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道天

　　“道天！”

　　方昊立于蒼梧之巔，原本微瞌的雙目如電般睜開，在睜開眼的剎那，他的眼中竟然隔空映出了整座世界！

　　“出現了！”

　　“叫做…道天？”

　　方昊雙眼一片空茫，可是他的嘴角挑起一絲笑意，所謂天外墜星、陰陽石碑、天地異象等等，全都是他一造。

　　既然演戲，當然要把戲演全，不然在這冗長的時光長河中，還有什么事能如此有趣？

　　不過，雖然已準備將靈氣法門傳給人類，可陰陽石碑也不是阿貓阿狗就能領悟的。

　　在他看來，恐怕人族需要過個十年八年，日夜參悟，才有一批天資絕頂之輩能參悟里面的玄機，可是他卻沒有料到道軒那種奇才的出現。

　　只可惜還沒修道就死了。

　　方昊有些惋惜，如果早知如此，只需要給道軒注入一百刻度本源，就能強行將他提升到第二次質變的境界，那時精氣神合一，就有一縷陰神誕生。

　　即使死后會導致降級，也是圖騰靈那個等級的鬼神。

　　可惜如今靈魂未成，肉身一死，意識自然也散去了，根本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以后遇到這種人才，可不能再放過了。”方昊默默打著算盤。

　　道軒本就是一名靈氣親和者，而那個道天也是如此，因此機緣巧合下，方昊的陰陽石碑只是用了七天就被兩人合力領悟。

　　不過，這也代表人族在不斷進步，正應了那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卦辭。

　　接著，方昊將目光聚焦在道天身上，這個小男孩此時已經在帝烈那里安頓下來。

　　帝烈早已注意到道天的天賦，那就是超強的繪畫表達能力，甚至能將方昊傳給人類的靈氣法門以圖案的形式表達出來，這已經逆天無比了。

　　而且，在道天得到方昊創造的靈氣法門的時候，立即就有命運在頭頂匯聚，這就是受了天命。

　　如今道天天命眷顧，命運改寫，許多因果弦便紛紛斷裂，這就是所謂的道者無親。

　　得道之后，道天的命運軌跡就發生了改變，不會再和一些凡俗扯上關系。

　　可是，又有一根因果弦不僅沒有斷裂，反而愈加牢固，甚至演化為激烈的血紅色，隱隱有血光溢出！

　　方昊神色一凝，這根因果弦一端連著道天，另一端則延伸至大陸南方，最終銜接在一名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身上。

　　這名中年男子長相兇厲，臉上無毛，無論是胡須還是眉毛都不存在，就好像被大火燒過一般！

　　“原來是他！”

　　方昊頓時了然，他凝神朝因果弦中看去。

　　頓時，時光竟然在頃刻間回溯，透過冥冥中的時光長河，方昊竟然看到了這根因果締結的起源——

　　血月之夜，一群身材壯碩，全身染著紅色圖騰紋的戰士朝靜悄悄朝一座小型部落摸去，這群人仿佛是最兇殘的豺狼，寂靜無聲，只有手中的石斧和石刀被打磨的無比光亮，甚至反射出了金屬的光澤！

　　隨著一聲慘叫，這群豺狼沖進了部落，部落四周的柵欄和籬笆根本沒有絲毫的抵御效果，他們毫不猶豫的沖進了一座座洞穴，隨即洞傳來無數的驚呼和慘嚎聲，還有那群人嗜血的獰笑…

　　這是一場沒有俘虜的屠殺，最終，煥部落的戰士殺得血流漂櫓，整個部落幾乎被屠盡，只有一老一少在族人拼死保護下逃了出去…

　　被覆滅的小型部落，就是道部落，而帶領眾人屠殺的，正是當年煥部落的首領，如今統治煥之郡，被烈封為煥公的羅！

　　這就是宿命、或者說劫數了，兩人之間，終有一場你死我活。

　　至于結果，方昊哪里知道？正所謂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90分全看臉，無不說明了命運變幻莫測，因果因果，卻并非結果。

　　命運之道，此消彼漲，更何況還有無處不在的變數，不到蓋棺定論的最后一刻，就是方昊也不敢說十拿九穩。

　　當然了，方昊也可以干涉因果，不說別的，他一手刀劃下去，立即就讓這段因果一刀兩斷，從此兩人毫不相干。

　　但絕對的穩妥，只會導致絕對的平庸。

　　不說別的，這么一劃下去，道天的命運，最起碼會被削掉五成——試問連機緣、劫難都沒有了，一塊璞玉沒有經過雕琢，又怎么能大放光澤？

　　不過，僅僅從兩人的命運看去，此時道天的命運只有純白，可煥羅身為一郡之主，封公的大人物，命運赤紅，貴不可言，兩者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但有時候命運卻不是這么算的，因為此刻羅在明，道天在暗，更何況道天已經得到天命眷顧，只要他不是蠢到立即殺上門去送死，基本上處于穩贏狀態。

　　當然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萬事萬物都會有一線生機，羅也不一定必死無疑，只是反殺的可能極小就是了。

　　見過了帝烈之后，道天被厲領著回到了自己的房屋。

　　隨著帝烈拜訪天下名士，獲得了許多生活上的知識和經驗，隨后帝烈又將這些知識以天下共主的身份傳播開來，大大加速了文明的發展和進步。

　　其中，收獲最為巨大的，大概就是房屋和陶器的誕生了。

　　位于人類文明的中心——帝丘，開始建立起第一座由房屋建成的聚居地，此時經過一段時間的建造，數以百計的房屋林立在帝丘上。

　　雖然此時房屋的設計還有些不堪入目甚至是丑陋，可是相比起曾經的洞穴，已經要好了太多。

　　而道天，也有了屬于自己的房屋。

　　回到房間后，道天想起了爺爺，又哭了一陣，不過畢竟是小孩子天性，很快他便好奇的在房間中四下轉了轉。

　　說是房屋，但也只是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小屋，里面除了一張稻草床和一座用黃泥糊的爐子外，什么都沒有。

　　因為受雇于帝烈，道天的伙食都是由厲負責的，而他的工作就是鉆研“以圖畫形式，將萬事萬物表達出來”的方法。

　　這是帝烈一直以來推行的政策，深感人類的記敘能力太過薄弱的他試圖找一條出路來。

　　第一天夜晚，道天看著天空中逐漸升起的明月，燃起了爐子，然后拿出之前收藏好的樹皮，默默翻看起來。

　　這張樹皮上，正繪制著道軒從陰陽石碑上悟出的道理，這些道理被道天用一幅畫表達了出來。

　　不過令道天奇怪的是，原本憑他的能力，是不可能畫出這種圖案的，可是那天不知為何，自己竟然渾渾噩噩的便將這幅圖畫了出來。

　　原本道天是睹物思人才翻出了圖案，可就是這么一看，他仿佛被催眠了一般，逐漸沉迷進去。

　　在道天的腦海中，那黑白圓球仿佛化為一座微縮版的天地，清濁沉浮，晦澀的天地至理在他的腦海中沉浮不定，最終，他仿佛又一次聽到了那宏大的質問:

　　你可知‘道’？

　　“道…什么是道？”

　　道天喃喃，他推開窗戶，看著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突然心有所感，學著爺爺的坐姿盤膝而坐，恍若所覺的閉上了眼睛。

　　頓時，一種前所未有的空寂感浮現，道天開始陷入無知無覺的冥想狀態…

　　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悟道，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