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聽劍在手,戰神蒙恬威立于扶蘇蒙毅中間。
曾幾何時,這是他最好的兄弟,最敬佩的戰友!
然而,渡過兩千多年的時光長河,他們卻成了要搏出生死的對手。
非我所愿!冥冥之中,似有一記心聲落入扶蘇耳中。
沒錯,他聽到了,這一絲恰不可聞的心念被他捕捉到了。
很好!兄弟,無礙,若必須拔刀相向,那就來戰個痛快。你傷我可以,而我不會下殺手的。只需解開你身上的束縛,我們,便可團聚了!
只一個眼神,蒙毅與扶蘇便了解到了彼此的心意。
唇畔露出一絲志在必得的自信,暮刃回防擋住帝聽長長的劍身,嗡…抬手,金光靈力自扶蘇周身向蒙恬襲去。卻未透體而過,只圍著他困住下一個動作。
時機正好,暮刃抵住帝聽的瞬間,蒙毅不退反欺身向前朝蒙恬面門攻去。
金光靈力將蒙毅緊緊護于其中,即便再遇到重擊,也不會令他受多大的傷害。轉眼便已經來到蒙恬身前,然而蒙恬的動作更快,在蒙毅伸手欲擒住之時,騰空躍起向后急退跳開。
每一個動作,時機都掐得剛剛好,一寸不落地避開了靈力的束縛攻擊,也躲開了蒙毅的赴身之擒。這便是在戰局中第四人的好處。
三人酣戰,一人躲于暗處操控,所有動作都一一入眼看得清楚不過。
第四個人隱于‘無余’之中,唇畔勾著一抹笑意。
這只牽線木偶,他足足花了三十天的時間去融合,為了達到操控的極致效果,甚至還在靈力互通之間沁入了北彌生的白沙。他有自信,絕對的自信。
有‘無余’在,便是你扶蘇靈力耗盡也不可能找到我,而我,就在不遠處看著你們兄弟相殘。
他不是變態,沒有那種痛快的心情,一切為了阿蓢,只要阿蓢能回來,他愿意去做任何事情。
可惡的帝柏公子,若不是你悄無聲息地拐走阿蓢,也不置于將我逼迫至此。
一切都是你們自找的!不過,你也會得到你朝思暮想的兄弟。
雖說這木偶甚是好用,但是,罷了,還你便是。意識太強,老子控著他也費了太多靈力。真不知這兩千年彌生是怎么做到的,這家伙的意志實在是太可怕了。靈力融合到這個程度,竟還能透出心念。這不是惡心人嗎?
扶蘇瞇著眼看向跳出蒙毅擒手攻勢的蒙恬,微微皺了皺眉。突然,他想到什么,眼中光亮一閃而過。
下一刻,腳下的樹林以肉眼可見的長勢瞬間織成一片不露縫隙的綠色海洋。
匿于樹林中第四人眉頭緊皺,心中直罵娘。這種手法你也想得出來?!無奈地躍上樹梢,心中冷哼一氣,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的視線了嗎?未免太小瞧人了!
然而,他萬萬沒想的事情發生了。無數銀色光亮在一片藍灰天空中洋洋灑灑落下,遍布于綠色海洋之上,獨獨他這處落不進銀光。這便很突兀了,再明顯不過,藏身處被發現了!
‘無余’是隨身結界,可屏蔽一切靈力探查,但為何這星光卻偏偏可以用這么簡單的手法將之曝露出來呢?
他來不及想這個問題了,因為扶蘇已經瞬身來到眼前。一記破風斬林的力量擊于‘無余’結界之外,震得結界內的人腦中一陣轟鳴巨響。
迅速向下方林中匿去,同時操控著蒙恬自空中向扶蘇攻去。
像一串在深海中追逐獵物的捕食者,匿于無形中的第四人從頭至尾沒有展露模樣,劃過深林向前急行,身后緊緊跟著不斷釋出金光靈力的扶蘇。
扶蘇身后則是持著帝聽不停揮出劍芒的蒙恬,綴于隊尾的是距蒙恬一步之遙的蒙毅。
觸手可及卻永不可及,蒙毅單手向前伸著,只要再快一點就可以抓到兄長了。
就像小時候,他時常圍著兄長轉悠,卻怎么也沒辦法攥到兄長的衣角。武將家族的孩子自小最愛玩的游戲就是你追我跑,我追你跑的打斗與訓練。
茂密的樹林像被一股狂風從腹部穿過一般,風到之處兩邊高大的樹軀紛紛折斷倒地,從空中看下去好像有一臺光速切割機從兩邊以排山倒海之勢劈去了無數。
幸好是在渺無人煙處,否然光就這樣急行的氣浪都會令無辜者喪生。
扶蘇怎么都不可能知道前方匿于無形中被自己追到飛起的第四人,與他有著相同的想法。
‘無余’隔斷一切,連心念之聲都不可能露出。這大概就是它最神奇之處了罷!
追著第四人正興起的扶蘇,驟然停住身形回轉身‘啪’地一聲,穩穩攫住正追趕自己的蒙恬!只是須臾之間,蒙毅趕到一把將兄長緊緊困于雙臂之間。
金光靈力護盾升起,避免第四人再利用帝聽劍做出無差別攻擊的手段。
‘無余’中被追到飛起的第四人突覺身后氣浪頓住了,立即轉頭看了一眼,瞬間心中又是一陣罵娘。我去!
還有這種操作,雞賊啊。這不是湊不要臉嗎?不過罵歸罵,心底還是被扶蘇這一刻的動作給震懾到了,驚艷啊!
不愧是公子扶蘇,有兩下子。連我這百越智者都沒想到這一招,卻被你鉆了空子,前后包合,放棄了繼續追自己,轉頭將蒙恬控制起來。
若我們不是對手,我一定會為你這一刻的急智鼓掌的!
時間差不多了,無需戀戰。罷了,木偶送你。再見!不,再也不見!愿山高水長,永生永世別再遇見。
你尋回你的,我尋回我的。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
第四人遁于‘無余’之中,消失于山林。再無跡可尋。
扶蘇擰著眉頭一瞬間便將整片山林搜了個遍,卻再無蛛絲馬跡。
退了?!為何這樣輕易就放棄了?!果然,是調虎離山之計。原本還在想對方用蒙恬為餌勺出自己兩人,為的是撲殺。此時看來,這個可能性徹底排除。那么,確定了,潤廬有險!
心念意動,金光閃過,三人消失于山林之地。
潤廬后院,落地的同時,扶蘇將蒙毅與蒙恬一道封于靈樹之中。暫時來說蒙恬應該是已經脫離對方的掌控了,但見他此時眼觀鼻鼻觀心地呆愣著的模樣,帝聽也只懸浮于靈樹結界之內,威脅到眾人的可能性很小。急急跑進屋,空無一人。
登時,整個人毛發直立,兩眼瞪得似要噴出怒火來。
不可能!結界未破,一絲被攻擊的跡象都沒有。可是,人呢?
瞬身,明堂西廂內,阿妖一臉茫然地看著扶蘇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了。
只說元慎他們都不見了,疑惑地反問他究竟發生了何事?扶蘇來不及與她解釋許多,不在結界內那么…
瞬身,當來到潤廬山腳處時,心下一緊,素兒與子夜齊齊躺在石階外的草地上,靈力探查之下確認無礙。可是,她呢?
她去哪兒了?尋遍方圓十里范圍之內都毫無她的氣息蹤跡!
靈力攫住兩個昏迷的人回到潤廬,同時解開靈樹小結界,蒙毅仍緊緊抱著兄長死都不肯放手。
他生怕一撒手,兄長就破結界而出跑了。
扶蘇顧不上他二人,既然回來了,解開被縛的意識是遲早的事情不急于一時。眼下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不在的短短時間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子夜與素兒幽幽醒來,睜眼的第一反應竟是齊齊喊道“桑夏!”
當看到自己已身處于客廳中時,眼中的驚恐之意才緩緩平復下來。收起金光靈力,扶蘇急急問兩人“怎么回事?她人呢?”
兩人均皺著眉,素兒亮出破魘訣符文悠游于廳中,不一時搖頭對扶蘇訥訥地說道:“她,她走了,我留了一枚符文在她身上的,可是,可是不見了,符文不見了!!”
“何人?!”他們從未見過扶蘇發怒,但此時他的怒意沖天而起。自然不是對廳中眾人,但這聲低吼仍是讓兩人一陣心神失守的感覺。
“是那個人,你剛走,桑夏就自己往山下去了。
她說有人來找她,我們跟著去了,可是…可是,我們也攔不住。那個人說如果她不跟他走,他就殺了我們!扶蘇…”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素兒自責又慚愧。
對方來得太突然了,而且那種冷冽的殺氣,此時想起來都令人渾身打顫。
那種沛莫能敵的感覺,她真的不是對手,僅一照面靈力便自封于體內,慣常的暴脾氣在那一刻都瞬間委頓了。
扶蘇在廳內急躁地來回踱步,“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誰能想到,會是那個人?!
結界突然被襲,割裂出一道口子,這已足以令素兒心驚。
子夜看不到結界的存在,也自然看到那種能量被排開的景象。
扶蘇與蒙毅追出結界之后,素兒一直緊緊護著桑夏。
在她的下意識里,始終沒有想過桑夏的能量早已不是她能相比擬的了。
“有人來了!”
回到客廳,素兒的精神一直緊張地繃著。
桑夏卻是極為鎮定,鎮定得好像預料到了什么似的。
說完這句話便向山腳行去,素兒與子夜不明就理,緊緊跟在后面。
“你們回去,應該是來找我的。”出了門,桑夏轉頭對兩人說。
然而,怎么可能不管她呢?不說扶蘇會不會怪責兩人沒護好桑夏,就他們本身也不可能不管她啊。
不依,緊緊跟著出離了結界,來到山腳下。
那個人就站在那兒,頎身而立、面容英俊,在看到桑夏的第一時間露出個足以顛倒眾生的迷之笑容。
素兒與子夜詫異極了,看向來人。這不是那個大神嗎?那個游戲里所向披靡的大神程咬金!
“跟我走吧!”說這句話時,他臉上的神情是篤定的。
那男人面上的表情除了篤定之外,更多的是說不出有多么驚喜的期待之意。
他兩眼發亮一眨不眨地盯著桑夏,伸出一只手。好像他一伸手,她就一定會聽從召喚似的。
這很奇怪不是嗎?素兒與子夜對視一眼,雖然明知不敵,卻也還是強自定住心神,召出翠神鏈向來人急卷而去。
‘嗒’,那只伸出的手,只一彈便隔開了翠神鏈的力量,鏈身被一股看不見的巨力重重擊到半空中頹然失了斗意。
桑夏側著頭,瞇著眼,看向來人,“是你。”
“對,是我!”來人點點頭,仍舊伸著手,似是一直在等待她走上前去將之握住。
滿臉的笑意,目光溫柔閃爍著,語氣,“走吧!回家!”
“回家?”桑夏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又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
素兒都感受到的威壓,喬子夜的反應自然更甚。
但他也是見過大世面的,早在一年前與扶蘇一起去尋找洗靈河時,便被‘生門’的威嚴之力壓制得跪伏于地。
但那是‘生門’,眼前之人再可怕也不是亡者結界。
“你想帶走我們桑夏,問過我們了嗎?你誰啊?!桑夏,走,我們回去,別跟這瘋子說話。扶蘇一會就回來了,別怕…”
別怕!話是說給桑夏聽的,安慰她,但同時喬子夜更是在給自己打氣。
他可沒有一點靈力,肉軀凡身拿什么去與這個素兒都不是對手的家伙抗衡。
而顯然,對方也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只輕藐地看了他一眼,繼而轉頭對桑夏招招手。
男從微笑著看著桑夏,很溫和地說道:“走吧,你會明白的。其實,你能感應到我心中所想,不是嗎?”
子夜和素兒不知道他們的對話究竟從何而來,又抱著什么樣的目的。總之,兩人都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搞不清楚狀況。
但顯然,桑夏的表情雖然有些疑惑,但她看上去似乎真的與對方所說的一樣,心有所感。
在他們的眼中,這個人不過是游戲里的好友而已,是個皮相不錯的男子罷了。
但那布于周身的氣勢錯不了,這是個靈力不遜于扶蘇的男子。
只是,為何桑夏與這人之間好似存在著某種微妙的關系呢?
可一直以來也沒聽桑夏提過此事啊?疑惑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