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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援軍

  獵門百年一度的平輩盟禮一結束,賀家家主賀永昌就急匆匆往神農架趕。

  賀家的九寸門檻,總算是踉踉蹌蹌邁過去了。

  這在旁人來看,是家族的福運,同時也是賀永昌這個家主的能耐。

  能在平輩盟禮上以攻擂者的身份力壓群雄,這事兒自古以來就是不容易的。

  可賀永昌自己心里卻明白,如今這九寸門檻是邁過去了,可整個賀家,那是說沒就沒。

  賀家獵場的事兒,就像胸口壓著的一塊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現在,總魁首林朔就在神農架,親手處理此事。

  賀永昌捫心自問,賀家自從他當家主以來,對獵場的事情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上對得起天地良心,下對得起一方百姓。

  可賀家之前造得孽,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很多事情那是積重難返。

  老家主有三個九寸能耐的兒子,家主之位卻偏偏傳給了自己,這既然是恩情也是信任。

  所以賀永昌有些事兒不能推脫,心里有苦難言。

  總魁首這次蒞臨神農架,這些個破事難免會被一一翻起,他老人家如今保不齊是什么心情。

  回頭在神農架一見面,總魁首說不定就讓他這個賀家家主當場自盡了。

  胸口壓著一塊大石頭,腦袋上再懸著一柄劍,這天早上,賀永昌戰戰兢兢地回到了賀家。

  賀家子弟,如今絕大部分在襄陽生活,襄陽也是賀家祖宅所在地。

  明末清初的時候,賀家從山西太原遷居到襄陽,傳到賀永昌這一輩已經十三代了。

  百年前的賀家家主,是賀永昌的曾祖賀廣元,在平輩盟禮上鎩羽而歸,在神農架搞起了賀家獵場。

  襄陽雖然離神農架近,但畢竟還有些距離,于是賀家的主脈獵人這一支又分出來,遷到了如今的房縣。

  這座縣城南臨神農架,如今賀家主脈所在的村落,就在縣城的最南邊,叫做賀家莊。

  因為獵場的存在,賀家上幾輩那是發了財了,所以莊子修得很漂亮,一幢幢大別墅鱗次櫛比。

  當年賀家風光的時候,每出一個七寸能耐的傳承獵人,賀家就出錢蓋一幢別墅,讓自家獵人住進去。

  六年前那會兒,賀家算是最鼎盛的時期,三十六幢別墅都住滿了。

  六年昆侖山鉤蛇事件,賀家派出了五個獵人協助林樂山,其中有一個還是九寸能耐的,算是獵門家族中,除了章家以外出力最多的。

  章家那是家主章連海親至,賀家比不了。

  賀永昌心里明白,總魁首之所以會高看自己一眼,除了自己品性能耐還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之外,還因為六年前那五個賀家獵人,是總魁首親自收得尸。

  這次平輩盟禮之前,總魁首帶著自己上過一趟昆侖山,去這五個堂叔伯的墳前祭拜過,順便把鉤蛇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五條人命鑄就的這份香火情,總魁首記著呢。

  而自打六年前鉤蛇事件之后,林家倒霉不說,賀家也是走了背字。

  沒出幾年,獵場出事,賀家莊這三十六幢別墅逐漸人去樓空。

  到現在,也就十幢別墅住著人了。

  也就是說,如今賀家七寸以上能耐的獵人,包括賀永昌在內,也就只有十個了。

  之前賀永昌跟金問蘭說自己家里空房子多,那不是一句大話,其他二十六幢別墅現在隨便住。

  賀永昌趕回賀家莊的時候,天剛亮。

  賀家莊的別墅雖然都很氣派,可地方畢竟是山區邊上,生活習慣改起來難,都還是喜歡燒土灶。

  一進莊子聞到了炊煙味兒,賀永昌趕緊抬眼找了找,看哪家在起灶做飯。

  如今獵場失控,賀家獵人大多在神農架里護著山民,莊子里人很少。

  哪家煙囪冒煙,就說明這家人這會兒在。

  很快就找著了,是賀永瑞家。

  賀永豐、賀永瑞、賀永年,這是老家主的三個兒子,賀永瑞是老二,是賀永昌的堂兄。

  賀永昌走進了賀永瑞家,輕車熟路地就在廚房土灶邊上,把這位二哥找著了。

  甭問,肯定是他自己在燒火做飯。

  這位二哥疼老婆,二嫂這會兒還沒起呢。

  “哎呦!家主回來了?”賀永瑞看到賀永昌進廚房,這就要從灶膛邊上的小板凳上站起來。

  賀永昌趕緊上前一步,按住了這位二哥的肩膀,然后自己也蹲了下來:“行了,抓緊時間做飯吧,不然一會兒你又要挨二嫂罵。”

  一邊說著,賀永昌在手邊的柴禾垛里抽出一支干柴,直接用手掰斷,遞給了賀永瑞。

  賀永瑞笑了笑,接過柴禾往灶膛里放:“家主,九寸門檻咱邁過去了?”

  “邁過去了。”

  “太好了,老爺子讓你做家主,果然沒錯。”

  “這也不全是好事兒,有喜有憂吧。”賀永昌嘆了口氣,隨后問道,“二哥,總魁首現在人在哪兒呢?”

  “總魁首?”賀永瑞愣了一下,“哪個總魁首。”

  “咱獵門總魁首啊!”

  “林總魁首?”

  “是啊!”

  “沒見過啊。”賀永瑞這才反應過來,“照家主的意思,總魁首這次也來了?”

  “那是啊,四天前人就到這兒了。”賀永昌說道,“我電話里跟賀永年說了嘛。”

  “我之前在林區里呢,等我回來永年去林區了,我倆這幾天沒碰上面。”賀永瑞說道,“不過這總魁首怎么回事兒,按理說,他來神農架應該先來咱賀家莊啊,這就直接扎山里去了?”

  “哎呦,完了。”賀永昌一拍大腿,“我本來是讓賀永年這小子把總魁首接上,這小子機靈會說話。

  有他陪在總魁首身邊,多少能把咱家以前那點破事兒遮著點兒。

  這下可好,這么大一個總魁首,在咱神農架失聯了。”

  “是啊,里面也沒手機信號,永年現在咱也聯系不上啊。”賀永瑞說完這句話想了想,“家主,你回頭去干河村看看,總魁首興許在那兒。”

  “為什么?”

  “我昨天上午路過那邊,遠遠地看到有炊煙。按理說,那兒現在是不應該住人的。我那會兒護著山民呢,沒工夫過去看一眼。”賀永瑞說道。

  “行,那我現在就去看看。”賀永昌站了起來。

  “吃了早飯再走吧。”

  “沒工夫。”賀永昌往外走了兩步,似是想起什么事兒來,說道,“二哥,我這次進去要是回不來,這家主的位置,你覺得誰接手比較好?”

  賀永瑞怔了怔,抬頭看了賀永昌一眼:“家主,為什么忽然問這個?”

  “以防萬一。”

  “那就永年吧。”賀永瑞說道,“年輕機靈,在我們哥兒四個里面,他天賦也僅次于你。”

  “好,就這么定了。”賀永昌點點頭,大步流星地走了。

  平輩盟禮一結束,蘇家老宅逐漸平靜下來。

  這天上午,A

  e作為此間主人,為最后一批客人送行。

  昨晚一頓私宴之后,今早云家人要回去了。

  在村子口,看著白經略手里的那個酒壇子,林家大媳婦嘴角抽了抽。

  想說什么,終于還是沒說出口。

  這是林朔最愛喝的女兒紅,這一壇是二十年陳釀,不好弄。

  原本這壇酒有周令時守著,老丈人苗光啟想喝也就只給打了一壺。

  如今周令時跟著林朔去了神農架,這酒沒人看管,就被識貨的白經略順走了。

  這位云家首席護道人是林朔的親外公,A

  e也不好說什么。

  而白經略作為門里贅婿界混得最好的人,那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角色,一看A

  e臉上僵了僵,這就笑了:

  “外孫媳婦兒,你別心疼,這酒我不白拿。神農架我們幾個這就去一趟,平輩盟禮這場架沒打痛快,正好過去松松筋骨。”

  白經略話音剛落,其他八位云家護道人紛紛說道:

  “嗐,白爺您這話沒說對,什么叫沒打痛快啊。”

  “就是,壓根就沒打上好嗎。”

  “太沒意思了,假打都不給機會。”

  “那個替我們上場的楊寶坤,也太水了,一棒子就砸暈了。”

  “能耐高低咱暫且不論,可在臺上,多少得拉著點架勢嘛。”

  “就是,一點藝術表現力都沒有。”

  “跟我們哥兒幾個效果差遠了。”

  “行了。”白經略不耐煩地一揮手,然后對云碧華說道,“當家的,之前我們是不知道,這回既然知道神農架的事兒了,就不能坐視不管。

  那兒的厲害東西,不止一頭兩頭,外孫加上苗雪萍兩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我帶著這幾個貨,去神農架幫個忙。

  你的意思呢?”

  云碧華白了自己丈夫一眼:“你都當著人家面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么?”

  “遵命。”白經略馬馬虎虎地一抱拳,然后沖苗成云招了招手,“你小子過來。”

  苗成云正在一邊看戲呢,這會兒有點冷不防,趕緊上前兩步:“白爺。”

  “話說你小子當云家護道人,這事兒誰點的頭?”白經略問道。

  “是我答應的。”云秀兒在一旁說道。

  “原來是新任家主。”白經略微微頷首,隨后說道,“不過家主你之前一直在外面念書,可能不清楚家里的規矩。

  云家的護道人,雖說聽命于云家家主,可是具體人員是誰,得我這個首席護道人說了算。

  家主你單方面答應,那是不行的。

  況且你答應人家的時候,還不是云家家主呢。”

  “那怎么辦?”云秀兒有點驚訝,“外公,你難道不同意?”

  云秀兒的母親名叫云悅靈,是林朔母親云悅心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在生云秀兒的時候死于難產。

  所以白經略即是林朔的外公,也是云秀兒的外公。

  “外孫女既然喜歡,我自然沒有把人往外趕的道理。”說完這番話,白經略對苗成云說道:“小子,這趟神農架你跟著我們去,算是我給你的一個實習期,表現好了,你算是我們這兒老十,表現不好,那就等幾年再說。”

  “不是,白爺,您誤會了。”苗成云說道,“我沒想入贅。”

  “哦,不想入贅,好志氣。”白經略點點頭,“那你是想學學馬逸仙和林樂山,一口氣兒把我們九個全挑了。”

  苗成云嚇得趕緊擺手:“不不不,我沒這么意思。”

  云家這九大護道人,個個都是九境大圓滿的人物,雖然他們的傳承云家多少有點保留,應該不如林朔和苗雪萍強,但比現在的苗成云強得可不止一星半點。

  跟他們打架,苗成云自問五年之后可以試一試,現在動手那自己就是純粹找虐。

  “那你就只能先從護道人干起。”白經略說道,“這實習機會我可是給你了,你要還是不要?”

  “要!”苗成云反應很快,“神農架我之前去探過消息,我給幾位前輩帶帶路還是可以的。”

  “那我也要去。”云秀兒這時候說道。

  “家主,你就別去了。”白經略搖了搖頭。

  “為什么我不能去?”云秀兒問道。

  云家老家主云碧華開口道,“神農架這個地方,據你小姨說,對云家人不祥,連她都不敢輕易涉足。你現在要是去了,肯定會步當年云語蘭的后塵,困在里面出不來了。”

  “還有這種事情?”云秀兒驚訝道,“小姨說過那具體是什么東西嗎?”

  “沒說過,因為她也沒見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云碧華搖頭說道,“她當年想憑借云語蘭這條線索去追蹤地菩薩,一靠近神農架就感應到那個東西了。

  她回來告訴我說,這個東西肯定不是地菩薩,沒地菩薩那么高明,不過也確實是個禍害,尤其對煉神的修行者危害極大。

  神農架是賀家獵場,按獵門規矩外人是不能進去的,所以她就把此事告訴了賀家人。

  賀家聞訊組織人馬進山狩獵,據說獵殺成功了。

  可你小姨說,東西還在,賀家人要么是弄錯了,要么干脆就是在說謊。

  不久之后,你小姨為了嫁給林樂山,跟家里鬧翻了。

  她既然已經跟家里鬧翻了,我們自然不會因為她而去跟賀家鬧翻。

  所以這事兒在我們云家也就不了了之。”

  “原來是這樣。”云秀兒沉吟了一會兒,然后看了一眼苗成云,淡淡說道,“那你自己小心點。”

  苗成云笑了笑,靠近一步,在云秀兒耳邊輕聲說道:

  “我這一趟要是凱旋而歸,每月零花錢能不能漲兩百?”

  云秀兒臉上微微一紅,點了點頭:“嗯。”

  “好咧。”苗成云一拍手,“那這東西不管是什么,它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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