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妃是打算餓死自己嗎?”榮昭被帶到安野王府,阿史挲皕把她鎖在房間里,每日三餐有專人送飯,但每次都被榮昭砸了。阿史挲皕讓人開了鎖,進了房間就看到滿地狼藉。
榮昭抬起眼簾,用桀驁的目光仇視他,道:“你們日出就是拿這些東西招待客人的嗎?這么破的飯菜給狗吃它都不吃。”
“那你就餓著,本王看你餓到不行會不會吃狗食。”
阿史挲皕讓人將地上收拾下,然后讓他們出去,并將門帶上。
榮昭警惕的與他保持著距離,阿史挲皕泰然安坐,斜了眼全身繃成一條線的榮昭,輕蔑一笑,轉而道:“本王聽說楚王準備班師回朝。”這是蕭珺玦放出的假消息。
榮昭表情頓時凝住,眸光中明亮的光澤如湮沒在縹緲層云之間。轉眼即逝,她睫毛顫抖一下,揚出笑臉,道:“王爺真是英明。”
矛盾幾日的內心竟然安穩下來,她心里有個聲音在說,對,就應該如此。
不來,她才有活命的機會,來了,兩個人都得死。
阿史挲皕眉峰處微不可察的跳動了下,他笑吟吟看著榮昭,一副了然模樣,“但本王知道他來了。”
他語氣肯定,胸有成竹,一雙鷹眼牢牢定在榮昭臉上。
榮昭陡然凝向他,“你怎么知道?”嘴邊一哂,自嘲一般道:“別做夢了,他從來不會關心我的生死。”
阿史挲皕臉色沉肅,陰戾從他的臉龐劃過,“我感覺到他的存在,而且那感覺越來越強烈。”他閉了閉眼,“甚至,我能聞到他的味道。”他霍然瞠目,盯著榮昭,詭異道:“仇人的味道,只有仇人才能聞得到。”
榮昭忽感有陰謀的味道席卷而來,就見阿史挲皕邪氣一笑道:“既然他又想使瞞天過海的把戲,那本王就陪他玩玩。”
榮昭心中震驚,睜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史挲皕掐住榮昭的下頜,道:“既然他不要你了,那本王索性就收了你。今日本王就昭告天下明日娶你為側妃,本王就不信他不出現。”
被他手指桎梏,榮昭掙脫不掉。她狠絕眼神的釘在他那令她作嘔的臉,朝著他的面上“呸”了一口,冷齒道:“卑鄙小人,你休想我會被你擺布。”
阿史挲皕抹了把臉上的唾沫,慍怒而視著榮昭,“你別耗本王的耐心,對你,本王已經容忍很多了。”一轉眼,他獰笑道:“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就范,到時你也只能乖乖和本王拜堂。”他厚厚的手繭摩挲在榮昭臉皮上,“如果蕭珺玦真的不來,本王就假戲成真把你給納了,雖然是個二手,但本王看在你有這樣的容貌份上,就權當行善積德了。”
“你休想,本王妃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榮昭啐口。
阿史挲皕冷哼一聲,將榮昭甩到一邊,“別著急,等本王抓住蕭珺玦,一起送你們上路。”
他向外喚了一聲,有幾個手腳粗大的女仆進來,他冷聲吩咐道:“你們給本王好好看著她,不容有一點閃失,否則連同你們,一起陪葬。”
他審視了眼榮昭,雙眼微瞇,道:“把她的手腳綁上,省的她耍花樣。”
五六個婆子七手八腳的將榮昭綁起來,可見榮昭掙扎的過程有多兇狠。她被扔到床上,如同粽子似的,房間里幾個歪七歪八的躺著或是坐著一地,幾個人輪班看著榮昭。
外面有重兵把守,還有侍衛巡邏,榮昭能想象外面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等待蕭珺玦自投羅網。
夜晚那么漫長,仿佛是一個數一個數數過來的,榮昭看著窗戶上透過來的月色,眼角滑著淚,心中祈禱著,蕭珺玦,你千萬不要來。
每每聽到狗吠,或是守衛凌亂的腳步,榮昭的心就揪一下,幸好一切都是平靜的,她睜著眼睛看著天慢慢亮起來。
翌日一早,婆子放了她的手腳,粗魯的將她剝光扔到浴池中,那一個粗糙如男人的手仿佛是刀子似的從她嬌嫩的皮膚上劃過,清洗她的身體。
榮昭前一夜被灌了一種叫軟筋散的酒,總不能綁著她拜堂,又怕她鬧事,都睡著了阿史挲皕還惦記著讓人給她把酒送來。
榮昭連走路都要人扶著,根本沒有力氣反抗。而那幾個婆子本就嫉妒大周女人的細皮嫩肉,趁著為她沐浴的時候還掐了兩把。
等沐完浴,又有幾個女人來到她的房間。
楊柳細腰,細語儂音,一看就是大周的人。她們就是被阿史挲皕擄回來當小妾的那些女人其中幾個。
她們是阿史挲皕專門派來伺候她更衣上妝的,為榮昭勻面的是一個看起來差不多二十多歲的的女人,長眉細眼,唇紅膚白,有一股子裊娜之姿,我見猶憐。
“你在這幾年了?”榮昭看著她問道。
她拿著眉黛的手微微頓了頓,有苦澀的神情從她的面上匆匆劃過,“五年了。”
“哪的人?”
“溯臨。”
“為什么來這?”
她細細為榮昭畫出遠山眉,道:“日出的士兵進犯到我們村子里,王爺看我姿色不錯,就將我帶了回來。”
她說的風輕云淡,好像不關她的事。
“你爹娘哪?”榮昭又問。
她笑的涼薄,望向榮昭,“側妃糊涂了嗎?被日出兵侵犯的地方,還能有人活著嗎?我親眼看到他們用砍刀砍掉我阿爹的頭,用長槍刺穿我阿娘的心臟,還有我姐姐,被十幾個士兵輪女干,只是稍稍反抗一下,半個腦袋就被打沒了。她都死了,那些士兵還不放過她,依舊在她身上發泄著。其實不光我姐姐,我們村子的女人除了姿色好一點的被帶回來,分給各個將領貴族,其余都和我姐姐一樣。”
榮昭凝神望她,只覺得她的眼神空洞無光,如一具行尸走肉。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如銀鈴一般清甜,“三哥哥娶側妃,娶側妃,新娘子,琳琳要看新娘子。”
是成熟女人的聲音,卻是孩童的語調。
房門突然被人闖進,一個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穿著華服的女人沖了進來。
她看到榮昭,嘴一咧,露出潔白的牙齒看上去有些不正常。
她跑到榮昭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指著她,歡喜道:“你是三哥哥的新娘子?”她雙手一和,用力拍手,“新娘子好漂亮,好漂亮啊,琳琳也要當新娘子,也要這么漂亮。”
“公主不要亂跑。”緊接著另一個聲音傳來,緊跟著又進來一人,榮昭抬眸望去,兩人皆是一愣。
余容?
榮昭吃驚不已,竟然是余容。
一身月白色衣服,姿容絕麗更勝往昔。榮昭幾乎已經忘記這個人,沒想到卻在此時此地重遇。
其余人皆朝二人曲膝行禮,“參見六公主駙馬爺。”
榮昭微微吃驚,他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日出的駙馬爺。只是,這個公主好像是個傻子。
余容發怔,他一眼就認出了榮昭,雖然此時她是一身女裝。他聽說安野王擄回大周楚王的王妃,還娶為側妃,今日公主非鬧著來湊熱鬧,他不得已才將她帶來。
卻不料楚王妃竟是她。
余容屏退眾人,“公主來看新娘子,你們先出去,省的驚擾了公主。”
六公主小時候很是聰明伶俐,深得天皇寵愛,只是七歲那年發高燒,將腦子燒壞了。從那以后,她的智商就一直停留在七歲,和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她與阿史挲皕是同胞兄妹,阿史挲皕對她很是疼愛。在安野王府,沒有人不恭敬著她。
得了駙馬爺的命令,眾人都退了出去。六公主湊到榮昭身邊,摸了摸她的臉,又扯了扯她的衣服,嘴里只絮叨著,“新娘子好漂亮,琳琳也要做新娘子。”
余容看著榮昭,目光中有灼灼的神采,道:“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這兩年他魂牽夢縈的人就在眼前,雖只是見過一次,但卻已深深的扎入他的心里。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只能憑著遺留的記憶去想念。
榮昭哪有功夫和他攀談,皺皺眉,直截了當道:“廢什么話,快點將我救出去。余容,我曾經救過你,今日你也應該投桃報李了。”
余容垂眸,為難道:“這是安野王府,我沒這個能力。”
“你不是駙馬嗎?救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榮昭看了眼圍在身邊打轉的六公主,撇撇嘴,給這么一個人當駙馬,確實沒什么能力。
余容道:“現在安野王府布滿陷阱,三皇子等著楚王來跳,我想,一時他不會對你怎么樣,你暫時還是安全的。”
“那如果楚王不來哪?我才不要嫁給他。”榮昭渾身沒有力氣,怏怏的,她眼中精光一閃,道:“余容,你幫我辦件事。”
余容道:“什么事?你盡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為你去辦。”
“去弄幾只風箏,放到天上去,等飛到最高的時候,再將風箏線剪斷。”希望蕭珺玦看到風箏明白她的意思,千萬不要來。
放飛風箏,走的越遠越好,千萬不要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