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一收到李夢陽的奏疏后,劉瑾就忙拿著奏疏跑到了乾清宮。
而此時,朱厚照則剛剛起床,還剛剛把小皇后的手拿開,但劉瑾此時卻已經走到了槅門外:“陛下!有一件要緊的事,有戶部主事李夢陽彈劾首輔,列其二十四條罪狀,并指責考成法乃是貽害萬民之政!”
朱厚照聽后眉頭一皺,任由如意給自己更衣,并對外面的劉瑾說道:“這個李夢陽還真是大膽!說說你的看法,你覺得應該怎么處置?”
“回皇爺的話,內臣以為這奏疏不能讓首輔看到,否則他必定陷入兩難之際!要么自陳己罪、停職待罪,要么不遵守規矩,繼續執行考成法,現下京察不能停,以內臣的意思,自然是要截留下來,且銷毀為好!”
劉瑾回道。
朱厚照不得不承認劉瑾是個很有能力的太監,遇到這種大事也能做到不慌亂有主意,也難怪能在原本的歷史上做出改革朝政的事來。
“準奏!將此奏疏銷毀!如此,也暫且給那李夢陽一個面子,現在就不動他,以免讓馬文升發覺,如果他還敢彈劾,就只能殺他!敢阻擾新政者,絕不姑息!但還是要派一個內宦去警告他,膽敢再妄議朝政,污蔑朝臣,不守本分,則將亂棍打死!”
朱厚照說著的時候,如意正給朱厚照穿著衣服,而小皇后不知何時也起床在幫朱厚照拿鞋履,見朱厚照不抬腳穿鞋,便主動來系腰帶,但卻突然聽到“亂棍打死”四個字,一時不由得驚訝地看向眼前這個白凈少年,心想皇帝哥哥是要用他身上的那根熱熱的棍子打死別人么,他會不會拿那棍子打我呀。
朱厚照沒注意到小皇后的神色,說完后才看見小皇后站在面前發愣,便不由得癟嘴,刮了小皇后的小瓊鼻一下:“雖說眼下已是春天,但到底天還未暖,還不去床上躺著,穿好衣服再下來,別著涼!”
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朱厚照還真的擔心這嬌弱的小皇后生個病發個燒什么的。
“皇帝哥哥別拿棍子打湘兒,湘兒遵旨就是!”小皇后擺了擺手,嘟著嘴說道。
朱厚照見她可愛,只捏了捏她的臉:“朕怎么會拿棍子打你,朕疼你還來不及呢,伺候皇后更衣!”
朱厚照最后這一句是向如意說道。
而此時,朱厚照則出來等著小皇后一起去慈寧宮省安,便不由得問著小皇后:“你們和母后都聊過什么?”
“回皇帝哥哥的話,母后讓湘兒轉告您,您以后要從湘兒前面進,不要從湘兒后面進,那樣湘兒才能懷孕,屁股才不會疼,說是就當皇帝哥哥疼湘兒了!”
小皇后的回答讓朱厚照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但他也的確秒懂了,但他也不能讓太后知道自己根本就沒破了小皇后的身,更別說什么前面后面的,只說道:“朕知道了,若母后再問起,你記得告訴母后,朕答應她,在有皇兒前不從后面前,對另外兩名貴妃也是如此。”
朱厚照說完不由得腹誹道:“當媽的管的真寬!”
劉瑾這里也派了一名少監找到了李夢陽。
李夢陽見是一名內宦來找自己,還以為自己要被治罪了,倒也臨危不懼,只罵道:“閹豎!別以為我李夢陽怕你們!無非一死耳!”
“李主事倒是剛強的很,咱家不是來問罪于你的,咱家只是來帶句話,上面的意思,這一次就饒了你,這是為你好,也是為了大家好,為了整個朝局好,你呢,就老老實實地做你的戶部主事,當這事沒發生過!
但是,如果你還想節外生枝,想蚍蜉撼樹,按照上面的意思,你的確只能死!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告辭!”
這少監說完便將拂塵一揮離開了李夢陽。
李夢陽也不笨,自然猜得到這內宦來找自己給自己一通警告意味著自己的奏疏可能被司禮監截留了下來,甚至根本都沒到內閣,即便到內閣也被馬文升等刻意隱匿了起來,為的是避免京察被停止并掀起大的風浪,畢竟自己不是一般人,自己是文壇領袖,自己要是被弄死,肯定要起大風波的,何況自己還是先帝都沒舍得殺的人。
而也因此,李夢陽越發有恃無恐起來:“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他馬鈞州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敢截留奏疏!敢欺瞞圣上!”
這里有句題外話需要說明一下,李夢陽等文官并非不知道馬文升和劉瑾的背后是皇帝,但他們也只能和馬文升和劉瑾斗,從而借機斗皇帝,但他們不能或者不太敢和皇帝直接作對,畢竟劉健等人的下場擺在那里。
何況皇帝是君父占著倫理大義,他們也不能直言君父之過,而且他們如果不徹底斗倒為朱厚照沖在前面的內閣閣臣與司禮監太監,他們也沒辦法斗皇帝。
話轉回來,李夢陽知道自己如果不再想想辦法,自己彈劾馬文升的事是不可能鬧大的,那就不可能阻止朝廷的考成法,不能得到自己流芳千古的忠烈之名!
因而,李夢陽決定玩把更大的,他跑去了太廟,卻直接跪在了太廟外,直接高呼道:“先帝啊!我大明的列祖列宗啊!您們睜眼看看當今的大明吧,閹宦與奸臣勾結,操縱權柄,竊據太阿之權,欺上瞞下,致使臣民之冤不能上達君父,君父之令不能下達臣民,政令不通,忠良之輩慘死于野,國無寧日,國無寧日啊!”
李夢陽不停的哭嚎著,還痛罵著馬文升,語言一次比一次激烈,直把馬文升罵成了十惡不赦的大奸臣,甚至還捎帶上了劉瑾等人,硬生生還扯出個閹黨來。
而太廟這種地方本就是敏感地帶,因而知道的人越來越多,很快消息也傳到了宮里,朱厚照知道后差點沒想明白,驚訝地問道:“此人真不怕死么?”
“回皇爺,李夢陽素有直名,于士林間威望甚高,也頗有才氣,乃是文壇領袖,此人素來不怕死!而且現在看這樣子,只怕是想博得萬古流芳的忠烈之名!”
朱厚照聽后不由得陷入了思索之中,問道:“內閣的人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