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花家的所有人都沒想到花顏與云遲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地,不同的是這一次不是太后懿旨賜婚,也不是皇上圣旨賜婚,而是云遲攜帶五百臺聘禮,親自登門求娶。
古往今來,沒有太子殿下親自登門求娶之說,古往今來,也沒有不合規制的五百臺聘禮。
雖然對于花家來說,五百臺聘禮不算什么,但是對于云遲的身份來說,能給到花顏如此讓世人驚嘆的求娶待遇,已然是十分震撼和震動。
見過云遲的人,對于他的豐儀無不稱贊,沒見過他的人,今日一見,覺得太子殿下果然如傳言,豐姿傾世。
花顏的太祖母這時停止了絮叨,轉過頭,瞇縫著眼睛看著云遲,和藹地笑著說,“顏丫頭,這就是你招進家門的躲不開逃不掉的桃花了?”
花顏嘴角抽了抽,一時無語,看向云遲噴笑著說,“是啊太祖母,南楚最尊貴的那朵桃花,被我給摘了。”
太祖母笑著點頭,“嗯,不錯,上次我聽你祖母提過,說是極好的孩子,可惜就是有個不討喜的身份,否則,早就是咱們家的人了。”
花顏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抿著嘴樂。
云遲緩步走過來,笑著見家禮,“太祖母。”
太祖母已八十高齡,不同于別人,笑呵呵地受了,對他說,“好孩子,你誠意十足,我們花家由我做主,答應將顏丫頭嫁給你了。”
云遲雖然知道花顏同意了,花家一定會同意,但是沒想到這么快就由最大的長輩答復他了,干脆爽快,毫不拖泥帶水,他暗想著不愧是花家的人,當即深深一拜,“多謝太祖母,我一定會好好待她的,此生定不負她。”
太祖母笑容更深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好孩子,云家的孩子,自是錯不了的,太祖母相信你。”
云遲直起身,笑容綻開,一瞬間,風華絕代。
花家的一眾人都怔了怔,暗想著太子殿下真是好容貌,即便花家人容貌都極好,花灼、花顏更上一層樓,但是云遲這一笑,依舊是晃人眼睛。
太祖母笑著說,“這大熱的天,走吧,都進去吧!”
花顏笑著扶著老太太,云遲緩步跟上,一眾人簇擁著,進了花府。
圍觀的百姓們你擠我我擠你,擠到前面的人看到了云遲,紛紛驚嘆太子殿下豐儀,然后在云遲進入了花府,花府的大門關上之后,見到的人對沒見到的人描述著云遲的模樣。
花家占地很大,前廳更是寬敞,眾人紛紛落座后,太祖母十分精神地將每個人叫到面前給云遲認識。
花顏的伯伯嬸嬸極多,姑姑姑父也都回來了,堂姐堂妹堂兄堂弟們匯聚一堂。
云遲是真正地見識到了花家的人多。
花家的人即便多,但坐在一起,極其的和氣,每個人的臉上都露著和善的笑容,氣氛十分的溫暖,云遲身處其中,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這份溫暖。
這一刻,他更是體會了花顏昔日不想嫁給他,答應嫁給他后,對花家累世千年的規矩守護到底想要自逐家門的心情。
若沒有花家祖宗留下來的傳承了累世千年的規矩,花家不可能是如今的花家。花家指不定會成什么樣子,花家也不會子孫繁盛,人人面善,待人和氣。
進入了花家,似乎就如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片祥和,說世外桃源也不為過。
認人認到一半時,花顏想開口阻止太祖母說云遲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人可以慢慢認,但看到太祖母樂呵呵十分精神半絲不疲累地陸續叫人到云遲面前,而云遲十分樂意且耐心溫和含笑地一一點頭,十分有興趣的樣子,她只能又吞下了要阻攔的話。
一個多時辰,終于認完了人,花顏已經餓了。
花顏的娘看了一眼天色,笑著說,“祖母,天色不早了,府里早已經備好了飯菜,早些開宴吧,別餓著了太子殿下。”
花顏聞言湊過去,抱住她胳膊,“好娘親,我正餓了呢。”
花顏的娘拍了拍她的腦袋,嗔怪地說,“把自己折騰得這么瘦,何苦來哉?你哥哥來信對我說等他回來收拾你呢。”
花顏吐了吐舌,膩在她懷里,“若是他收拾我,我就躲去太祖母身后,看他怎么收拾。”
花顏的娘失笑,“你以為你躲去你太祖母身后他就奈何不得你了嗎?”
花顏無言了一會兒,想想也是,哥哥才不怕她躲在太祖母身后呢,不由得苦下了臉。
云遲這時溫柔地開口,“躲在我身后好了。”
花顏“撲哧”一下子樂了,看了云遲一眼,笑著說,“但望你能打得過他。”
太祖母這時笑呵呵地開口,“臭小子脾氣壞,動不動就收拾人,她若是收拾你,太祖母收拾他。別怕。”
花顏想著每次太祖母都這樣對她說,可是沒一次真幫著她收拾了她哥哥的,畢竟人老了,轉眼就忘了管她了。
花家的宴席,十分地熱鬧,是真正的家宴,一團和氣,說說笑笑,沒有食不言寢不語,沒有太多規矩,每個人都十分地隨意,故而,云遲也十分地自在。
宴席后,太祖母還十分精神地對花顏說,“顏丫頭,你住的地方大,偌大的院子,只有你和秋月兩個人,家里就沒特意地給小遲安排住處,他就住你那里好了。”
花顏瞅了云遲一眼,見他十分樂意的模樣,也不矯情,笑著點頭,“好。”
散了宴席,眾人各回各處,花顏領著云遲前往自己的住處。
小忠子對秋月悄聲說,“花家可真好,一團和氣,這么大個家,人多而不亂,真是難得。”
秋月笑著說,“知曉太子殿下前來求娶,公子發出了詔令,花家在外的所有人都回來了,所以人才這么多,尋常時候,沒這么多人的。”
小忠子好奇地問,“花家的許多人都在外面嗎?獨自生活?”
秋月點頭,“花家的人都很自由,喜歡在哪里安家,就在哪里安家,但無論在哪里安家,始終都是花家的人,沒甚關系的,一旦有大事兒,一個詔令,天南海北,都會回來。尋常時候,自己喜歡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無人管制。”
小忠子贊嘆,“這可真好啊。”
秋月看了一眼前面走著的花顏和云遲,想著小姐嫁給太子殿下,以后就要生活在京城了,她這一生,都與自由無關了,只與太子殿下和南楚的江山社稷息息相關。
云遲喝了不少酒,但走路不見晃,一步一步,走得極沉穩。
花顏見他從出了宴席廳后,一直不說話,不時地瞅他一眼又一眼,月光下,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于是,她笑著問,“喂,想什么呢?一直不說話!”
云遲停住腳步,目光溫溫潤潤地看著她。
花顏從他的眼底看到了月華灑下的光,帶著瀲滟的色彩,在夜色下,令人目眩,她微微地癡了一下,揚了揚眉眼,“怎么了?”
云遲如玉的手輕抬,雙手捧住她的臉,凝視著她明媚的臉,低柔地說,“我今日方才知道,讓你嫁給我,是委屈你了。”
花顏不由失笑,看著他,“自我應允你之后,便沒覺得委屈。”話落,她看著他的眼睛,輕且輕地揶揄說,“世間最尊貴的這朵桃花被我摘了,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云遲眼底波光粼粼,細微地震蕩著波紋,低柔地說,“可我覺得委屈了你。”
花顏輕笑,“不委屈的,我的命是你救的,人是你的,命是你的,無可厚非。”
云遲搖頭,“不對的。”
花顏笑看著他,“什么不對?”
云遲伸手將她的身子攬進懷里,低聲說,“這話不對的。”
花顏笑問,“怎么不對了?”
云遲不語,抱著她,忽然似變了個人,執拗且固執地說,“總之就是不對的。”
花顏無言了好一會兒,伸手推他,笑著說,“你喝醉了。”
云遲又固執地抱了花顏片刻,整個人十分的安靜,花顏推不開他,只能任他抱著,許久后,他終于放開了她,揉揉眉心說,“走吧,我確實喝醉了。”
花顏抿著嘴看了他一眼,帶著他繼續向花顏苑走去。
秋月和小忠子、采青三人在夜里吹著風避開了二人等了許久,三人大眼瞪小眼,都不太明白太子殿下這突然不聲不響地拗個什么勁兒。
只有花顏明白,云遲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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