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蕭珺玦,榮昭的只覺得心已經跳到嗓子眼,她的手抵在蕭珺玦的心口,緊張的攥著他的的衣領,然后手慢慢松開,閉上了眼睛。
“王爺,夜梟求見。”突然帳外想起一道該死的聲音,榮昭真想掐死這個夜梟。
這可是蕭珺玦第一次主動啊,差一點就親上了,真是壞了她的好事。
蕭珺玦表現的還算淡定,微微有些報赧,但卻不像以前動不動就滿臉通紅。其實他心里也有些抱怨夜梟,來的真不是時候。
他并未放開榮昭,再將桌子上的面具戴好。他還是以面具示人,除夜鷹夜梟和榮昭,他人都未見過他的真容。
“進來吧。”榮昭想著有人,就要離開,卻被蕭珺玦禁錮住,不許她動。
榮昭自認為臉皮挺厚的,但以這種姿勢被人看到還是不好意思的。
她不覺打量了蕭珺玦幾眼,越想越奇怪,以前她往他身上撲都避諱,怎么今日反倒一點都不避諱了。
而且現在他把她抱在懷里這姿勢,怎么看怎么覺得像那戲文里的昏君和寵妃啊。
再有,夜梟怎么看她的眼神這么奇怪,好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榮昭皺皺眉,這個夜梟,老是把她當仇人。
夜梟的噬人眼神沖她射過來,榮昭心頭一唬,連忙低頭窩進蕭珺玦懷里,眼不見為凈。
“王爺王妃安好。”前后腳夜鷹也進了帳,除了他還有幾位將士,還有史晏,只有史晏是一臉看熱鬧的樣子,帶著幸災樂禍。
夜鷹把夜梟往外拉,“屬下有事找夜梟,先行告退。”
“你休要阻攔我,今日我不吐不快。”夜梟揮開夜鷹,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只露著后腦勺的榮昭。
夜鷹著急,“夜梟,你不得多言,走,快跟我出去。”
“夜鷹你別攔著他。”蕭珺玦語氣冷冷,似乎蘊含著絲絲怒意,“到底什么事?”他覷起眼睛,問夜梟,“你有什么事要和本王說?”
夜鷹送卡夜梟,卻焦急不已,勸阻一句,“夜鷹,你不要亂說。”
夜鷹撩袍一跪,拱拳道:“王爺在屬下心中一直都是大英雄,但近日王爺所為,實在是讓屬下失望至極。王爺置軍事而不顧,沉迷女色,再無昔日英雄之氣,那日出如此猖獗狂妄,屢占城池,殘害我大周百姓,王爺卻對此棄而不顧,整日和王妃廝混風流,延誤戰事,眾將士皆敢怒不敢言。如今全軍上下非議良多,軍心動搖,為今之計王爺只有將王妃送走,才能重振軍心。”
“啊?關我什么事?”榮昭聽著這話氣的要炸肺,剛嘟囔幾句就被蕭珺玦摁在懷里不許她說話。
蕭珺玦手摸著她的臉,手指摁在她的嘴唇上,看著她,卻是對夜梟說話,“夜梟你真是大膽!”
他臉色陰冷,冷的仿佛周身都被千年玄冰封寒,說的每個字都裹著一層細碎的鋒芒。榮昭在他懷里都不禁覺得冷的打顫,依稀可以感覺到他抵在嘴唇上的手指冰涼一片。
搞什么名堂?
夜梟剛進來說那番話讓榮昭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么時候她迷惑蕭珺玦了?
是,她是想,但蕭珺玦定力太強,她也迷惑不了他啊!
可是她聽夜梟那意思,全軍上下都已經傳開了,說她狐媚楚王,這不是瞎掰嘛。
她可是正正經經的女子,哪會做狐媚的手段。
這完全就是誣陷,是誹謗!
真是氣死她了。
“屬下不是大膽,屬下勸戒此言,皆是為王爺好。自來征戰,從無大將攜帶家眷,而今王妃在此多日,已是違背軍紀。王爺,難道您想因為一個女人,而遭受數萬士兵唾棄的對象嗎?”夜梟義正嚴辭,絲毫不懼,道。
蕭珺玦硬朗的眉毛聚起惱怒之色,面容格外陰沉,“放肆!”
“屬下不敢放肆,但一切都是屬下的肺腑之言,若是王爺依舊一意孤行,縱情聲色,那么遲早王爺多年樹立的生威就會毀于一旦。”夜梟目光森森,榮昭背對著他都能感覺到背后被他的目光射出了窟窿,“若是王爺因為一個女人毀了多年在軍中的威望,屬下就算是死罪也會除掉禍害,以免王爺行差踏錯,做下無法挽回的錯事。”
夜鷹大驚,屈膝俯首,拱手求情,“王爺息怒,我們哥幾個剛才多喝了幾杯,夜梟喝多了,說的都是一時醉話,并非有 意,屬下這就帶他出去,省得他污了王爺和王妃的耳朵。”
他拉著夜梟,低語輕喝道:“夜梟你別再胡說了。”
其他幾人也幫忙求情。
“醉話?本王看他說的是心里話吧!”蕭珺玦微瞇著雙眼,望著夜梟目中以有幾分凌厲的殺意,“原來在你心中也王爺是個無用之人,好,既然你如此忠心,本王就成全你。來人,將夜梟拉出去關進大牢,擇日處斬!”
“王爺,不可,萬萬不可啊,求王爺看在夜梟跟隨王爺多年的份上,饒他一命。”夜鷹不可置信,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他一個頭“砰”的磕在地上,為夜梟求情。
他與夜梟是十年前被王爺帶回府里的,這么多年跟隨王爺出生入死,是王爺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不想王爺發了大怒,眾人皆俯首求情,“請王爺恕罪,請王爺恕罪。”
史晏剛才還站著看熱鬧,此刻也蒙了,見眾人都求情,不得已也映襯幾句。
他那雙老鼠眼睛不消停,賊溜溜轉來轉去,看看一臉憤然又不服氣的夜梟,又看看慍怒陰沉的楚王,這心里不斷琢磨著,越琢磨就越樂,想著這楚王還真是沉迷在女色中,連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要拉出去斬了。
“無須求情,若是王爺色令智昏如此,也算是我夜梟白跟了一回主子。夜梟這條命是王爺的,既然王爺要收回這條命,夜梟雙手奉上便是。”夜梟卻是半句軟話不說,鐵骨錚錚。
夜鷹真想堵住他的嘴,“夜梟你閉嘴,你真是不想活了。”
蕭珺玦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好,本王就收回你的命!來人,將夜梟壓入大牢。誰還替他求情,同罪當誅。”
史晏手指順了順嘴上的八撇胡子,眉眼皆是幸災樂禍,暗道:“這下可有熱鬧看了。很好很好,越亂越好,最喜歡看他們窩里斗。”
幾個侍衛進來,壓著夜梟,夜梟掙扎揮開他們,緩緩站起,“不勞你們,我自己走。”
夜鷹心急如焚,“王爺——”
“夜鷹去領一百軍棍!”求情的話還沒出口,蕭珺玦連同夜鷹一起責罰。
夜鷹不明白為何王爺如此無情,咬咬牙,“屬下領罰。”
連夜鷹都被牽連,其他人也不敢再說什么,但個個心里都不服氣。
“誰還敢求情?”蕭珺玦冷冽的目光橫掃過去,喝問道。
眾人皆不嚴。
“那就都滾!”蕭珺玦厲聲勒令所有人離開,連榮昭也讓她回自己的營帳。等賬中所有人離去,他慍怒的臉龐才慢慢沉靜下來,燭光跳躍不停,籠罩在他微微翹起的嘴角。
到了晚間深夜,蕭珺玦去了關押夜梟的大牢。
“夜梟,你跟隨本王多年,本王實不想看你身首異處。現在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認錯,收回之前說的話,本王就饒你一命。否則,就別怪本王對你不手下留情了。”一座牢房,阻隔了他們主仆兩人,蕭珺玦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夜梟,目光陰鷙森冷,沒有之前惱怒,卻也是陰氣沉沉。
彼時夜梟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無一絲敬意,蹲在牢房的草堆上,等蕭珺玦說完話,才側目淡淡看了他一眼。唇邊含著冷笑,他道:“多謝王爺還想著屬下跟隨你出生入死之情,但要屬下收回之前說的話,請王爺恕屬下難以從命。”
“如今北原百姓每日都處于水生火熱之中,每天,不知會有多少無辜百姓死于日出刀下,可王爺你在做什么?不是和王妃游山玩水,就是飲酒作樂,醉生夢死,置北原百姓生死而不顧,也忘了跟隨你馬革裹尸的將士們,忘記了為他們報仇。我看,您是怕了,您是被日出打怕了,打成了縮頭烏龜,一頭縱情聲色的縮頭烏龜。從此以后,您不再是我心中引以為傲的楚王,不再是我一直信奉的戰神,你就是個懦夫,懦夫。跟著你這樣的主子,我只感到羞辱!”
越說越激動,夜梟手握著柵欄,雙目地下猩紅一片,一聲高過一聲,嘶吼著。
他的聲音很大,聲音傳到大牢里每個角落,落在地上,還有余音。
“夜梟,你真是找死!”蕭珺玦被徹底激怒,冰霜般的臉頰上再浮上一層溶溶碎冰,融動著滲骨的寒意,“你想死是吧,那本王就成全你!”
他一撫掌,有隨從貫入而進,那隨從手中端著一個酒壺,蕭珺玦揚揚臉,沉聲道:“本王給你機會,你卻好賴不知,著實冥頑不靈。既然你一心求死,本王就成全你。去,服侍梟統領喝酒,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