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三章 葉子的大操大辦

　　一聯佳句隨流水，十載幽情滿素懷。今日卻成鸞鳳友，方知紅葉是良媒。

　　據傳這首詩出自大唐禧宗年間長安的民間故事，真實性自然已無從考證，但陜西關中很多地方，至今仍然把媒人稱作‘紅葉’。

　　不明白的人聽著以為是鄉土味十足的‘紅爺’，實際上是書香雅致的‘紅葉’。陜西關中方言里，保留著許多類似土語。

　　卓楊無心插柳給葉子和老吳做了媒，沒成想在這個夏天柳成蔭長出了貨真價實的紅葉。

　　在終南山下精心護理卓楊的一年時間里，葉子也在內心里悟出了人生的真諦，她自己的真諦。人生真的很短，轉瞬既逝，你根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到來。

　　婚姻本質上是一場賭博，因為合適的伴侶根本不可能事先挑選，你以為的挑選，只不過是不斷說服自己的過程。而且任何人和任何事，不到臨死的那一天，也根本無法下結論。

　　不信你去看，門當戶對或萍水相逢的婚姻，離婚率幾乎相差無幾，幸福感也是由各自評說。

　　嫁給誰不是嫁呢？老吳雖然沒什么本事，可最起碼他能包容自己的急脾氣，知道疼人也知道讓人。想明白這一點，對于葉子也就足夠了。

　　都說去一次火葬場便會看淡很多人生的浮云，的確是如此。而那一年中陰云籠罩的水榭小院，效果比火葬場還好。只不過絕大多數人從火葬場出來后過兩天就把那一丁點感悟忘卻了，重新一頭扎進紅塵里迷失，葉子只不過沒忘記而已。

　　經過半年時間的籌備，葉子和老吳這個婚，去年底其實就可以結了，但一對兒新人只是先去領了個證，都決定婚禮一定要等卓楊閑下來再舉辦。

　　主持人拉著抑揚頓挫的長聲：“謝～～～紅葉——”

　　被抹胸婚紗襯托得清水芙蓉般靚麗的新娘葉子，和一身西裝人模狗樣的新郎老吳，一起規規矩矩給正襟端坐的卓楊鞠了三個躬。

　　葉子比不了曉青，她只是平凡的市井女子，追求一點浮華理所應當。市井婚禮自然最適合大操大辦，因為這一天是女孩子唯一能實現公主夢的機會。

　　在雙方親朋好友的幫襯下，浩浩蕩蕩99輛婚車車隊，豪車占據了三分之一。婚宴超過了兩百桌，后廚備席就有二十桌，‘t'型禮臺兩側大廳喜宴一眼望不到頭。

　　入口處光是掃碼支付禮金的二維碼就有六個，這是卓楊給葉子的建議，因為看不到現金，人總是會更大方些。

　　但這些，都不如卓楊和蔻蔻親臨婚禮現場來得排場。只這一下，就能讓葉子和老吳在同事那里成為傳說級人物，婚禮成為不可超越。要知道，卓楊和蔻蔻二位神仙可是推掉荷蘭王室威廉王子的婚禮請帖趕回西安的。

　　很多新娘會在婚禮上哭花了妝，一來說明妝的檔次不高，不防水，二來也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大喜的日子少一點自我感動不行嗎？

　　整個婚禮，含苞待放的葉子都笑得合不攏嘴，老吳樂得合不攏腿。

　　這狗日的真是撿著了！比葉子大了整整一輪，而且還謝頂，為了照顧他的身高，葉子在婚紗底下都沒敢穿高跟鞋。

　　葉子在卓家小院一年，被耶無疾煉化的天地日月元氣捎帶著滋養，現在水嫩嫩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模樣比起美女明星也絲毫不差。要換成不認識他倆的人來看，鐵定以為老吳是個土豪大款，承包煤礦的那種。

　　卓楊對他說：“老吳，咱倆也是十幾年的交情了，可我是娘家人。回頭聽到葉子受了委屈，我這個娘家人是要出面的。”

　　老吳嘴咧得像個只會笑的廢物：“一定，一定。”

　　為了這一次鋪張的婚禮，葉子和老吳用盡了自己微薄的人脈，老吳更是一咬牙賣掉了辛苦工作半生攢下的那套郊區小產權。

　　對于老吳來說，此前人生最大的成就，便是俗稱一間半的75平米小產權房。但在這之后，他最大的成就是葉子。

　　因為卓楊和蔻蔻的親臨，婚禮在網絡上被人圍觀和祝福。老吳不知道的是，雖然很多年不聯系了，但他結婚的這天，前妻把他的電話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老吳如果知道，一定會開心得再和卓楊喝三杯。

　　謝媒當然不能只鞠躬，新人要親自給紅葉單獨敬酒。葉子說：“老同學，我得給你倒三杯。”

　　卓楊欣然。“葉子，今天我不為難你，但老吳嘛，你得陪我喝這三杯，當初我喝酒還是你教的。”

　　都不用葉子二次發話，老吳當即吆喝：“拿酒來。”咣咣咣就是三下。

　　喝罷了酒，老吳和卓楊擁抱，眼睛便濕潤了，今天真正想哭的人是他。

　　卓楊不讓他倆給別人說，所以大家都在打趣問：“卓楊，你可是大闊佬，給葉子和老吳隨了多少禮呢？”

　　卓楊樂呵呵回答：“開什么玩笑，我這輩子就是靠臉蹭吃蹭喝過來的，不信問我家領導。”蔻蔻捂著嘴笑而不語。

　　去年終南山下葉子和醫療隊撤離的那天，卓楊對她說：你結婚我一定要送一份大禮，老同學你千萬不要拒絕喲。

　　葉子說：“傻子才拒絕呢。”

　　搞虛的沒意思，老同學老朋友就要來點實際的，否則對不起自己紅葉的身份，市區全款精裝修躍層大復式就是卓楊的賀禮。

　　說實話，這份禮著實嚇住了葉子和老吳，一開始兩口子都有點不敢接。但其實對于卓楊來說，雖然2017年西安的房價已經瘋長，可先不說其他財富，房錢不過他三兩天的曼城工資而已。再少了，他拿不出手。

　　不是卓楊錢多得燒手，也不是他擺闊，紅葉是一方面，葉子精心護理了他一年，這份情誼才是無價之寶。

　　人和人確實不能比。

　　曉青結婚不敢聲張，怕把場面搞得太大，葉子和老吳則窮其關系網，才能湊夠人數填滿這二百桌席。

　　雙方的親戚、單位同事，老吳的戰友球友，葉子的同學，新郎新娘還鼓勵大家拖家帶口，卓楊的貼身保鏢曉彤都帶著老婆和閨女來湊了熱鬧。

　　卓楊、老穆、九山、海洋四個發小，既是葉子的高中同學，也是老吳的球友，自然是不會缺席的，哥兒四個也剛好借著機會聚一下。

　　四人中年齡最小的海洋也已經31了，除了卓楊已婚，哥兒仨現在還都是大齡未婚青年，單身老狗。不過，這個盛情的六月，既是結婚的夏天，也是戀愛的季節。

　　老穆、九山、海洋，似乎都找見了讓自己心動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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