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林氏的目光,榮昭選擇視而不見,眼波幽幽卻轉向錢大夫。
這個笨人,讓他找理由找這么個爛點子。
不過雖然爛,但勉強也說得過去。
微微沉吟,榮昭凝了凝淚,開始她的抱屈,“我說我沒推柔姨娘,你們偏偏不信我,現在人證物證都在,你們還要冤枉我嗎?”
她靠在秋水身上嗚嗚的哭,嘴里的話也含糊著,卻也能讓人聽清,“你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是,我平時驕縱了些,但我從來都是敢作敢為。若是我做的,我一定會承認。可你們都不相信我,還將我關在靜心堂。”
她含著淚望向榮侯爺,滿眼抱怨,“靜心堂那么黑,就我一個人,我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可父親卻不放我出來,只說是要我認錯才能放出來。不是我做的我怎么會認錯,讓我背這個黑鍋,我寧愿一輩子待在靜心堂不出來。”
面對女兒的控訴,榮侯爺面色訕訕,更是覺得是自己一時糊涂,沒有弄清楚事情就懲罰了她。想想確實如此,昭昭雖然蠻橫,但卻是個敢做敢當的性格,是她做的,她不會否認。再加上現成有錢大夫的證據,他從內心里就認定女兒是被冤枉的,同時也自責不已。
在場的除了幾房的爺和夫人,小輩只有榮昭和榮曜。這事有關榮昭,她必然到場。榮曜是正好趕上他在榮侯爺那被問學,所以就跟著他一起來了。
榮曜看不得他姐受委屈,替榮昭出頭,“舉頭三尺有神明,錢大夫因為撒謊所以連累妻兒受劫,內心受到譴責,所以來說出事情,這有什么不可以。”
到底是親姐弟,榮曜維護起榮昭也不含糊。
剛才他咬著個牙簽,全然浪蕩公子哥的模樣,此時抽出簽子一扔,往地上啐了口,很是不屑的橫著柔姨娘,眉峰往上一挑,有怒意襲去,“你膽子挺大,敢冤枉我姐?是個什么東西!”
榮昭凝視著他,抿著嘴心里一片感動,好弟弟,姐平時沒白疼你。
別看榮曜總是吊兒郎當,對誰都笑呵呵的。但越是看上去脾氣好的人,生起氣來越嚇人。
只是反問一句話,柔姨娘感覺每個字都帶著寒意,身子不由顫抖了一下。
緊了緊喉嚨,她平平糟亂的心,依舊不會承認,“我沒有冤枉人,那天有那么多人看到是她推我下水。”
她又跑到榮三爺那里去尋求庇護,眼淚一個勁的往外擠,“爺,您要相信妾身。”往榮曜一瞟,“妾身在這個家本來就沒有地位,人人可欺,如果您再不信妾身,那妾身真的是沒法活了。”
看,又尋死覓活起來,也沒別的招數了。
不過她剛小產,臉色本就不好,配上楚楚可憐之姿,確實我見猶憐。
榮三爺撫了撫她的肩,怒氣沉沉的看著榮曜。此時他對柔姨娘也不似之前那么信任,已心生猜疑。他惱怒得是榮曜的態度,對待柔姨娘如此不屑蔑視,分明也是不屑與他。
榮三爺為了柔姨娘這個女人可謂是得罪了不少人,幾乎整個侯府都讓他得罪個干凈。要說他喜歡柔姨娘是不錯,但有時萬般維護也不過是為了保全他的面子 。總覺得別人看不起柔姨娘就是看不起他,就是不將他放在眼里。
榮曜以前一直覺得他挺像他三叔的,都是好色的花花公子。但現在他可不這么認為了,至少他還沒糊涂的為了女人枉顧親人。
懶得看一眼榮三爺,榮曜翹起二郎腿,道:“你說你是被我姐推下水,那誰看到了?站出來讓小爺我認識認識。”
那日他不在府里,不曾參與。
當天指證榮昭的幾個下人站出來,“奴婢們都看到了。”
“你們確定看得一清二楚?真的是被我姐推下水?”榮曜的聲音壓低,聲音有些滲人。
還是那個總是第一個站出來的婆子,一口咬定,“回世子爺,確實看得一清二楚。”
榮曜面容一肅,厲聲叱道:“一派胡言!哼,你們幾個,有眼無珠,留著眼睛也沒用,來人,將他們帶下去把眼睛挖出來。”
“噗通”那幾個人一個個的跪地求饒,“世子爺開恩,世子爺開恩,奴婢們不敢扯謊。”
榮侯爺輕斥了榮曜一句,“阿曜,不許胡鬧!”
榮曜悻悻然,嘴唇一撇,“誰讓她們冤枉我姐,沒扒了她們的皮算是幸運了。”
榮侯爺此時也不知道是該夸他還是該罵他。雖胡鬧,但能維護榮昭,還是讓他很欣慰。如此看來,即便以后他不在了,榮昭有什么委屈,也有這個弟弟為她出頭,他就算死了也安心了。
榮昭看向依偎在榮三爺身邊的柔姨娘,深思片刻,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掃了眼忠心護主的紅袖,她眼中精光一閃,對榮侯爺道:“事關于女兒,女兒想問紅袖幾句話。”
等榮侯爺點頭默許,她朝著紅袖的方向,步步逼近,開始發問,“我問你,這個白玉手鐲是不是你家姨娘的。”
紅袖道:“是,不過——”
榮昭咄咄逼人,搶了她的話,“我就問你是不是!沒有不過。”
紅袖面頰抽了抽,低低道:“是。”
榮昭再問,“柔姨娘的胎是不是一直都是柔姨娘照看?”得到肯定回答,榮昭接著問,“打賞一下大夫不算什么,想來每次問診柔姨娘都會給錢大夫打賞,那這只玉鐲是不是在其中一次問診后柔姨娘打賞給錢大夫的哪?”榮昭停頓一下,看了眼榮老太太拿在手里的玉鐲,提醒她道:“你可要說清楚,這只玉鐲少說也值一千兩。”
紅袖躊躇不決,往柔姨娘方向瞅,榮昭一個閃身,阻擋住兩個人的視線,語氣加重了幾分,“是與不是?”
仿佛有風涌進毛孔里,紅袖打了個冷顫,支支吾吾,“奴婢不太清楚。”
榮昭輕笑,“你可是柔姨娘的貼身丫鬟,是她最親近的人,你不清楚誰清楚?”
“不是,不是柔姨娘賞的。”這回紅袖倒肯定了,她靈機一動,道:“一定是錢大夫趁著問診的時候偷的,對,就是他偷的。他最后一次給姨娘問診后奴婢就發現玉鐲不見了,所以,一定是他見財起意,將鐲子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