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 巴塞羅那的夕陽

　　“其實我并不喜歡賈納伊娜，雖然她很漂亮，人也很好，但是…我好像真的不喜歡她。你能聽懂我說什么嗎？”羅納爾迪尼奧把腳搭在前面的沙發腳墩上，扭著頭和旁邊同一個姿勢半躺著的卓楊閑聊。

　　金球獎典禮結束，卓楊接受完大家的祝賀，暫時告別眾兄弟和朋友們，同小羅、德科、埃托奧一起搭乘飛往巴塞羅那的航班。小羅幾人自然是要回巴薩，卓楊則是去巴塞羅那高等音樂學院，參加。他那個金球獎獎杯，讓哥哥矮腳虎哈斯勒先行帶回馬迪堡俱樂部了。

　　小羅略有些遺憾，連續兩年在金球獎上屈居亞軍，去年輸給舍甫琴科小羅并不怎么服氣，但這次讓卓楊搶了頭籌他卻沒有半句怨言。一來和卓楊是相當不錯的好哥們兒好朋友，說些怪話沒得讓朋友低瞧了。更重要的，小羅對卓楊在這一年里取得的成就還是服氣的。正如他對卓楊說的那樣。“如果你不是在德甲，而是在意甲或者皇馬，今年根本沒有懸念的。”

　　巴黎相距巴塞羅那不怎么遠，一個來小時的飛行時間，卓楊和小羅就在頭等艙里閑聊了起來，足球方面暫且不提，小羅在私生活上有些犯愁。

　　小羅的兒子若昂兩個月前降生了，把他開心得上躥下跳，卓楊也按照中國人的習俗在滿月時給小若昂封了一個紅包，還有一件百毒衣，羅天王很是稀罕。但歡喜過后，小羅有了糾結，該怎么對待若昂的母親賈娜伊娜成了問題。

　　卓楊在夏天假期時見過賈娜伊娜，是個非常漂亮迷人的桑巴舞演員，身材高挑嬌楚動人，一頭黑發襯著白皙光滑的皮膚使她彌漫拉丁韻味。性格也挺開朗，為人很有主見。

　　“我愛我的若昂，他是上帝賜給我的禮物，看見他，我的心里全是鮮花。卓楊，你能明白我的感覺嗎？”

　　小羅愛他剛出生的兒子，卻并不愛若昂的母親賈娜伊娜，這在卓楊那里看來有些理解不了：不愛她你干嘛跟她生孩子？有了孩子現在又不想要孩子的媽媽，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不過，卓楊從來不是一個強行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人，從不去做好為人師的事情。他沒有去對小羅的分分合合評頭論足，也沒有假裝什么都懂去亂出主意。

　　但小羅講起若昂時眼神里難言的喜愛和柔情讓卓楊想起了父親卓彤彤給他講過的一段閑話，那還是夏天里父子二人在西安納涼時說的。

　　父親說，喜歡孩子的人，比較容易打交道，這種人內心藏有柔軟，人生觀不容易偏激，不會自以為是總拿自己的觀點去要求別人。而且，喜歡孩子的人比較善于體貼別人，相對無私。當然，結婚生孩子和喜歡孩子是兩碼事。

　　想到這里，卓楊默不作聲聽著小羅長吁短嘆，斟酌了一番用詞之后，才閉著眼睛給小羅說：“羅尼，我老爸總是給我說，人最重要的是要認清自己的內心，人也最擅長欺騙自己。所以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到底是真不喜歡賈娜伊娜，還是不喜歡和她在一起后受到拘束的生活。”

　　小羅聞言不由得愣了神，半晌沒有言語，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卓楊繼續閉目養神。過了許久，小羅才開口說到：“卓楊，也許你說得有道理，我要好好想一想。”

　　“嗯。”

　　兩個月后，羅納爾迪尼奧將賈娜伊娜和若昂母子接到了巴塞羅那，和他生活在了一起。

　　迎著冬陽的落日余暉，法航空客A219客機壓下了機頭，巴塞羅那到了。

　　婉拒了小羅和德科等人的聚會邀請，卓楊登上來接他的馬克·文斯特的車，徑直去了巴塞羅那高等音樂學院。

　　馬克是來為卓楊打前站的，今天已經正式拉開了序幕，卓楊算是遲到了，誰讓他是大忙人了。導師卡爾·諾曼早已提前來到這里，論壇的地點就在巴塞羅那音樂學院里。

　　“卓楊，我怎么都不會想到，四年前那個和我一起在小操場踢球的人，現在已經是歐洲足球先生了。卓楊，你真的好牛逼。我對你的敬仰之心猶如…”

　　“哎呀我說馬克，這兩天聽的凈是這些，你就別跟著吹了。還是給我說說這個論壇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回頭見了諾曼教授，讓他給你說吧。沒準你真來著了。”

　　“什么意思…”

　　天色已近黃昏，見到諾曼教授，在他的指點下，卓楊馬不停蹄去拜訪了巴塞羅那音樂學院副校長阿利西亞·德·拉羅查奶奶和鋼琴系主任斯坦尼斯拉夫·尤丹尼奇。拉羅查奶奶對卓楊的到來非常歡迎，也非常期待。

　　阿利西亞·德·拉羅查今年82歲，西班牙籍著名女性鋼琴演奏大家，她雖然身材不高，手掌較小，但在技術上卻是位巨匠，節奏感強，鮮明而又真摯，純樸自然，處理細膩，獨具匠心。她是西班牙作曲家格拉那多斯、阿爾貝尼茲、法雅作品的權威解釋者，而且拉羅查演奏莫扎特和肖邦的作品相當出色和擅長。

　　“卓楊，我很期待聽到你對西班牙鋼琴風格的見解，也非常渴望聽到你在琴鍵上對肖邦和梅西安的詮釋。”

　　論壇已經開幕，卓楊因為歐洲金球獎的頒獎儀式，晚到了一天，他參加論壇的日程由馬克替他安排妥當，其中兩場演奏就是以肖邦和梅西安為主題。演奏肖邦好理解，漢諾威音樂大學鋼琴系在肖邦方面就是權威，卓楊自己也因為那首在肖邦的音樂上發出了屬于他的聲音。

　　公開演奏梅西安，則是卓楊一次大膽的嘗試。作為序列主義音樂的代表人物之一，法國作曲家奧利維埃·梅西安的音樂風格，本身就是多種風格融合而成，其作品中元素眾多色彩豐富，非常先鋒和獨特，是作品彈奏難度最大的作曲家之一。

　　卓楊在這樣一個以音樂風格融合為主題的論壇上，演奏以風格融合而著稱的梅西安德作品，也算是一種應景。

　　拉羅查奶奶對卓楊發自內心的熱烈歡迎，讓他受寵若驚。卓楊也對這個論壇舉辦的目的和意義產生些許的疑問，音樂風格融合很常見，但不是說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嗎？現在大家都在努力保持自己的專屬風格記號，完全向其他風格靠攏，最終結局將是失去自我。

　　這就像足球，保持自己的特點非常重要，完全去模仿只能成為四不像。

　　浸淫鋼琴一輩子的大師，怎么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這段時間，卓楊常會思考這個問題，當日禮儀性的拜訪完畢，他也就這疑問，請教了導師諾曼教授，老文青才給他解開了這個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