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倏忽,度月如日。
以上是假象,對于某些人來說,是度日如月。
總之,在等待蒙毅從飛羽洛溪歸來的時間里,喬子夜充分展示了高效的辦事能力,扶蘇的鬧心事兒很快得到了解決。
湖心居在強大靈力的震蕩后大部分結構骨架盡毀,修復所需的時間會比重建來得更為漫長。
在確定了重建的圖紙之后,子夜便開始布置潤廬山頂的一處荒宅。江南之地寸土寸金,更何況這依山面湖的私密所在。
早在二十年前購下潤廬的同時,子夜就將山上山下前后左右能買的宅子都買了下來。當時只純粹為了能讓扶蘇有遺世獨立自在生活的一方天地,沒成想這下卻是真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
一眾人列隊站在修葺完成的‘荒宅’前,驚嘆于現代工業的高效。
原本的荒宅不到半個月就被收拾得煥然一新。外墻還原了舊時特有的古靜之色,粉墻黛瓦被周邊一圈密密的竹子很好地遮住了光彩。
對于隱秘這件事,他們是認真的。
走進院內,師暄暄環顧四周粗略一看便開始對喬子夜的品味,甚至是對子夜整個人都有了全新的認識!
完全看不出來,在子夜‘浮夸不羈’的表相下,包裹著一顆這般古雅的靈魂啊!!
宅子東西南各有小院一處,正院里一口偌大的石缸沿口上依稀能看到雕刻的花紋圖樣;正廳內四方篤正,后院新砌了山墻與前院相接形成一個水滴形狀。
每個小院在布置上風格統一,但又都別出心裁地作了一些區別。
林染與白與飛兩人默默對視之后不約而同選了南院,師暄暄自從頓悟之后便不再管束那二人獨自去了東院。
阿妖懶懶地抱著被褥說“趕緊給我整個張生來吧”然后朝扶蘇拋了個媚眼,扭著腰肢進了西廂。
這招用多了,扶蘇和桑夏已然對此視而不見。
“嗯。”扶蘇表示很滿意,因為這樣就徹底地擺脫了那幾個蹭吃蹭喝的家伙“這件事情辦的很好。”
“嗤,用得著你夸我。”
喬子夜洋洋得意地說著,趁眾人熟悉新居的當兒,湊到扶蘇耳邊“對了,這段時間你早出晚歸的,不會,又去玩跟蹤了吧!”
一聽這話,扶蘇趕忙慌亂伸手捂住喬子夜的嘴,轉頭看了眼正在主院里轉悠的桑夏。
喬子夜掰開捂著自己嘴的手,驚恐地看著扶蘇極‘猥瑣’的樣子“天了嚕啊,我說扶蘇啊扶蘇,你不會真這么無聊吧…”
不作就不會死。這回倒是沒被上手了,只是感到聲帶附近像被什么東西掐住了似的發不出聲音。
子夜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全變成了@#¥…&*的吱唔聲。
‘讓你嘴碎!’扶蘇睨了眼哼哼著的喬子夜,轉頭喊上桑夏趁著涼風還未卷來之際回了潤廬。
就此,師暄暄等人終于妥妥地有了安身之所。
東西南各小院中均有兩個房間,南院林染與白與飛正好,西廂那邊阿妖實則也是兩人,只不過那個水晶人很少露面。
每個房間桌椅床褥一應俱全,甚至帖心地配備了與潤廬一模一樣的洗漱用品。
師暄暄坐在東院中間的椅子上,一旁樟木制成的桌子相貌古樸還透著好聞的清香味。院門保留著初時模樣,圓而小巧至多兩人同時行過。
“如果喜歡,以后你可以一直住在這里,哪天厭了膩了想走就走。”
扶蘇離開后靈力撤回,能動能說話的喬子夜踱步走進圓門,特地來找師暄暄敘話。
“這里很好”她對他露出一個微笑“子夜,謝謝你!”。
即便一直都知道師暄暄美貌無雙,即便夜色朦朧不清,但喬子夜還是被這樣的絕世容顏給震懾到了。
“潤廬有名字,這宅子也起個名吧?!”子夜提議。
師暄暄抬頭,夜空之上高懸一輪彎月。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就叫,明堂,怎么樣?”
“明堂。好名字。明天我就讓人去制一塊門匾。”子夜歪著頭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喬子夜此生這副皮囊擺在普通人堆里,也能算個中上之姿。
只不過,一頭凌亂的卷發總是懶得打理,加上他那欠中帶點賤,賤里有點痞的迷之氣質,活脫脫一個略有點文藝范的‘屌絲’。
不過,此時難得正經沉思的喬子夜,還是挺有男人味的。
師暄暄愈發覺得子夜就是那種越是了解越有魅力的類型,但她比誰都清楚他對她根本不是阿妖所說的那種迷戀。
這個帶著蒼老靈魂的男人,遠不是看上去這般膚淺…
秋高氣爽原本就是登高覽湖的好時節,潤廬的高度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湖光美色,山頂的明堂則更有遍覽群山的闊達。
刻著簡潔的‘明堂’二字,一塊透著枯禪韻味的木匾在數日后高高地掛在了正院門口。
明堂里最開心的莫過白與飛了,距‘保護神’大人一步之遙這讓他很安心,而最重要的是可以毫無顧忌地與林染日夜相對,簡直是做夢都能給笑醒。
東院一屋是師暄暄的臥室,另一間被她做了書房,以百株影兒草為代價向扶蘇借了些書,一摞摞整齊碼放在書架上。
林染也不避嫌,每天去公司都捎上桑夏,兩人近些時日都忙得不可開交。
新項目的啟動讓林染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而桑夏則像塊扔進水中的海綿,拼命學習忘我得竟沒注意到扶蘇已經早出晚歸好些日子了。
秋雨也少了許多,一派和諧融洽歲月靜好模樣。
“風平浪靜的,可我這心底就老覺得怪怪的,發虛啊…”
西廂院墻角旁有一棵大桂花樹,阿妖掛在樹上晃蕩著一條腿,喃喃說道“你說會不會是我多心了?”
“謹慎不是壞事,不多心怕也活不到現在。”
阿妖身邊的樹干處,隱約有一層透明晶體挪動了一下“既然決定暫住于此,還是布個結界為好。”
說話間,浸從透明晶體中顯現出水晶般亮眼的身形,自樹干處躍起瞬息便飛身至明堂上半空。
當她睜開眼的剎那,一道晶粉瑩亮之光如碎了的玻璃沫子、又似灑落的鉆石四散而出。
隨后,這些閃亮的光點之間連接起肉眼不可見的線條,最終形成一層晶體透明罩子,形狀如蜂巢,將明堂完整地包圍于其中。
用極短的時間完成結界的構建后,浸閉上眼回到樹叉。
阿妖將頭輕靠于浸的肩上,低嘆一氣“如今與黑影掀了桌子,恐怕再難接近地窮爐了!”
“當初也是鬼迷了眼,若不是那盤冥洞中人將陣法給了我,我們也不至于被牽著鼻子走這一路。”
“浸,你覺不覺得,湖心居一戰時的黑影并非被操控的傀儡,而是傀儡師借體出手!”
“按鶴老之言,那盤冥洞中人共有三位,只是這三人關系似不簡單,我至今也看不清,究竟何人是主何人是奴。”
饒是心勝比干多一竅的阿妖,也看不穿其中奧妙。糾著眉頭,越想越不對勁。
水晶人身上折射著斑斕好看的光亮,閉目沉默不語。
思索片刻后,水晶人緩緩開口道“那日一戰,我于旁靜觀,只想探清對方的靈力之能。如此,下次應戰也好有個應對之策。”
“你猜的應該沒錯,那夜的黑影,便是在‘你心所’時突襲你的那股靈力,正是傀儡師本主無誤。”
“然,那三人之間的干系,確實錯綜復雜,非一兩眼便可斷定。”
“但有一則我深覺有疑,對方實力應不遜于扶蘇。然,僅交手一二便匆匆退戰,背后定有大蹊蹺!”
停頓片刻后,水晶人轉過頭柔聲道“此時擔憂這些也無用,猿伯那邊已安置妥當,你且靜心融合法陣陣靈。”
“就算他們尋蹤覓跡找到此處,也會顧及扶蘇帝柏之力。只不過,待那盤冥洞幽光凝成之后,恐怕就不好說了。”
“阿妖,我們還是得做好準備!”
平靜許久的桂花樹落下一片葉子,阿妖側著腦袋瞇起眼睛,伸手在空中接住。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