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遲這一刻看到了花顏眼里的光芒,可與日月星辰同輝,眸光暖如春日里的朝陽,淬煉出點點瀲滟色彩,笑容也如芙蓉花開,明媚瑰麗。
他看著她,忽然有些癡凝。
花顏動手擺棋盤,揭過此話,對他笑問,“你喜歡執黑子還是執白子?”
“你呢?”云遲收斂心神笑問。
花顏笑著說,“我先問你的。”
云遲莞爾一笑,“白子。”
花顏笑著說,“那正好,我喜歡黑子。”
云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了白子。
花顏拿起了黑子。
二人你來我往地下起來,兩個人的姿態都很隨意閑適,不緊不慢。
小忠子從外面探進頭,悄悄問,“殿下,太子妃,您二人要茶嗎?”
花顏散漫地說,“給我一杯冷水。”
云遲抬頭瞅了她一眼,說,“女兒家不能喝太冰的水,對身子不好。”
花顏挑眉,拉長音笑著說,“太子殿下,你很懂嘛!”
云遲轉眸對小忠子說,“給她倒一杯溫水。”
小忠子笑嘻嘻地應了一聲。
花顏無奈,只能任憑了。
一局棋在半個時辰后結束,云遲看著棋盤上的和棋,扶額說,“你留了三分余地,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以你的棋藝,怕是南陽山的掌山真人玉真道長也不及你的。”
花顏一推棋盤,身子懶洋洋地躺在車上,笑著輕哼,“你說我留三分余地,你又留幾分?既然看出我有留了,你也與我不相上下。”
云遲低笑,對她問,“我想知道,你的棋藝,是何人所教?”
花顏“唔”了一聲,開玩笑地說,“我說生來就會你一定不信,自小拿著棋譜磋磨的。”
云遲挑了一下眉,笑著點點頭。
花顏對他問,“你說南陽山的掌山真人玉真道長,他棋藝很厲害?”
云遲頷首,“南陽山被世人所稱道,不止武功和劍術幾乎獨步天下,棋藝更是非常,只不過棋藝被武功和劍術掩蓋了,鮮少有人知,尤其是玉真道長,說他是天下第一國手也不為過。”話落,他淡笑著說,“蘇子斬的師傅就是玉真道長。”
花顏點點頭。
云遲笑問,“累了?”
花顏“嗯”了一聲,“都說了下棋是個累人的活嘛,總要動腦筋的。”
云遲收了棋盤,隨著她并排躺在車里,笑著說,“好,以后不輕易拉著你下棋了。”
花顏本來仰面躺著,見云遲也躺下,便翻了個身,面對著他,將腦袋抬起,枕在他的胳膊上,閉上了眼睛。
云遲看著她貓一樣的動作,似自發地找窩舒服地準備睡覺,不由得失笑。
花顏似乎下一局棋真的很累的樣子,窩在云遲的懷里,轉眼就睡著了。
云遲看著她轉眼便入睡,眉心不由得微微皺起,累成這副樣子,原來她說下棋很費腦筋很累是真的,按理說不該如此才對,無論是他,還是玉真道長,若是下三日夜的棋,也不過如此。
她為何會如此呢?只一局棋而已。
花顏這一覺睡得很沉,一日都未曾醒來,云遲終于躺不住,慢慢地撤回已經僵麻的胳膊起身,挑開車簾,對小忠子說,“去將秋月喊過來,我有話要問她。”
小忠子應是,立即去了。
秋月與采青坐在一輛大車里,她與花顏自小養成的習性差不多,但她沒花顏看書快,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捧著話本子在看書,或者看累了就睡覺。
采青本來不愛看話本子,但因為在南疆行宮時,每日與花顏讀話本子,也漸漸地愛看了,便與秋月一起,各捧者一卷書,看的津津有味。
秋月看累了,正在睡覺,小忠子站在車外喊,“秋月姑娘,殿下喊你。”
采青聞言連忙放下書卷,推了推秋月。
秋月睡的迷迷糊糊被喊醒,伸手挑開車簾,半睜著眼睛看著小忠子,“太子殿下喊我?什么事兒啊?”
小忠子連忙說,“應該是關于太子妃吧!太子妃睡了一日未醒了,殿下怕是不放心。”
秋月聞言想起花顏身體的余毒雖然徹底清除了,但幾次折騰之下,對她損傷極大,需要慢慢地將身子補回來,她頓時醒了,連忙跳下了馬車,跟著小忠子去了。
來到云遲和花顏乘坐的馬車旁,云遲正挑著簾子等著秋月。
秋月急聲問,“殿下,小姐怎么了?”
云遲溫聲說,“上車來說,你給她診診脈。”
秋月應是,連忙跳上了馬車,見花顏睡得似乎真的很沉,她與云遲說話以及上車這么大的動作,她都沒醒,她不敢耽擱,連忙給她把脈。
片刻后,秋月問云遲,“太子殿下,小姐怎么會陷入深睡呢?她做了什么?”
云遲道,“她與我下了一局棋,下完后,便睡了,至今未醒,已經一整日了。”
秋月聞言恍然,“怪不得了,小姐是不能真正碰棋的,只要她真正認真些與人下棋,都會睡上幾日。如今這是累著了,陷入深睡了。”
云遲不解,“她為何如此?只是一局棋而已,何至于讓她這般累?”
秋月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小姐自小就如此,她從不與人對弈,至于原因,奴婢也說不清楚,與生而帶來的癔癥一樣。”
云遲眉頭緊鎖,“你可否問過她?”
秋月點頭,“問過,小姐對我說,她是上輩子作孽了,這輩子好多東西,她都碰不得的。”
云遲若有所思,對她問,“花灼可知道得多些?”
秋月頷首,“公子自然知道得多些,公子與小姐一起長大,一母同胞,而且奴婢愚鈍,公子聰透。”
云遲點頭,對她問,“除了不能碰棋,她還不能碰什么?”
秋月嘆了口氣,“琴棋畫,小姐都不能碰的,彈琴的話,一首曲子彈完,她就要昏睡幾日,最多只能彈半只曲子,下棋就不必說了,殿下見識到了,畫畫的話,也是一樣,最多半幅圖,否則便是昏睡幾日。”
“書卷和字帖類的東西,她都可以碰?”云遲問。
秋月頷首,“這個是可以的,小姐會寫很多字體,殿下不知見識過沒有?她每次給公子寫信,都是不停轉換字體,這是以前我與小姐出門在外時,她養出來的習慣,她怕公子一個人悶,便每三日給他寫一封家書,于是,公子見到家書后,氣不過,就不停地攢著勁兒地練字帖,這樣就每日都會精神,不會覺得被病痛折磨了。”
云遲點頭,“昔日在東宮,原來她說琴棋書畫都會一點兒,是這般原因。”話落,他低聲說,“她書法字帖那般好,當世名家也不及,棋藝如此高絕,那么琴技和畫功,怕也是極好的了。”
秋月點頭,“花家有一處閣樓里,收的都是小姐的字帖和畫卷,據公子說,她很小的時候,不信自己擺脫不了這個魔咒,無論是琴藝還是棋局,以及作畫,她不服輸地想要如正常人一般,可是整整半年,依舊不行,后來她將自己折騰得不成樣子,花家的一眾長輩們勸說不了,還是公子出面,說服了小姐。”
云遲輕聲說,“原來這些都是生而帶來的東西,她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原來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碰。”
秋月點頭又搖頭,說,“小姐是個很看得開的人。”
云遲溫聲說,“是我不對,我見她看書太快,無書可看,怕她無聊,拉著她下棋,她未曾說不能,不成想是這般。”
秋月低聲說,“小姐不與殿下說,大約是想試試自己吧,畢竟她好多年沒與人真正下過棋了,萬一好了,也說不定。如今看來,還是不行。”
云遲沉默片刻,問,“天不絕可知道?如何說?”
秋月點頭,“師傅知道,說小姐天生就是個怪物,她身上似乎藏著很多東西,別人誰也解不透。但是小姐一定知道,除非她自己想說,否則,她不說,誰也解不透,只有她自己明白。”話落,她又搖頭,說,“也許還有公子,公子也是明白些的。”
云遲抿唇,看著花顏,過了好一會兒,對秋月頷首,“好,本宮知道了。”話落,詢問,“她自己能醒來嗎?”
秋月點頭,“能醒來的,不必用藥。”
云遲放心下來,“你去吧!我看顧著她。”
秋月又看了花顏一眼,點點頭,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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