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查家村迎來了第一縷明亮,陽光跳出山坳,照耀著城鎮、溪流、人家。
如常。女孩在天色初亮之時醒來。不需要鬧鐘,這已經成為了習慣,自記事起一直如此。
和許多人不同,她醒來便直接坐起了身,沒有絲毫倦戀。動作自然,穿衣、刷牙、洗臉、束發,爾后翻了翻床畔小桌上的本子。
本子看上去已經用了些時日,滿滿當當寫著字,字跡絹秀飄逸。
[溪頭六嬸婆茶市核帳、四伯菜籽油、清嫂枇杷,點算一周的門票,給‘查家人’送稻田魚...]
本子上記錄的每個事項下用不同顏色的筆作了記號,她迅速掃了一眼之后,走出小屋。
時間尚早,山醒了、湖醒了、溪醒了,她醒了,而大部分人們還沒醒。
小村莊還在酣夢中,僅有一兩縷炊煙升起。
女孩依舊是那身水色裙子,手里提著一只不大的麻布袋子,走在霧氣還未散開的石子小路上。今天的事情不多,先去核帳然后順道去趟畫具店買些顏料紙筆。如此想著,她加快了步伐。
匆忙趕路的女孩沒有發現在霧氣將要散去的溪流中央,一個影子正在‘看’著她。
此時的小村莊空無一人,也許是這個原因,那個影子完全不在意有誰會在此時看到自己。影子真的就只是個影子!從頭部開始自溪水中緩緩冒出來直到展露出整個飄飄搖搖的身體。這個過程如果被什么人看到,一定會被這靈異事件驚悚畫面嚇得暈過去。
呈半透明狀,周身散發著似霧非霧的煙灰色,看上去不像真實存在而是某種投影儀投射出不太清楚的虛擬畫面。但它真實存在著!
女孩急于行路毫無察覺,當她經過石橋穿過那塊高大的牌坊時,影子始終緊緊跟隨。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也許是過于關注那個女孩,鬼魅的影子完全沒注意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正在不遠處綴著自己。
白與飛也不想做一個跟蹤狂,但他實在是被無心瞥到的那一幕驚到了。
這個平平無奇的小村落這么神奇的嗎?居然會有惡靈出沒?!
仔細地感受過那個穿著水藍色土布裙子的女孩,里外里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可這么普通的一個人,為什么會被惡靈盯上呢?!
對的,沒錯。那個自溪水中緩慢冒出身形的影子便是被靈力者叫做‘惡靈’的變異亡魂。
白與飛實在想不通這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種恐怖又骯臟的玩意,亡魂好好的入輪回轉世不好嗎?一定要把自己搞得這么惡心真的有意思嗎?
人死之后靈魂離體,是為亡魂。亡魂經由陰差召喚渡入亡者界歷數生前種種,有罪罰之、無罪轉生。
但是事事無絕對!萬千年以來,并不是所有亡魂都能順利被陰差渡走的。
那些或被遺漏、或自行逃離的亡魂,飄蕩在塵世間時日久了能量就會耗盡,最終灰飛煙滅徹底消失。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飄蕩的亡魂發現通過吞噬其它亡魂可以獲得能量,不僅不會因耗竭而消失還能通過這種手段讓自身變得強大。吞噬上百個亡魂的惡靈,普通低階陰差基本就可以無視了。
不過呢,任何捷徑都是有副作用的。一朝為惡靈,永世不得翻身。這是一條成為永恒的捷徑,也是一條不歸路。而且,一山還有一山高,兇狠的還有更兇狠的。
惡靈的生存法則就是弱肉強食,互相殘殺、吞噬那都不叫事兒。但是一般來說,惡靈極少極少碰活著的人。因為一旦殺生,勢必會引來陰差組團圍剿,或者出動高階陰差追蹤捕殺。
所以,此時的白與飛可以說是納悶又好奇。這惡靈怕不是失心瘋了?居然盯上個人類女孩,冒著這么大的風險想干嘛呢?
這其中必有文章!師暄暄曾向他提及如果遇到惡靈,特別是那種存世許久、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亡魂的惡靈,若沒特別因由最好先跑路。如果跑不掉及時通知她,千萬不要正面剛。
說實在的,白與飛作為幻靈族游歷使實力也不算弱,但是吧,若真對上實戰經驗豐富的兇殘惡靈基本沒什么勝算。這點兒自知之明還是有的,絕不正面剛,盯個梢先看看情況再說。
不過天生屬性為慫,白與飛還是有點害怕的,萬一暴露了小命堪憂啊!想到這兒,摧動靈力、掌心升起一株影影綽綽擺動飄浮的植物——影兒草,這是師暄暄給他用來緊急聯絡用的。模樣長得與蘆葦有些相似,只是渺小許多,拈在手間不足半個指頭。
考慮到事態緊急,本想發條信息給師暄暄,可萬一她還在睡覺、或者壓根沒注意手機呢?保障起見還是影兒草靠譜,傳音:暄暄姐,速來安徽查家村。
數百里之外,湖心居,師暄暄在熟睡之中被飄浮到額前的影兒草驚醒,收到訊息后心頭一驚。
莫非,是找到洗靈河的消息了?
師暄暄將影兒草收回手中,迅速起身換上簡單的T恤長褲,臨走之時又加了一頂深藍色鴨舌帽和口罩。
師暄暄向查家村奔來的同時,扶蘇也在照進房間的陽光中醒來。老陸按時在酒店餐廳等著他,湖水一片澄綠,天睛朗朗。
“夏先生,早啊!我們這兒有個很大的茶市,經營本地和周邊一帶出產的茶。有猴魁、毛峰、瓜片、黃芽、火青等等,領您去考察一下,看看茶市的商販流量啊,還有茶的品相、價格什么的。等您回公司反饋情況也好有更多資料。”老陸按南羽陳經理的吩咐安排了相關行程,茶市自然是重中之重。
“好。”酒店例行的早餐味道差強人意,扶蘇喝著南瓜粥,拿了手機給老陸問道“老陸,這個怎么打開?”
...老陸一臉茫然地看著扶蘇,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連忙接過手機,邊嚼著面餅邊教扶蘇使用滑動鍵打開手機。
剛開始就覺得這位夏先生有點奇怪,可是連手機都不會用也說不過去了啊,這都什么年代了?!老陸心底叨咕著。
扶蘇則完全沒覺得有什么不妥,默不作聲喝完粥,托詞上洗手間便回房去了。回到房中,拉上窗簾轉身的瞬間右手手指轉動,一道微弱的淡金霧色揚起,他消失于房中。
幾百公里之外。喬子夜剛剛洗完臉,正抹干水跡睜開眼睛,被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扶蘇嚇了一跳。
“我去,我們不是說好不能突然消失突然出現的嘛。”喬子夜掛好毛巾,蛋疼地看了眼扶蘇。
“我本來想用手機的,可是...算了。”本來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的,不過轉而一想沒必要。扶蘇二話不說伸出手,喬子夜敏捷地向后跳了一步一臉警惕看著他。
“你,你怎么了?”喬子夜看著眼前的扶蘇,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臉“本人嗎?不會是素兒假扮來耍我的吧。”
“別鬧,跟我走。”扶蘇不耐煩地推開喬子夜正在揉搓自己臉頰的雙手,不由分說揪住了他的肩。
“等等,等等。”喬子夜掙扎著脫開他的手“我這造型也不能出門吧,等我換身衣服不行嘛,猴急什么呀。再說了,你也總得告訴我,讓我去哪兒?干什么?”邊說著,邊走去更衣室。
“有個人你把她接回來。其余事,按后再說。”扶蘇說道 “誰?”喬子夜扒拉著衣服問道。
“去了便知道。快些,老陸還在等著。”
從扶蘇嘴里說出這種話,喬子夜就覺得更奇怪了。
這塊木頭出去了一趟,短短一天時間居然認識了什么人,還要接回來!!并且,還學會了不耐煩…這改變也太,太超過了。
“啊,我去...”一聲怪叫,可憐的喬子夜,還在整理頭發就被扶蘇連人帶發膠一道扯進了金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