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安瑤這邊,以為離開牛頭山擺脫龐飛擺脫那個一切,安瑤就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但她發現一個人住在這個陌生的酒店,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反倒是讓她很多地方不適應和不安心。
夜晚降臨,再也沒有一個人端著洗腳水屁顛屁顛地跑來為自己洗腳按摩了,也再沒有滿滿一桌子豐富的食物等著自己了,這酒店的床,也是一點也不舒服,完全沒有她那柔軟的大席夢思床睡著舒服。
更重要的是,面對著燈光閃爍的城市,她看到的再也不是羨慕和向往,而是總覺得身邊少了一個人,少了很多的東西。
安瑤十分郁悶,氣呼呼坐在床上,“安瑤啊安瑤,你這到底是怎么了,不是你一直吵著嚷著要離開那個地方,要讓人家給你自由,讓你過你想要的生活嗎?怎么人家現在滿足你了,你卻又不習慣了?”
“你不許不習慣,你也不許后悔,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決不能半途而廢。對,決不能半途而廢,我要堅持,我要堅持…”
安瑤喃喃自語著,給自己加油鼓勵。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想要做到無所顧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還是很難。
第一,這奇怪的床讓她睡的很不舒服,翻來倒去的怎么也睡不著。還有這房間里面的光線,開了燈刺眼,不開燈又烏漆嘛黑的一點光線也沒有,一個人,還真有點害怕呢。
第二,一覺醒來,再也沒有可口的飯菜等著她了,她得自己去餐廳里吃飯,而且那餐廳里的飯還很不好吃,一點也不合她的胃口。
第三,她沒想好出來之后接下來要做什么,這幾天,她把該玩的該逛的該吃的地方差不多都走了一遍,好像也沒什么特別期待的地方了。
當初跟龐飛說她是想了很久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其實是騙人的,她壓根就不是事先想好的,而是臨時起意。
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天她的心情起伏很大,很多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想做什么事情了,她就一定要去做,有時候突發奇想地想到什么事,她便跟龐飛去說。
也不求圖個什么目的,就是想發火,又不知道跟誰發火,只能跟龐飛發了。
安瑤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可能跟失憶有關,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導致的,但歸根結底就是,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
但她又不想這么早地放棄,昨天才鬧著要出來,今天就乖乖返回去找龐飛了,那豈不是告訴龐飛,自己在無理取鬧嗎?
安瑤不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這焦躁不安的心情,這控制不住的思維,一定是有緣由的。
而且既然出來了,何不借著這次機會,去探尋自己想知道的真相和答案。
安家。
昨天龐飛提到了安家,自己的母家,或許自己可以從那里獲得一些線索呢。
想著,安瑤從通訊錄中翻出妹妹安露的電話,將電話撥了過去。
對于安露,她的記憶,也只是停留在安露在牛頭山上出現過,至于其他的,她也是不記得的。
電話那端的安露卻是在接到安瑤的電話時打吃一驚,還以為安瑤恢復記憶了,“姐,你是不是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安露,不好意思,我并沒有想起來以前的事情。我從牛頭山搬出來住了,現在我是一個人。我想,回安家看看…”
安露“啊”了一聲,“你一個人?我姐夫能同意嗎?”
安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安瑤不耐煩地打斷,“我的事情,我為什么要他同意啊?我發現你們都好奇怪啊,就好像我是龐飛的附屬物品一樣,我做什么事情都要經過他的同意得到他的允許嗎?”
“姐,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先回來吧,等你回來,我再慢慢跟你解釋。”
“嗯。”
幾十分鐘后,出租車在安瑤家門口停下。
安露早早在門口等著,見安瑤下車,忙迎了上來。
“姐,好久沒回家了,看看這里,覺得眼熟嗎?”
安瑤抬頭,望著這座闊綽的別墅,腦海里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一點也想不起來。”
安露不無失落地哀嘆一聲,“你這次失憶,還真的是失的很徹底,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凈了,連家人都不記得了。”
“我也不想這樣,所以我出來了,我要找尋我丟失掉的記憶。安露,你會把我過去的事情,都如實告訴我嗎?”安露寄希望于安露身上。
安露不自然地笑了笑說,“姐,我不想騙你,過去的事情,我沒辦法全部都告訴你。有些不好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不挺好的嘛。但我可以跟你保證的是,除了那些不好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我絕對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你。”
這樣的答案,安瑤一點也不想聽到。
如果只是為了那些誰都知道的事情而來,那他在牛頭山上就可以去問了,何必跟龐飛鬧別扭跑下來問?
“安露,你是我的親妹妹,最親最親的親人,如果連你也不肯跟我說實話的話,那還有誰能跟我說實話呢?你就把過去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吧,好不好…”
“正因為你是我姐,是我最親近的親人,所以我才不想騙你。姐,你現在這樣不挺好的嘛,干嘛非要把過去所有的事情都弄的清楚明白。”安露不解地說。
看來安露也是不能理解自己,安瑤很是無奈地嘆息了口氣,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算了,先帶我進去轉轉吧。”安瑤說。
安露自是樂意。
樓上樓下安露都帶著她轉了一遍,并且針對她和龐飛以前住過的房間做了特別的介紹,希望能借此喚醒一些安瑤的記憶。
安瑤一一跟著轉了一遍,卻是依舊一點頭緒也沒有。
安露勸她別著急,“姐,你也別太著急了,說不定哪天你突然就把以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了呢,就跟你突然醒來一樣。你是個幸運的人,我們都相信,你會一直幸運下去的。”
安瑤苦笑,“我幸運嗎?我怎么不覺得。”
安露說,“你有我姐夫那么好的丈夫疼你愛你,天底下不知道多少女人羨慕你羨慕的眼睛都要紅了。你之前遭遇了很大的危險,你也都幸運地挺過來了。你還不幸運嗎,你簡直太幸運了。”
“你的雕塑還在市中心醫院放著呢,你知道那些人都叫你什么嗎?”
“什么?”
“幸運之神。”
“姐,你就知足吧,你說你不愁吃不愁喝還有個疼你愛你的老公,有兩個愛你的孩子,你還瞎折騰什么啊。你跟我姐夫能走到今天,也是很不容易的,如今我姐夫名正言順地成了龐王,你就是龐王夫人,你說你不好好做你的龐王夫人,還老鬧騰,你就不怕那一天把你這些幸福都給鬧騰沒了啊。”
安瑤不以為然地說,“我要是在意這些東西,也就不會這樣鬧騰了。那些身外之物對我來說,我并不在意,因為那些都是可以靠努力爭取來的東西,現在沒了,以后再賺就是了。”
“但我失去的記憶和我過去二十多年的記憶不能沒有啊,不然我就跟好像從來沒在這個世界上來過一樣,所有的榮譽、幸福、艷羨,都好像和我沒有關系一樣。”
“因為我沒有過去那些事情的經歷,沒有真切的感受,所以我總有一種在享受那些東西的同時,好像在霸占別人的勞動成果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我實在太不安了,我真的沒辦法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
“我想要知道過去的那些事情,也不是非要干嘛,就是想以真正的龐飛妻子的身份,去坦然地接受那一切。而不是以一個十分陌生的身份,去心安理得地享受那一切。”
安露不理解地問,“有區別嗎?左右都是你啊,你也沒強占誰的幸福。”
安瑤卻是搖頭說,“有區別,有很大的區別。你想想,如果突然有人找到你,給你很多很多的錢,還給你無上的榮譽和榮耀,你會不會也會不安心?”
“我現在這種情況,就和突然之間擁有了一大筆財富是一樣的,我不知道為什么那個人會對我那么好,不知道為什么我會擁有這么至高無上的榮譽,這一系列的不知道讓我惶恐不安,讓我沒辦法心安理得。”
安露似乎隱隱能理解一些安瑤的想法了,但是…
這事情終究不是一天兩天能急的來的,她還是要勸安瑤,“不管怎樣,你都別跟我姐夫鬧騰了,姐夫很不容易的。媽現在得了老年癡呆,病情每況愈下,姐夫每隔一段時間就來看看爸媽,幫家里做這個做那個的。一邊還要忙著工作,忙著照顧孩子。”
“他終究是你老公,你鬧騰他又不能怎么樣,還得順著你慣著你,他多累啊。”
安瑤很是無奈地說,“我倒是不想讓他對我那么好呢,可他好像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