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引動因果
只是，帝烈并不知道，在他想要執行這個計劃的時候，方昊便透過空間的阻隔，未卜先知般將目光移向了這里。
“哦，想要做那件事嗎？”
此時此刻，方昊負手站在蒼梧之巔，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其實，帝烈的計劃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歷史的大勢。
因為黎玄的兒子軟弱無能，因此帝烈便產生出讓黎玄的兒子黎棄繼承黎之郡。
那時，黎棄就成了傀儡，而他則能輕松掌控整個黎之郡。
這還只是次要，如果黎之郡和煥之郡都能承認這種子承父業的改革，那么自己的位子，也就能順理成章的傳給自己的兒子帝蒼，而不是禪讓給一個陌生人。
這，就是后世所說的世襲。
不同于禪讓制，世襲制是文明分割的標志性制度，幾乎等同于再造天地，重練地火風水。
正如世襲制的出現，夏朝才成為華夏最早的一個朝代，而夏朝之前的炎、黃、堯、舜、禹等等，則通通打入上古神話之列，不入朝代范疇！
因此，如果真的讓帝烈完成世襲制的改革，那么好處就是天下將徹底一統，文明晉升，一步登天！
而壞處則是——位面的防護瞬間破碎！
不僅有未知的大恐怖從天外降臨，甚至位面直接發生融合，方昊將瞬間面臨位面互相吞噬的生死危機！
“文明的程度，還不夠…”
方昊低聲喃喃，他還沒有做好位面融合的準備。
如果真的讓帝烈完成世襲，那么自己的“高筑墻、緩稱王”的計策將徹底崩盤。
更何況，當年那個單純的烈，那個無心權利，只追求讓百姓吃飽穿暖的烈，還是陷入了歷代君王迷戀權利和追求長生的老路。
“明君昏君，往往只在一念之間，追求權勢和長生，是人的本能，如果真的時機到了，讓你完成世襲的千秋偉業未嘗不可。”
“可惜…時機未到。”
“烈，不要怪我…”
想到這里，方昊發出一聲嘆息，同時緩緩伸出手，隔著無盡時空，在道天頭頂那根血紅色的因果弦上輕輕一彈！
一聲仿若時光的蜂鳴聲由遠及近，當年那段締結下的因果，徹底被觸發了…
帝丘城，祭祀廣場。
正午，烈日高懸，人聲鼎沸。
上萬人聚集在此處，不僅僅是帝丘人，此時的廣場已經聚集了方圓二三十公里的所有百姓。
道天把帝梧送回去后，也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了一會，這才再次起身，朝王宮外的祭祀廣場趕去。
黎玄的葬禮堪稱大陸的一大盛況，即使道天也不愿錯過。
直至走到廣場外，道天頓時眼前一黑。
入目處黑壓壓一片，人山人海，這些人比肩接踵的矗立在光廣場四周，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不僅如此，每時每刻，還有大量的人朝著廣場涌來。
而在廣場的另一端，一群達官顯貴紛紛入場，這些人不同于百姓，被一群膀大腰圓的侍衛保護著，他們穿著葛纖維制成的長袍，身上戴著各種稀有石料磨成的首飾，神態高傲。
隨著他們的到來，眾人紛紛行禮，并自覺讓開了一條道路。
這些，就是帝烈的文武百官了，在其中，道天也看到了厲和帝梧。
緊隨其后的，則是黎之郡的文武百官，這些人的表情不同于先入場的帝烈這一派系，他們個個木著臉，臉上的愁容隱約可見。
隨著百官入場，雙方涇渭分明的站成了兩排，雙方大眼瞪小眼，沒有任何人敢于開口。
緊接著，第三方人入場了。
道天順著人群看去，第三隊人不同于蒼梧郡和黎之郡的文武百官，他們沒有蒼梧郡的高傲，也沒有黎之郡的愁苦，有的只是警惕和謹慎，同時眼中還有一絲不甘。
道天對這種情形洞若觀火，很顯然，這隊人就是煥之郡的文武百官了。
要知道，作為天下共主的帝烈，本身就出自煥部落，可是等到他封禪之后，卻將最為強大的煥部落一分為二。
他讓自己這一派系占據了煥部落的老巢——最為富饒的帝丘，而煥部落首領那一派系，則被他發配至幾十公里外的東海海岸，成為了煥之郡。
煥之郡的那群人，特別是曾經煥部落的首領，如何能甘心？
想到這里，道天笑了笑，瞥了從眼前走過的眾人一眼，便低下頭去。
可是，就在他低頭的剎那，他突然瞳孔縮成針尖大小，猛然抬頭！
他只看到，在煥之郡的最前方，一名頭部沒有絲毫毛發，神色兇厲的老人和他擦身而過！
在看到這個老人的瞬間，道天仿佛見到一片血海汪洋，猛地灌入了自己的雙眼！
剎那，道天的眼前一片恍惚，他的記憶如同開閘的水庫，洪流滾滾之下，徹底淹沒了他的意識。
朦朧中，道天看到了他很久很久不曾回憶起來的一幕場景…
那是在某次令人絕望的黑夜，那一年道天還有著自己的父母，還有著自己的部族，那一年，他不過剛剛記事…
“阿爸！阿媽！”
“快走！保護好巫軒大人！”
“天兒，快來跟巫軒大人一起走，我們很快就跟上！”
“啊！我的腿，我的腿！”
“巫軒在那里，抓住他，我要痛飲他的血！”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無數的鮮血從記憶中迸濺出來，道天雙眼彌漫起血絲，他的記憶經過十多年潛伏，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
深埋的記憶中，道天看到了一張臉，一張血月下，猙獰如惡鬼的臉！
那張臉直接端起族人的頭顱，對著頭顱上碗口大的血洞往下傾倒著鮮血，同時發出暢快無比的獰笑！
“那張臉，那張臉…”
終于再次回到了現實，道天大口大口的喘息，如著魔般低聲喃喃，他死死盯著逐漸遠去的那個身影，記憶中的那個人和眼前的身影徹底重疊…
他知道，這個站在煥之郡最前方的人，正是滅絕了道部落，讓自己和爺爺浪跡天涯的惡魔！
“原來，你就是煥之郡的煥公！”
道天朝前踏出一步，可是卻突然一咬牙，死死扣住了拳頭，轉身朝人群外走去！
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不顧一切闖入葬禮，去殺死那個惡魔！
雖然道天對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但他可不是那些普通百姓。
他知道天機營，見識過天機營的力量，更是明白，如今想要在這種場合擊殺那個惡魔，就等同于和整個聯盟為敵。
從此之后，天下雖大，自己卻再也沒有容身之處。
更何況，還有帝梧…
想到這里，道天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等到再次睜開之時，他的眼中已經恢復了清明。
只是，那一抹如淵如海的殺意，沉積的更加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