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安十七、程子笑,還是鳳娘送來的人,亦或者五皇子、夏澤,哪怕是趙清溪、德遠大師,以及花顏為云遲暗中請的幫手,每一關,每個人,都真是竭盡全力地應對。
趙清溪的才華品貌在一眾閨閣小姐們中是十分扎眼的,如今,久負盛名下,這位趙府小姐,才真正地顯露了本事在人前,讓人見識到了她的才華。
花顏笑著說,“南楚沒有女子為官,否則,趙小姐有宰輔之才。”
陸之凌吸了口冷氣,拍拍花顏肩膀,“我們南楚大好男兒多的是,就不要讓女子為官了。否則,朝堂上以后還能談政治嗎?怕是都談風花雪月了。”
花顏瞪了陸之凌一眼,“大哥是看不起女子?”
陸之凌連忙做了個告饒的手勢,“好妹妹,你快饒了我吧!我就說說,女子不為官,是古今朝制,冒然改不得。如今時局已夠不穩當的了,更改的再多的話,天下怕是得動蕩,你若是有此想法,也得平了四海天下后再提。”
這話倒是有理,花顏點點頭,“大哥說的是。”
陸之凌看向前方熱鬧的場中,已輪到夏澤,他牙根疼地說,“這小子已打敗了咱們這邊幾個人了?小小年紀,厲害啊,不愧是花灼的小舅子。”
花顏大樂,這話說的。
“咦?安書離呢?怎么沒見他了?”陸之凌忽然又問。
花顏笑著說,“被義父拉走了,大約是喝茶去了。”
陸之凌不解,“我爹拉他喝茶做什么?是想托住安書離?策反他幫我們?”
“別想了,安書離是云遲手里的一張好牌,他才不會早用了。”花顏好笑,“喝茶就是純喝茶。”
陸之凌嘎嘎嘴,“我也渴了,走吧,你也坐了許久了,別著涼,下去吧。”
花顏搖頭,津津有味地瞅著,“不要。”
“最多不過兩盞茶,太子殿下就會來到這處院子外,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看見太子妃爬房頂?”蘇子斬揚眉。
花顏“唔”了一聲,“好吧。”
于是,幾人下了房頂。
敬國公夫人在下面等著,見花顏已下來,連忙遞給她一盞熱茶,“外面是不是很冷?快喝口茶暖暖,時辰差不多了,一會兒你得規規矩矩坐好了等著,不能再出去了。”
花顏乖覺地點點頭,“聽義母的。”
陸之凌和蘇子斬喝了兩盞茶后,外面牧禾來稟告,“公子,世子,太子殿下已到屋外了。”
蘇子斬應了一聲,站起身,瞅了陸之凌一眼,陸之凌連忙放下茶盞,跟了出去。
敬國公夫人這時招呼嬤嬤婢女們,“快,扶太子妃回房,給太子妃重新補妝收拾一下,動作快點兒。”
十全嬤嬤們和婢女們一窩蜂涌上前,花顏想看一眼外面,卻知道身為新娘子的她這時沒法跑出去,只能示意采青,“你去看。”
采青點點頭,連忙跑了出去。
花顏由人扶著回了房,早先在房頂上,風吹亂了發髻,又重新的綰過,鳳冠又重新戴好,大紅嫁衣壓出了褶皺,又重新撫平,因喝了茶水掉了口脂,重新地涂過。
重新收拾好后,十全嬤嬤們圍著花顏又說了一籮筐的吉祥話。
花顏聽的歡喜,嘴角溢出濃濃的笑意,眉梢眼角都染了陽光和霞色。
敬國公夫人看著花顏,朱釵云鬢,鳳冠霞光,金珠連綴,宮花玉簪,這樣的盛裝打扮,讓她艷如牡丹,勝嬌桃花,她忍不住贊嘆地說,“咱們太子妃真真是舉世無雙的人兒,美極了,太子殿下好福氣。”
花顏抿著嘴笑,想起云遲今日一身大婚吉服的模樣,輕聲說,“是我好福氣。”
敬國公夫人笑開,“是是是,剛剛我也見了,太子殿下冠絕天下,再挑不出第二個來,太子妃也好福氣。”
采青從外面跑回來,氣喘吁吁地說,“陸世子和子斬公子與書離公子和一個年輕的不識得的公子打起來了。”
“嗯?”花顏一怔,“太子殿下沒出手?那年輕不識得的公子是何人?”
采青搖頭,“奴婢也沒見過,是一個看起來很俊俏的公子。”
“我看看。”花顏起身走到窗邊,只見院門口人影紛飛,打的難解難分,陸之凌、蘇子斬、安書離外,果然還有一個人。這人花顏瞧了一會兒,才瞧清楚他的臉,頓時笑了。
“太子妃,您認識?”采青小聲問。
花顏笑著點頭,“他是隱門的人。”
采青立即說,“那不是您十三姐夫所在的隱門?”
“正是。”花顏道,“他是我十三姐夫的弟弟肖逸,一心癡迷武學,從不下隱山,我也只見過他一面,沒想到被請了來,看來太子殿下真是早就做了準備。”話落,她笑起來,“定然是他不知用什么法子說通了我哥哥,讓我哥哥從中相助了。”
采青立即說,“他…武功很厲害嗎?”
“自然。”花顏笑著眨了眨眼睛,“當年,我闖進隱門,險些被他殺了。”
采青頓時驚駭,花顏的武功她自然知道,她試探地問,“這么說,陸世子和子斬公子聯手,也不是書離公子和那年輕公子的對手了?
“嗯。”花顏讓開了窗前,“隱門出手,招招是殺招,子斬和大哥不想今日我大吉的日子見血,哪怕武功聯手能制衡他與安書離,但有所顧忌,就會落于下乘。而癡迷武學的肖逸才不管今日是不是大喜,所以,我大哥和子斬必輸。”
采青歡喜地說,“幸好不是殿下出手,否則臟了吉服就不好看了。”
花顏慢悠悠地說,“他不是還有最后一關嗎?今日他娶媳婦兒,不出手怎么行?”
采青一噎,“您不會難為殿下吧?”
花顏俏皮地一笑,“說不準,我就要難為難為你家殿下。”
采青臉一垮,隨即又很快就笑了,“您舍不得的。”
敬國公夫人笑著讓人拿來蓋頭,對花顏說,“快,蓋上,蓋上,太子殿下快進來了。”
花顏伸手擋住蓋頭,對敬國公夫人笑著說,“義母,先不急著蓋頭,給我拿十把扇子來,云遲給我做十首催妝詩,否則,就過不了我這關。”
她話落,外面云遲的聲音響起,溫潤輕柔,如珠玉落盤,笑著說,“聽本宮的太子妃的。”
敬國公夫人一愣,“哎”了一聲,連忙吩咐人拿了十把寓意極好的團扇來。由十個婢女紛紛地打著折扇一排排地遮在了花顏面前,十把團扇,隔成了一座扇子山,遮住了花顏的容顏。
云遲停頓了一會兒,邁進門檻,淺淺含笑,潤如春風,“國色天香艷,何必團扇遮?春風桃花面,不及一花顏。”
花顏抿著嘴笑。
外面有人起哄,是陸之凌的聲音,“哎呦,原來太子殿下會做催妝詩啊,還以為你一路找迎親客代勞到底呢。”
他輸了比試,心下罵云遲不知道從哪里請了這么個厲害的家伙,武功太狠了。
云遲不理會陸之凌,他還差三步就走到了花顏面前,心情極好,做了一首催妝詩后,等著花顏表態。
第十名婢女看向團扇后的花顏。
花顏笑著點點頭。
第十名婢女撤掉了團扇,退去了一旁。
云遲清潤的聲音又響起,含著笑意,“素來不喜妝,無需粉黛染,云紅織錦色,原為大婚裁。”
陸之凌“切”了一聲,似乎又牙疼了。
花顏輕笑,對第九名婢女揮揮手。
第九名婢女移開了團扇,笑著退去了一旁。
云遲又繼續,“山巒一重重,鑰匙一把把,不見娘子面,君郎急匆匆。”
“哈哈哈哈…”
陸之凌哈哈大笑,外面的人也轟然而笑,有人喊太子殿下這是急了,有人不敢取笑憋得臉通紅,就連敬國公夫人都拿帕子捂著嘴,笑著說“這孩子。”,外面又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花顏也忍不住笑出聲,故意繃起臉,“好好作詩。”
云遲笑著盯著第八名婢女。
第八名婢女嚇的手抖,被云遲盯著,不敢不躲開,也顧不得請示花顏了,移開了團扇,躲去了一旁。
云遲含笑正了神色,淺淺潤潤繼續,“萬丈青云山,晚來天欲暖,紅燭照歸路,可否把家還?”
花顏故意咳嗽了一聲,“勉強。”
第七名婢女立即拿開團扇,退去了一旁。
云遲笑著又繼續,“早起催妝來,且為路行難,重山疊錦帳,只盼夜鴛鴦。”
花顏臉一紅。
“哎呦呦,聽不下去了,聽不下去了,大家快捂耳朵,里面那個人是太子殿下嗎?我好懷疑啊。”陸之凌又怪聲怪語地大笑著叫嚷起來。
“聽不下去你滾一邊去。”敬國公夫人走出去笑著給了故意捂耳朵的陸之凌一巴掌。
眾人又笑鬧了一番。
第六名婢女看著花顏的神色,悄悄地拿了團扇,退去了一旁。
云遲又繼續,“流霞洗浣紗,寒夜催更涼,天階成紅鳶,難過溫柔鄉。”
花顏抬起眼皮,故意地說,“不行,重做一首。”
第五名婢女本來要拿走團扇,聞言不敢拿了,自然更不敢看云遲。
云遲低笑,“紅粉胭脂遲,鳳冠貴佳人,東宮燭火明,天地只一重。”
花顏笑著點頭。
第五名婢女立即拿走了團扇,笑著退去了一旁。
外面大約是敬國公夫人出去了,不讓陸之凌鬧了,所以,陸之凌沒聲音傳來。
云遲又繼續,笑意溫柔,“知卿時慕卿,五年入夢里,錦紅畫顏色,只為一朝開。”
花顏點頭。
第四名婢女立即拿走了團扇,笑著退去了一旁。
云遲看著只剩下的三面團扇,目光愈發溫柔,聲音也低柔下來,“千年修此緣,恨不早識卿,所幸天厚意,共此生無盡。”
花顏微笑點頭。
第三名婢女立即拿走了團扇,笑著退去了一旁。
云遲清潤的聲音繼續,“鸞鳳下高樓,寒冬春來早,東宮掃鳳塌,西窗等卿眠。”
第二名婢女不等花顏點頭,笑著拿了團扇,利落地退去了一旁。
花顏瞧了一眼,笑著沒說話,默許了。
云遲此時已站在了花顏面前,負手而立,面對最后一重團扇,看著團扇上的牡丹花卉不移開,笑意輕柔,“鸞鳳百年約,菱花鏡妝臺,生生相許意,畫眉待君來。”
第一名婢女看向花顏,花顏對她含笑點頭,那婢女立即移開了團扇。
團扇被拿走,面前再無遮掩,云遲第一眼便看到了花顏。沒蓋紅蓋頭的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鳳冠霞帔加身,一團錦繡顏色,云鬢花顏,當真是天香國色。別說十首催妝詩,就是萬首催妝詩,他也心甘情愿。
花顏素來是一身素雅的裝扮,云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大紅盛裝的人兒,不由得移不開眼睛,一時間看得癡了。
花顏也看著云遲,淺淺含笑,早先在房頂上距離得遠,她只看到他一身大紅吉服風華絕代,氣度雍容,卻看不清他顏色,如今距離近了,看的清楚,心口砰砰砰地跳了起來,終于在這時,體味到了大婚的遲來的緊張感。
她腦中只有一個聲音,她真的要嫁給云遲了呢!
要嫁給云遲了呢!
濃濃的歡喜的情緒,忽然滿滿地溢到了心口,讓她在一瞬間,眼眶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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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一路相陪,第六卷了,盡我所能,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