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面者
嗒！嗒！
輕微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十分突兀。
樓梯不長，只有兩層，約莫二十級臺階，杜牧很快走完，來到栽滿植株的前院。
他回頭看去，發現自己原先所在的建筑也是和對面一樣的雙層復式公寓。
前院盡頭是一扇灰白色的鐵柵門，杜牧輕輕推開門，來到寬敞空蕩的街道上。
舉目望去，四周的一切均呈現灰白，就連地上散落的垃圾都是如此，和公寓內別無二致。
“連外面也是......話說這里真的是夢中嗎？”
感受著腳下地面傳來的堅硬質感，呼吸著冰涼的空氣，杜牧心中越發疑惑。
四周的一切都真實得不像是夢境。
夜空中一輪弦月高掛，略顯灰暗的月光籠罩下，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仿佛多了一層淡淡的迷霧，杜牧極目望去，只能看清十多米開外的情形，再遠處，便是灰蒙蒙模糊一片的霧氣。
感覺像走進了恐怖片里頭。
杜牧瞥了眼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心里浮起一絲不安。
要是手頭有一把武器就好了。可惜臥室里的刀劍都是無法使用的灰白狀態。
甩甩腦袋，強行驅散腦海中的雜念，杜牧提起十分小心，謹慎地邁開腳步前行。
隨著前行，前方的灰霧如有靈性般緩緩散開，煞是詭異。
杜牧的視野始終維持在十四五米左右不變。
嗒！嗒！嗒！
前方的迷霧深處驟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響。
杜牧循聲望去，入目所見只有朦朧的灰霧，不見異象，然而那陣聲響卻漸漸增大，片刻后他終于意識到那是腳步聲。
有什么東西正在接近！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杜牧心頭一緊，沒等他采取行動，前方的霧氣陡然破開，一道黑影從中閃掠而出，瞬息間躥至杜牧跟前，手中武器用力朝他劈下。
“該死！！”
電光火石之際，杜牧顧不得多想，連忙一個賴驢打滾狼狽躲開黑影的攻擊，勢猶不止地連退出七八步，與黑影拉開足夠的距離，隨后才驚怒地望向對方。
灰白的月光驅散迷霧，將黑影的真面目顯露而出。
那是一個身著黑色西裝長褲，搭配純白色襯衫，具有色彩的‘人’！
之所以說是‘人’，是因為它的外表和正常人相差無幾，唯獨臉龐一片光滑，沒有五官，甚至連個孔洞都見不到，就好像臉龐削平后貼上了一層皮似的，令人一看就打從心里涌起一陣寒意。
而且，它的右手還握著一柄鋒利的長劍，劍刃似乎經過啞光處理，黑漆漆的不見半點光亮反射。
咕嚕！
杜牧吞了吞唾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突兀出現的人形怪物，隨著他的目光停留，人形怪物的頭頂上方，憑空緩緩浮現一行半透明的灰色文字。
‘夢魘：無面者’
“夢魘？”
瞧見人形怪物頭上浮現的文字，杜牧驚奇的同時，心中又泛起一絲欣喜。
搜尋了這么久，總算找到一絲和夢魘能量有關的線索了。
杜牧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名為‘無面者’的怪物，腦中思緒飛轉，思索著要如何應對眼前詭異的情形。
是嘗試和人形怪物對話？還是先離開，再伺機觀察？
可惜面前那怪物并不給他思索的時間，攻擊落空后，立馬揚起黑劍兇猛撲來。
一瞬間，一股冰冷令人心悸的氣勢籠罩杜牧渾身上下，雖然沒有經歷過，但他下意識地明悟到，那是名為殺氣的事物。
鋒利的黑劍劃破空氣，裹挾著陣陣蕭殺之氣朝杜牧斬來，后者狼狽躲開，還沒等喘口氣，下一擊又接連而來。
轉眼間，深夜的沉寂就被鋒銳短促的劍鳴聲撕裂。
戰斗一開始，杜牧便毫無疑問陷入了劣勢。
名為‘無面者’的怪物身強力壯，靈敏迅疾，身體素質不比杜牧差上多少，加上手頭還有武器，一下子就將赤手空拳的杜牧穩穩壓制在了下風。
戰斗躲閃的過程中，杜牧親眼看到無面者手持黑劍在堅硬的墻壁上留下了一道三四厘米深的劍痕，威力之強令人心驚，他可沒有興趣用肉體去接觸對方的黑劍，因此只能不斷狼狽躲避。
“該死，這樣下去不行！”
隨著時間流逝，杜牧的體力流逝加劇，呼吸逐漸變得粗重起來，反觀無面者，仿佛不知疲憊的機器人一般，揮砍動作不見半絲遲滯。
片刻后，杜牧抓住機會，一腳踹中無面者的腹部，后者頓時踉蹌著退后數步，旋即又若無其事般繼續撲上前來。
瞧見這一幕，杜牧暗罵一聲，扭頭轉身就跑。
無面者展現出來的劍術水平不高，只有入門級水準，如果給他一把合適的長劍，他有信心付出一些代價來解決對手，可惜這個愿望如今看起來很難實現。
四周連一把木棍都找不到！
嗒嗒嗒！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杜牧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無面者追上來了。
剛才的戰斗消耗了他不少體力，繼續跑下去，最后肯定免不了被追上，好在遇襲的地點距離公寓小樓不遠，不消半分鐘就能趕到。
杜牧有種直覺，只要進入那棟公寓，身后的無面者很可能就會放棄追趕。
而就算他直覺錯誤，將戰斗場地轉移到公寓內，對他同樣有利無害，狹窄的空間會大大限制無面者劍術的使用，變相降低其戰斗力。
十多秒后，杜牧視野中出現公寓的蹤影，他連忙加快步伐，腳下迅疾如風，毫不停留地側身撞向鐵柵門，嘭的一聲撞開門躥入前院里，險之又險地避開身后緊隨而至的黑色劍光。
呼！呼！
翻滾著躥出四五米，杜牧才穩住身形，顧不得歇息，他立刻站起身，如臨大敵地望向外邊。
無面者手持黑劍，一動不動地站在鐵柵門外，光滑沒有五官的臉龐緊緊面向著他。
死寂的氛圍重新降臨在街道上，半分鐘后，無面者轉身離開，邁著平緩的步伐走入灰霧深處，緩緩消失。
見狀，杜牧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內心深處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慶幸感。
不同于現實中的切磋，剛才與無面者的廝殺中，那種時刻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狀態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手腳發軟。
“這就是真實的戰斗嗎......差點就掛了！”
也不知道在夢里死了會有什么后果？
坐在地上好半天，杜牧總算緩過氣來，剛站起身，便感覺眼前一陣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