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緣聽聞花顏沒找到,面上露出失望之色,看向花灼手中的信。
花灼依舊問夏緣,“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從哪里回來?去了太祖母的院子?她老人家告訴你的?”話落,又揣測,“你猜出來了,所以趁我睡著,去找了太祖母?”
夏緣又對他哼了一聲,不想搭理他,只問,“太子殿下信中說了什么?”
花灼將信紙一折,看著她,“別鬧脾氣,還不是怕你著急才瞞著你的。你告訴我,我就給你看信。”
夏緣實在想知道花顏沒找到,這時候云遲派安十七親自回臨安送信在信中說了什么,也顧不得跟花灼生氣,點頭承認“我見你這幾日神態,雖藏的很好,但定然不止是因為花家的事兒,一定是跟花顏有關,我今日去太祖母那里,故意說起花顏,才讓太祖母與我說了實話。”說完,她眼眶發紅,委屈地看著花灼,“你就算為我好,也不該瞞我,你怎么就知道我有了身孕沒法子幫忙找花顏?”
花灼見她要哭的樣子,瞅了安十七一眼,伸手一把將她拽進了懷里。
安十七眨巴了眨巴眼睛,知道公子這是要哄少夫人,識趣地先退出了屋外,還很懂事兒地關上了房門。
花灼將夏緣抱在懷里,想著果然若是讓她知道就會哭鼻子,他其實雖然以前時常喜歡逗弄她哭鼻子,但她若是真哭起來,還得他哄,他除了怕她因為知道花顏出事兒心急憂急之下傷了腹中孩子,便是怕她哭了。
夏緣本來沒想哭,但被花灼這么一抱,還真忍不住了,但她落了兩滴淚便想著如今不是哭的時候,也不等花灼哄,便推他,“說話算話,快給我看信,太子殿下在信中說了什么?竟然讓十七親自送回來?一定是大事兒吧?”
花灼掏出帕子,也不著急,先給她擦了擦眼睛,才展開信箋給她看。
云遲的這封信不長,若是飛鷹傳書也能送回來,但是信的內容卻的確寫了兩件驚天大事兒,怪不得讓安十七親自送回來。
一件事兒說的是,問他可否察覺蘇子斬有何異于常人之處?比如,如花顏一般。畢竟小狐貍第一次見著他與花灼,也未曾如第一次見到蘇子斬般如此親近。
另一件事兒說的是,他可否想過,臨安花家的暗線是否有問題?否則臨安花家幫著查背后之人這么久了,憑臨安花家累世千年的根基,不可能連蛛絲馬跡都查不到。就算臨安花家在京城一帶沒有多少勢力暗樁,但在天下各處呢?
只這兩件事兒,再沒說別的。
夏緣看完,驚異地看著花灼,“太子殿下這信中是什么意思?他懷疑子斬公子?懷疑花家?”
太祖母只告訴了她花顏失蹤之事,沒告訴她別的,她自然不知道關于四百年前先祖家主對懷玉帝復生追魂送魂且給了懷玉帝暗主令,讓其代代相傳至今落入他人之手之事兒。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子斬公子哪里異于常人了?何時如花顏一般了?小白狐見了子斬公子很是親近嗎?花顏出嫁時,她沒跟著進京去觀禮,小白狐是跟了去的,她自然沒看到它如何親近蘇子斬的。
花灼沒想到云遲如此敏銳,他若非這幾日已知道了祖父隱瞞四百年前之事,今日收到安十七送回的云遲這封信箋,怕是也會先懵上一刻。如今他知道了那些事兒,再看這封信時,慨然地覺得,如今云遲有了猜測,倒也好,總比被蒙在鼓里強。
他看著夏緣一臉懵,拍拍她的手,“我還沒問過十七,你好好坐下,等我喊他進來,仔細問問他,再與你細說。”
夏緣點點頭,立即從花灼懷里出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十七。”花灼對外喊了一聲。
安十七以為少夫人自小愛哭,公子要哄人,估計他有的等了,他在院中臺階上坐下,本想閉著眼睛先睡一覺,沒想到剛閉上眼睛不久,還沒睡著,便聽屋里花灼喊他,他立即站起身,推開門進了屋。
夏緣瞅了安十七一眼,到底面皮子薄,有些臉紅。
安十七看了二人一眼,也不敢在花灼面前取笑人,還坐去了早先的椅子上。
花灼對他道,“將妹妹如何失蹤,太子殿下如何找人,以及你如何被打發回來送信,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都仔細說說。”
安十七正了神色,將花顏失蹤那日到他離開京城之事詳細地說了一遍。
當說到云遲依照花灼飛鷹傳書的消息趕去后梁皇室陵寢,在空棺木里,看到了花顏留話時,花灼皺起了眉頭。
夏緣捂住嘴,才沒讓自己驚呼出聲。
安十七說完,看著二人,對花灼道,“就是這樣了。我也不明白為何少主不讓殿下找了,正想派人傳信問問公子少主不讓殿下找了,那咱們花家可還找嗎?殿下便派我回來給公子送信了。”
花灼點點頭,若非他早先已知道各種內情,如今怕是也要被后梁皇室陵寢里空蕩蕩的棺木驚個夠嗆,一時沒說話。
夏緣看著花灼,試探地問,“你剛剛不是說問過十七,便與我細說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安十七聞言也看著花灼,他早先不明白,這一路也想到了不敢想的那件事兒,是不是懷玉帝當年沒死?所以,那副空棺木在太子殿下找去后梁皇室陵寢在少主被關進陵寢之前就是空的?
若是這樣,對少主來說,實在不敢想象。
花灼點點頭,也不再隱瞞,對二人將從花家祖父那里知道的事情,以及這兩日他做的事情簡略地說了。
他雖說的簡單,但夏緣和安十七聽的心驚肉跳,夏緣憋著氣,若非花灼拍她后背,她幾乎喘不上來。安十七自詡這些年跟著花顏見識了不少,但也沒料到會有這種事兒,一時間,他也跟著夏緣一樣,憋氣了半晌,幾乎憋死。
夏緣的手都是抖的,伸手抓住了花灼的手,抖著聲問她,“怎么會這樣?花顏若是知道,該怎么辦啊?”
花灼沒法回答夏緣,只輕輕拍著她后背,溫聲道,“別激動,對胎兒不好。”話落,補充,“你該這樣想,是蘇子斬,總比是別人強,至少,他不會害妹妹。”
夏緣失了聲。
安十七手也抖了一陣,除了夏緣,安字輩的公子里,唯安十六和安十七最是情分深厚,如今乍然聽聞了這樣的事兒,他也難受的要死。
一方是自己飛蛾撲火愛了一輩的人,這輩子有些心思,打算擇選為婿,但因為其性命,為救他,放棄了,卻不想陰差陽錯,那人還是那人;一方是感于他的好,漸漸地愛上,愛的不惜為其江山名聲哪怕丟舍性命,為了他熔爐百煉天下的志向,而幫著他扛起肩上的責任,哪怕是自己,也不準許毀了他。
一個是后梁懷玉,也是蘇子斬,一個是云遲,這南楚江山的太子。
前朝與今朝,前世與今生,當兩個人站在天平的兩端…
安十七不敢再往下想,哪怕不想,都覺得心口替花顏疼,疼的揪心扯肺。他看著花灼問,“公子,如今…可否告知太子殿下此事?”
花灼沉默,思忖片刻,忽然嗤笑,答非所問地說,“小丫頭是將堂堂太子殿下當孩子哄呢。”
安十七一怔,不解地看著花灼。
夏緣想到了剛剛安十七說花顏給云遲留的那句話:“云遲,別找我了,乖。”
這話聽著,可不就是哄人的話嗎?但花顏也常對她說乖,花灼也常對她說乖,花顏對太子殿下說乖,是個什么神態?
花灼收了笑,整個人忽然三分散漫,七分玩味深意,“你今日歇一日,明日進京,自然要告知他。由你親口告知,我便不寫信給他了,說起來,雖然是花家先祖在四百年前惹出這么多事兒,但若沒有這么多年祖父瞞著,如今妹妹是死是活,估計沒他什么事兒。他該感謝祖父。”
安十七默默地砍了花灼一眼。
花灼又漫不經心地說,“我以前覺得,天下的好事兒,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全占了。娶我妹妹,便占了天下所有好事兒,大婚剛幾日,便診出喜脈。如今…”他頓了頓,哼笑,“上天果然是對誰都公平的。”說完,又對安十七道,“你如實告訴他,花家已廢暗主令,另設臨安令,妹妹一日找不到,花家一日不會被誰所用,妹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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