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三十二境,手執青霜鎖的女子,一身淡紫色的華裳隨風搖曳。
“你們為何擋住我去路?”
璇璣冷冷地問道,眼神如霜。帶頭的魔將冷笑了一聲。
“天魔向來無往來,況如今又大戰在即,你說我們為何攔住你去路?”
“哼,少在這廢話,我要見你們的三王子。”
眾魔不解,雖說三王子無痕長得玉樹臨風,玉面脫俗,可是三王子帶回來的女人只有月神一個,如今又冒出一個花容月貌的仙子,說要尋三王子,他們有點犯迷糊了。
“你找三王子何事?”
“我找三王子,自是我與三王子的事,還輪不到你們來過問,你們到底讓不讓開?”
領隊的魔頭一聽見她說“自是我與三王子的事”,以為眼前的女子與三王子之間有什么愛恨糾葛,又想放她進去又不敢放她進去。
如果她曾與三王子有過一段,三王子心里有她,不放進去肯定不好。
可是如今三王子跟前又有一個花容月貌的月神,想必是將眼前的這個女子忘了,放進去,定然會惱怒三王子和月神,何況眾魔皆傳言那個天上來的月神脾氣暴得很,要命的是三王子還對她言聽計從,如果這個女子真是來討情債的,他們是定然不能將她放進去的。
璇璣杏眼圓瞪,怒目相向,喝道:
“你們還杵在這做什么?”
眾魔進退皆難,璇璣卻早已失去了耐心,手中青霜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了出去,套到魔兵身上,一套一個準,被她繩索套中的魔兵脖子瞬間被繩索拉斷,頭與身分作兩半。
她在空中飄舞著,人美心卻狠,眼看著魔兵一排又一排如泉水般涌了上來,她卻淡定自若,舍棄了青霜索,拎著劍就是一陣劍影橫掠,眾魔皆以為她也不過就是個皮囊好看點的仙子,可沒想到發起狠來直讓人挫骨揚灰。
“我再說一遍,我要見你們的三王子,就你們,不怕死的盡管擋著。”
她橫過劍身的眼神清冷肅殺,她幾個疾步后便凌空飛起,下腰翻轉身來的瞬間,眾魔都被她的美貌給震懾住了,一時竟忘了她是敵,再繼而,便枉送了性命。
魔君從殿內往外走,邊走邊鼓掌,陰鷙的眼神帶了抹淺淺的笑意。
“璇璣仙子,身手不錯。”
看著一眾魔君霎那間灰飛煙滅,魔君并沒有感到惱怒,反而鼓起掌來稱贊眼前的女子,眾魔不知的是,其實在魔君的眼里,他們性命如螻蟻,反而眼前的女子頗得他青眼。
璇璣將劍收回,立定后既不行禮也不接話,魔君又笑了。
“剛聽見璇璣仙子說要找犬兒,所為何事啊?”
璇璣白了他一眼,又掉轉身去不看他,魔君覺得眼下的這仙子倒是有幾分意思,復問道:
“可是我那犬子招惹了璇璣仙子,璇璣仙子討風月債來了?”
“你......”
璇璣一巴掌揚了回去,隔空拍得魔君身后的石壁石粉撲簌往下掉。魔君臉色頓時晴轉陰。
“璇璣,上次來魔界你就目無尊長,過了這么長的時間,怎么還不長記性?你若是為你伯父尋仇,我勸你早日死了這條心,活著比什么都強。”
魔君大步往外走了幾步,走時忽然想起了什么,扭頭對璇璣說:
“無痕不在三十二境,你要尋他,便去三十一境。”
魔君正欲拂袖而去,卻被璇璣喊住:
“魔君留步,我有事找你。”
魔君不敢置信地“哦”了一聲,璇璣牽起裙擺,轉身往殿內走,道:
“進去再說。”
魔君跟著她往殿內走,那種感覺仿佛她生在魔界一般,輕車熟路地便往嗜魂殿內行去,魔君在她身后吩咐身旁的魔女道:
“按照剎魔的習性,烹壺茶來。”
魔君一向喜飲酒,即便接待外客,亦是喜飲酒,魔界一直以為,能讓魔君喝茶的人唯有剎魔一人,可如今看來,眼前的這個女子打破了這一定律。而且,眼前的女子殺了那么多魔兵,魔君非旦不惱怒,還十分體貼地陪著她喝茶,看來,這個女子不簡單。
眾魔心里飛速地打著小算盤,察言觀色是他們謀生的手段之一,既然魔君厚待該女子,他們便也萬分盡心地去給她準備茶水。
“璇璣仙子,找本君何事?”
璇璣坐定于席間,看著來回踱步在她桌前的魔君,淡聲答道:
“我知道你們在找女媧的后人,我知道她在哪。”
魔君回過頭來看她,食指盤著拇指上的玉戒,笑道:
“璇璣仙子果然沒讓我失望,到底是比那個只懂撒潑的月神強多了,可惜啊,無痕看上的是月神,若是看上的是你,豈不是一樁美談?”
他邊說邊示意手下給璇璣倒茶,端小食。璇璣低頭抿著茶,對于他的這番夸贊倒是十分平靜。
“貴公子情深,若月神能得此良配,也屬月神的運氣。我心不在貴公子身上,貴公子也有囑意之人,您老人家,就別亂點鴛鴦了。”
魔君微微一笑,他心里萬分猜疑,畢竟他們魔界將璇璣的伯父青帝殺了,還血洗了蓬萊島,璇璣失去了有力的靠山,估計恨魔界還來不及,又怎會在這時幫魔界一把呢?
“璇璣仙子,你如何能說服本君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
飲茶的她微微抬眼,淡聲道:
“我有條件跟你換。”
“什么條件?”
璇璣將茶杯放下,抬頭對魔君說:
“一,我不想再見到雪沁本人。二,我要確保天魔開戰后度辰殿下和我弟弟無塵平安無事。我就這兩個條件。”
“度辰殿下?”
魔君詫異,他萬萬沒想到璇璣囑意的是那個無能天帝的兒子。璇璣搶言道:
“具體的你不要管,我只問你一句,你答應是不答應?”
“其實,不論在哪,都沒人敢跟我談條件,因為談了也是白談,但你要與我立約,我答應你。”
魔君端起璇璣跟前的茶自顧自地敬了她一下,便一飲而盡了。
璇璣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兩日后,你可以到蓬萊島來,到時候雪沁會來給云扶送嫁衣,但是我要你保證,不能在蓬萊島動她,我不想落得一個監管不嚴的失職罪名,至于她離開蓬萊島后去了哪里,結果如何,這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好,我答應你。”
璇璣沒多遲疑,旋即化作一道光影消逝了。
魔君的手下準備去追,魔君見狀,連忙喝住。
“讓她走!”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差手下將茶撤去,換上了酒,邊喝邊打聽。
“三王子最近在做什么?”
手下答:
“在照顧受傷的月神。”
魔君嘆了口氣,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直看好的兒子是個情魔,辛辛苦苦為他打江山,未來他哪天六界為尊的時候,尊皇是他,尊后卻是天族的血脈,呵......
這感人的愛情啊,真能不分種族,不分仇怨嗎?他心里冷笑,想想以前他的姐姐離憂,死心塌地地愛著自己的兄長離恨,可結局還不是含恨而死?離恨還不是尋了尋常凡間女子度過了終生?
“去告訴三王子,把那禍水給我送出魔界,不然他以后都別回魔界了。”
他本不愿自己的兒子犧牲掉自己的愛情,可是他為無痕籌劃的這千秋功業不能因他貪戀月神而拱手送了。
“剎魔呢?”
“回稟魔君,剎魔就在宮外候著呢?剛剛聽說魔君有客,他才沒進來。”
“哦,快宣。”
手下領諾而去,魔君又命手下將茶水重新備上。
當剎魔入得殿內,魔君甚是恭敬地請他入座。
“剎魔,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魔君記得那日和剎魔前往白帝城解救無痕與月神,他將無痕和月神救走后,剎魔斷后,再后來,剎魔殺了白帝,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剎魔回來后一直在三十四境養傷,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承蒙魔君惦記,已無大礙。”
“那便好,那便好。”
剎魔靜靜地飲著茶,因和魔君過于熟悉,知魔君是不喜歡繞彎的人,寒暄過后,便開門見山地道:
“魔君,剎魔有一樁心事還請魔君成全。”
剎魔以手撫膺,模樣誠懇。魔君從未見過他如此,又聽他說是心事,便抬了抬手,淡聲道:
“但說無妨。”
剎魔將手放下,抬頭看向魔君,眼神如寒湖里的光。
“剎魔單身上萬年,一人之時常感孤寒,所以,有了成家的打算。”
“剎魔你能這么說,本君高興極了,還記得上次本君去你宮中說甚是寂寥冷清,是該有個女主人了嗎?你能有這番覺悟,本君甚是欣慰。來,本君敬你一杯。”
魔君浮一大白,喝完下意識抹了一下腮,復追問道:
“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出世的剎魔動了凡心?本君頗感好奇,剎魔你細細介紹來讓本君聽聽。”
剎魔回敬后,將茶杯緩緩放下,他抬眸道:
“魔君,剎魔想求娶的是令愛浮笙公主。”
魔君的笑容僵住了兩秒,繼而又笑開了。
“原來是浮笙,想來也是,魔界除了浮笙外,哪還有別的女子能配得上你?好,等你凱旋歸來,我便親自主婚,隆重地替你們操辦一次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