事,“你當初為何看上她?你是不是喜歡過她?”
又重提舊事,好像是無法消除的污點似的。蕭珺玦沉下臉,重重的的喊了聲她的名字,“昭昭!”
他已經很久沒用這樣的語氣喚她了,榮昭憋屈憋屈著小臉就要哭。蕭珺玦都快拿她沒辦法了,一把摟過她,“我沒喜歡過她,我喜歡的人是你。”
擠在一起的臉一瞬間就如花苞綻放一般,榮昭瞬間就不作了,一笑,靠在蕭珺玦肩上,“我就知道。”
但只是那一剎那,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在蕭珺玦看到不到地方,無聲的嘆了口氣。
她到底還是害怕,即便鼓起勇氣去問,也沒有勇氣去聽。為何當初他們兩個會走在一起,就像是她心中不可觸摸的謎團。她怕如果有一天知道真相,她會傷心。如果這樣,她寧愿永遠不知道,起碼她可以安安寧寧的和蕭珺玦過一輩子,誰說裝傻不是一種福氣哪?
前兩天,她在蕭珺玦的書房玩,閑來無事就亂翻了一遍,無意中在他書桌最底層的抽屜里看到了一份圣旨。
那是一道賜婚圣旨,是蕭珺玦親筆書寫的,她認得他的字。
上面寫的名字不是她,而是榮晚。
原來,他是想娶榮晚的。
她看完就將那道圣旨放回了原處,還認真回想了一會兒拿出來前是個什么樣子,她怕被他發現她知道這道圣旨的存在。她想如果她不提,那道圣旨應該就會塵封起來吧。
榮昭眼窩熱起來,她努力睜了睜,讓眼淚倒流回去。然后輕輕笑起來,就像是笑出了眼淚一般,拉住蕭珺玦的手,“現在王府里終于清靜了,咱們到涼亭里吹吹風吧。”
她的笑容璀璨而明媚,最燦爛的煙花也不及她一個瞬間,可是她笑的越好看,心里就越覺得疼,即便她去忽視,還是有針扎在心頭的感覺。
看著這樣的榮昭,表面上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但不知道為何,蕭珺玦看著她的笑覺得心里慌慌的。他緊緊抓住榮昭的手,好似這一刻不抓住她,她就會離開自己一般。那不是身體的離開,而是來自心里。他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好似在不遠的將來,他會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