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觀后山的仙地里,李云生一邊翻地下種,一邊發著呆。
“還是錯了…”
這些天李云生一直在想玉虛子面壁石上留下的那些字,原本他以為謎底應該是那些錯別字,這些錯別字殘缺的筆畫,應該能重新組合成一個完整的字。
但是他錯了。
他試過無數種組合,這些筆畫都沒法變成一個字。
如果是旁人,或許就此確認,這就是玉虛子那老瘋子在面壁石下隨手亂寫的,根本沒有什么深意,再看下去也不過是浪費時間。
但是李云生是玉虛子的狂熱崇拜者,這些筆畫無論如何拼湊不成字,在他看來正是奇怪的地方,這太巧了,就算是胡亂寫的,哪怕一豎一橫都能湊成一個十字。
“玉虛子前輩怎么可能是瘋子?”
李云生直起了腰,仰頭望天,青黛色的碧空中白云幽幽,幾只落隊的大雁正孤零零的南飛而去…
“小…六!…來…曬谷場…!”
李長庚的大嗓門從對面的田埂上傳來。隔著老遠,這聲音依舊大的能把人嚇一跳。
“來了!…”
李云生也扯著嗓門回了一句。
李長庚突然喊他過去他倒也不吃驚,從戒律司回來時李長庚就約好李云生,每日下午教他一個小時的拳。
自從那日見識了他跟二師兄李闌,輕描淡寫的將玄武門一眾弟子打趴下,他對兩人的功夫就很好奇。
白云觀的曬谷場旁。
此時已經是深秋,李長庚依舊光著個膀子,看到李云生道:
“你小子可讓我好等!”
“地理在翻地下種,耽誤了許多時間。”
李云生,抱歉道。
“后山那幾塊地是好些時間沒翻了…算了,也不怪你。”
“來,我今天就教你我們白云觀的絕學打虎拳!”
這絕學的名字一如谷場上曬著的麥子那般樸實。
“我們白云觀不是只種田不修行嗎?怎么會有這種絕學?”
李云生有些好奇。
“修行跟,習武是兩碼事!”
李長庚雖然大大咧咧,但是人糙心細,對李云生的問題很有耐心的解釋道:“修行講究煉氣煉神,習武則是煉體煉身,他們為了吸納天地靈氣煉神魂,我們用天地靈氣練身體,練氣力!”
“上次你打那玄武閣弟子的那一扁擔,用的只是力氣?”
李云生問道。
“沒錯,筋骨體力練好了,一樣能破開他們那身罡氣,無論是練神還是練體,只要你能練到極致,照樣能有一番作為。”
李長庚這話是特意說給李云生聽的,幾個師兄弟也是這段時間才知道李云生是無根仙脈,這無根仙脈在仙府跟廢人沒什么區別,他們心疼李云生,害怕他因為自己是無根仙脈就自卑。
說著李長庚突然跺腳憑空一靠。
砰地一聲,李云生只覺得地面一顫,一陣猛烈的氣浪撲面而來,他差點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這打虎拳的震山靠,如何?”
李長庚頗為得意的笑道。
這一靠的氣勢讓李云生心驚不已,連連點頭道:“很好!”
“想不想學?”
李云生自然拼命點頭。
李長庚真的是一個極好的老師,生怕李云生看不懂,每一招一式都拆分的極其細致,每次都會親身示范,一下午教下來,一套打虎拳他打了幾十套。
李云生書的快,但是在練體一道上顯得十分笨拙,而且他讀書時細嚼慢咽反復深究的好習慣,在這時候倒是變成了壞習慣,每一招每一試,他都要跟李長庚詢問許多,諸如這一招意義何在的問題。
好在李長庚有耐心,一點點的跟他解釋,解釋不通就干脆打一套給李云生看,二人外形氣質上大不相同,但是在對待事情的態度上都很像,那就是極其認真而且耐心。
一直到天黑,李云生才將打虎拳學了個大概,打拳時運氣吐納的心法倒是一點就通,很快便學會了。
“明日你再來,大師兄二師兄也在,到時候大師兄會教你一套身法,二師兄教你射術!這段時日你恐怕要辛苦了!”
說完他丟給李云生一個布袋。
李云生接過一看,發現里面居然全都是仙米,足有十來斤!
“這些米都是給你吃的,切莫再拿去換功德牌,練氣耗心神,練功耗體力,每日耗費的體力如果不補回來,是要折壽的!”
李長庚語重心長的說道。
“三師兄放心,我一定好好吃了,不會拿去換功德牌…”
李云生有些尷尬道,剛剛那一套拳打下來,李云生已經能感受到李長庚說這話的用意,他大腦對自己身體的感知力極強,還只打了一套,就覺得渾身的肌肉筋骨再悲鳴,在繼續下去恐怕會壞死。
這天晚上,回到后山,李云生照舊打水燒飯李,他不是吝嗇鬼更加不是守財奴,這晚他就拿仙米熬了一罐粥,就著山下地里摘的新鮮菜苔,吃了一干二凈。
這還是他第一次吃這傳說中的仙米,吃起來跟尋常稻米無異,不過一罐粥下肚,李云生覺得五臟六腑舒泰了很多,因為練拳小腿的變得酸脹感,居然以能夠感知的速度在消散。
原本想要今夜早些休息的李云生,精力恢復了許多,洗了一個熱水澡,便又開始打坐吐納。
畫龍訣他還有兩章沒仔細看,所以他此時的吐納法依舊是那本基礎煉氣法訣,不過隨著他日益熟練,吐納的天地靈氣的量也越來越大了,已經從最開始的小雨滴匯聚成了小溪流。
他入寂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應該不久就能突破初寂進入二寂。
“一個時辰…”
這次李云生入寂整整一個時辰,他這次近乎匯集了“一條河流”去填充自己那如無底洞一般的丹田,可依舊無法結成丹胎。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匯聚的那條元氣之后,一下子沒了蹤影,李云生心理涌出來一股難言的失落。
窗外的那株老槐樹鮮花依舊在怒放,這些日子李云生每日二十擔水從未間斷過。
“這花是不是更加紅了些?”
看著那老槐花樹上的花朵,李云生記得前些日子還是淡粉色,今日星光下好像變得有些緋紅。
李云生沒有去深究這個問題,這老槐樹本就不是尋常草木,有些怪異之處也屬正常。
第二天,曬谷場多了兩個人,除了李長庚還有李闌跟張安泰。
三個人本來湊在一塊像是在商量著什么,見李云生來了都站了起來。
“昨晚給你的米你吃了沒?”
最先說話的是李長庚。
“吃了。”
李云生點點頭,想到今天也要練拳,他煮飯的時候摻了一點仙米。
“吃了就好,來來來!你打一套打虎拳給他倆看看,我剛跟他們說,在我悉心教導之下,你一天就練得有模有樣了,他們還都不信,說你三師哥我吹牛,來打一套給他們看!”
“三師哥教的很好,只是我比較笨,學得不好。”
李云生愣了下,然后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李闌跟張安泰。
“你才不笨,聰明的很,這些人故意找茬呢!”
聞言李長庚當即維護道。
“老六,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就想看看你練的怎么樣了。”
張安泰笑著解釋道。
“是啊,這人嘴笨!”
李闌白了李長庚一眼。
“這樣啊,我昨晚回去也練了一下,還不算太熟練,我就打打看吧…”
李云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說著他挽起袖子跟褲腿,走到曬谷場的中央,閉上眼睛想了想。
幾息后他睜開眼睛,然后深吸一口氣,兩腳腳力一轉,兩腿屈膝半蹲,右拳直臂向下一栽!
只是一個起勢就讓張安泰跟李闌眼前一亮,特別是出拳是的那一聲不太強烈的悶響,李闌跟張安泰都很清楚,這是將經脈中元氣融于拳勢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