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二章 都是父母的孩子

　　“卓楊，如果你還喜歡雨玫，能不能再去追求她？不要放棄，把雨玫從那個壞女人那里奪回來。”因為厭惡到痛心疾首，孫志誠甚至不愿意提起柯茜·皮爾南的名字，代之以‘那個壞女人’。

　　“孫叔叔，實不相瞞，我喜歡過雨玫，要不然也不會跑到倫敦去找她。但是…您知道，有些事情…事先我并不知情。所以…其實那是一個誤會。”

　　“怎么能叫誤會呢？卓楊，你喜歡雨玫不是真實的嗎？”

　　“怎么說呢？孫叔叔，就像我在足球比賽中，我以為主教練先生安排我上場去替換其他人了，我當然會很開心。然而真實情況是教練準備換上28號，而不是我，我對換人產生了誤會。當我明白以后，就不能再去強行出場了，無論我希望還是失望，這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個時候我不應該出場。”

　　“卓楊，你這個類比不恰當。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要想辦法去追求她，哪怕有其他競爭對手，就好像你在足球上對主力位置的競爭一樣，要主動出擊。尤其是在她誤入歧途的時候，你更應該去拯救她。”

　　“孫叔叔，足球上我只要做好自己最擅長的工作，主力位置自然就會給我，我不用去爭，爭來爭去都是其他人的事。孫叔叔，很抱歉，處理感情上面的問題，我不擅長，我也不會在我不擅長的領域去和別人競爭。”

　　“卓楊吶，話不能這樣說，難道說你永遠都不去追求愛情了嗎？”

　　“孫叔叔，我還很年輕，對感情的事情連一知半解都談不上。但我父親曾告訴我，愛情很講究緣分，我父親和我母親就是因為緣分。所以，我在等。”

　　卓楊并沒有將心里的感受完全說出來，因為有些話不適合對雨玫的父親講。

　　經歷過幾斷錯綜復雜的感情經歷之后，卓楊對愛情中參雜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深惡痛絕。瑞莎科娃的，貝芙莉·鄧過往腌臜的經歷和隱瞞，都是令卓楊拒之千里的繁雜感受，他不愿此后的愛情之路再有什么雜質。

　　孫雨玫和柯茜是不是les不關卓楊的事，但其中的感情糾葛和另外那兩段不堪經歷卻都是卓楊同樣堅決要避免的。明知道雨玫和柯茜之間存在扯不斷理還亂，卓楊腦子有病才會主動再去往里面插，他唯恐避之不及。

　　甚至李曉青的強勢，都曾經成為卓楊的困擾，同樣是他今后要避免的。

　　卓楊目前的心理狀態，他堅定認為愛情應該是完全純粹的，是那種純純的、純潔的、讓人萬般迷戀的感覺，卓楊已經下定決心拒絕一切參雜其他因素的感情，就像他說的那樣，他要等，等到屬于自己想要的愛情到來。

　　不知道自己的愛情身在何方，但他還年輕，等得起。也許就在某個卓楊一直沒留意到的花園里，上天注定的愛情也在一直等著他。那朵絕世無雙的花兒，一直在等著卓楊成熟，在等著自己長大綻放，等待卓楊能發現她的那一天。

　　“卓楊，你和雨玫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難道就不能幫幫她？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就不能…幫幫孫叔叔嗎？”孫志誠的話語幾近哀求。

　　無論他怎么和卓楊擺事實講道理，卻都沒能改變卓楊對此事的態度。雖然沒有把心里的那份厭惡表達出來，但卓楊拒絕參與此事的態度卻顯露無疑。

　　卓楊厭惡的不是孫雨玫，而是那種糾葛鬧心的感情，去年夏天在美國舊金山與柯茜·皮爾南因此事翻臉成仇，更是加劇了卓楊的厭惡。他對柯茜和綠風樂隊有恩，雖然卓楊并不是一個挾恩自重的人，也不期待誰知恩圖報，但肯定不愿意對方恩將仇報。

　　和孫雨玫成為普通朋友，就像師侄女菲婭梅塔那樣，卓楊是不拒絕的，但成為戀人…，前方限行請繞道。其實和菲婭梅塔也是同理，醉心于網紅之路的師侄女屢次表露出愛意，但卓楊一直左顧而言他。

　　“孫叔叔，非常抱歉，此事我真的無能為力。”

　　“卓楊，你再考慮考慮好不好？你不過就是再去哄哄她，說些動聽的話，再去追求她而已…”孫志誠有些著急。

　　“孫叔叔，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不公平嗎？”

　　“有什么不公平的？卓楊你的想法很奇怪。雨玫她那么漂亮，那么可愛，你和她很般配嘛。難道你嫌棄她和那個壞女人…，卓楊，都是新時代的青年，不要那么迂腐。我認為去追求雨玫對你來說不但不是什么壞事，反而應該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孫叔叔，我父親肯定不同意你的觀點。”

　　孫志誠“…”

　　是呀，雨玫是我唯一的掌上明珠，卓楊何嘗不是卓兄的心肝寶貝，都是父母心尖上的肉，我只想到每個人都必須為雨玫去付出，卻忘了卓楊也是別人家父母的孩子。

　　兩人許久沉默不語，卓楊只是一次又一次給孫叔叔把杯中的咖啡續滿。

　　孫志誠和卓楊都不抽煙，但時間過去了大概兩支煙的工夫后，孫志誠從埋頭掙扎的表情中漸漸緩和了下來，他又回歸到了理性邏輯思維當中。

　　“卓楊，你說的對，我不該要求你去干違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叔叔也是急糊涂了，對不起。”

　　“孫叔叔，您別這么說。你要相信雨玫，無論她將來選擇怎樣的生活，想必都是在沿著快樂的本心之路前行，雨玫，她本來就是一個天性充滿快樂的女孩子，她不會背叛自己的。”

　　孫志誠的眼睛亮了，卓楊的話才是點出了這件事情的關鍵所在。

　　“咱們中國有句俗話，兒孫自有兒孫福。雨玫的路，最終還是要靠她自己選擇。吁——”孫志誠長出了一口氣。“我自己的孩子，我應該相信她最終一定能找回正確的生活方式，因為她是我教育出來的孩子。你說對嗎？卓楊。”

　　卓楊點了點頭。

　　“好了，卓楊。我也該走了，實在很抱歉冒昧前來打擾了你工作。”孫志誠站起身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這一刻，他不再只當卓楊是當年那個小男孩，而是一個成年人。

　　卓楊握住孫志誠的手。“孫叔叔，不著急嘛，一起吃個便飯再走也不遲。”

　　卓楊親自開車送孫志誠回到市中心的酒店，一路上二人沉默無話。到了酒店門口，孫志誠走下車，一手握住卓楊的手，一只手扶著他的肘彎。

　　“卓楊，我想了一路，咱們中國人常說命，命中注定，也許是有道理的。”

　　“是的，我父親也這樣說過。”

　　“雨玫的事，我和她媽媽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只能各安天命。但不管怎樣，雨玫永遠都是我和她媽媽的寶貝女兒。”說這番話時，孫志誠眼睛里依然流露出無奈和悲傷。

　　“孫叔叔，我相信雨玫一定會幸福的。”

　　孫志誠點了點頭。“卓楊，隨時歡迎你去倫敦的家中做客。”

　　“謝謝孫叔叔，請代我向唐阿姨問好。”

　　直到卓楊的車駛出去很遠已經看不見了，孫志誠才收回一直注視著的目光，轉身低頭走進酒店大門，走到電梯廳時，他的頭已經重新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