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離開后不久,趙清溪來了東宮。
十幾日不見,趙清溪整個人又蒼白又清瘦,早先訂制的合體的官袍如今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看起來風一吹就倒。
花顏見了她嚇了一跳,她見了花顏也嚇了一跳。
趙清溪知道花顏染了風寒病了,早朝都不能上了,但也沒想到這么嚴重,如今看到她,緊張地問,“太子妃,你這都十幾日了,怎么還沒好?這般病下去怎么行?神醫怎么說?”
花顏笑著讓她坐下,把對五皇子說的一番話對她說了。
趙清溪不比五皇子好糊弄,她總覺得不對勁,花顏這模樣,看著實在讓人揪心,她壓低聲音,“太子妃,若有什么事情,你可不能瞞著,是不是東宮的藥材不夠了?或者是有什么好藥稀世難求?”
她知道這半年以來,無論是御藥房還是東宮,用藥都十分耗費,無數好藥用不了多少日子就沒。如今花顏得病了,若是東宮沒有的稀缺之藥,她怕是也不敢聲張張貼皇榜求藥,以免被太子殿下知道,亂了他的心。
花顏搖頭,笑道,“我身體體質本就不大好,一場風寒,病十幾日也不算時間長,你放心,有天不絕在呢,天底下就沒有他治不了的病。”
趙清溪看向一旁侍候的方嬤嬤,“嬤嬤你來說。”
方嬤嬤這些日子也急的不行,她也隱隱地覺得花顏身體不大對勁,前些日子并沒有發熱,最近兩日發起熱來,雖不高,但低熱不退,也不是什么好事兒,但就算她說給趙清溪聽,趙大人也不是大夫,想必也只能干著急沒法子。
于是,她順著花顏的話道,“回趙大人,神醫說了無大礙。”
趙清溪只能點點頭,正色地轉了話題,“太子妃,我剛剛得到消息,你與五皇子派夏澤和十一皇子前往神醫谷?我想請旨去神醫谷,我自小熟讀許多書,兵法不敢說精通,但也是涉獵極深。”
花顏搖頭,“早先我是有考慮你前去,后來思索之下,覺得你還是留在京城吧。如今調走內城七萬兵馬,京城只剩一萬兵馬了,你也看到了,我身在兵中,心有余而力不足,萬一有人趁機折路來攻打京城的話,以防萬一,京城不能沒人調兵遣將。”
趙清溪本來是抱著一定要勸說花顏讓她前去神醫谷的打算的,如今聽她這樣一說,頓時打消了心思,點頭,“太子妃說的是,既然如此,我就不請命了。從今日起,我就留在東宮吧。”
花顏的安危和身體如今是重中之重,若是她與小殿下出什么事兒的話,太子殿下怕是會瘋了。蘇子折不用多費力怕是就不戰而勝了。南楚離不開太子妃,更是離不開太子殿下。
花顏點頭,“好,趙府沒什么事情的話,你就住在東宮,也是個主心骨。”
當日,夏澤、十一皇子匆匆來見過花顏后,從花顏口中討了幾句囑咐的話,匆匆與東宮幕僚一起,帶著七萬內城兵馬離開了京城,去了神醫谷。
云意還是沒聽花顏的安排,自己沒跟去,派了幾名十二云衛跟了去。他始終記得太子殿下離京時,對他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哪怕是太子妃的命令,別的都可聽從,唯獨一樣,就是不能離開她身邊,尤其是如今太子妃這般病著,情況不好,所以,他跪在花顏面前請罪,讓花顏收回成命,換別人前去。
花顏沒想到云遲還下了這樣的命令,也不是非要云意去保護夏澤與十一皇子不可,她支開云意,也是帶有點兒私心,怕她身體真不好了時,云意稟告云遲,亂了云遲的心,那就完了。
所以,她看著云意,繃著臉,沉聲說,“你不去神醫谷可以,但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情,沒有我的準許,不準給太子殿下通風報信。哪怕我臥床不起時。”
云意白著臉看著花顏,太子妃這些日子一直病著不好,他也覺得不大對勁,不知該不該稟告殿下。如今他不敢答應花顏,掙扎不已。
花顏見他忠心云遲,也不難為他,“我沒說我會真出事兒,只是他遠在關嶺山,一心對付蘇子折,你是知道蘇子折有多難對付的,有天不絕在,我不可能出事兒。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給他傳我如何的消息。你若是連這個都做不到,那是害了你家殿下,就算他在我身邊,我若真有什么,他也束手無策不是?”
云意猶豫片刻,點頭,“屬下聽太子妃的。”
花顏松了一口氣。
內城走了七萬兵馬,一下子就顯得空了。各大府邸都得到了消息,知道調走了內城兵馬,但不知道調去了哪里,不過既然皇上、五皇子都沒當朝議此事,一時間都三緘其口,不敢談論。
百姓們有少數人注意到城中守備稀疏了,除此之外,一切井然有序。
花顏下了一道旨意,命趙清溪協管內城兵馬調派,朝堂上雖頗有驚異,也并沒有提出質疑。如今朝臣們都知道太子妃生病了,十幾日不見好,皇帝三令五申不得打擾太子妃修養,朝臣們難得保持一致地沒有異議,反而期盼太子妃快些好起來。
如今的京城內,肅清了亂臣賊子后,朝臣們沒有異心,自然都盼著南楚好,盼著太子妃好,盼著遠在外面平亂的太子殿下好,盼著安宰輔、梅將軍好,盼著朝廷早些平定內亂。
五日后,花顏依舊低熱不退,整個人連下床都頭重腳輕沒有力氣。
太后畢竟活了一輩子的人,心里明鏡似的花顏有事情瞞著,連帶著天不絕也瞞著,花顏的身體根本就不像她說的那樣染了風寒養養就好,算起來近二十日了,一日比一日嚴重,她不是瞎子,看得出來。
她不敢在花顏面前落淚,背著花顏逼問天不絕。
敬國公夫人每日看著花顏都心驚膽戰,也跟著太后一起,想問個清楚明白,看看花顏的身體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天不絕被兩個女人逼問的頭發麻,同樣因為花顏如今的情況棘手得讓他恨不得抓掉自己的頭皮。最終跺腳,“她在北地時,為救百姓,為護太子殿下仁德名聲,耗盡本源靈力,如今這是反噬。你們問我,我也說不明白,若是我能說明白,我救能治好她了。你們逼我也沒用,要不你們自己來救?”
太后抖著嘴角,身子發顫,敬國公夫人白著臉,一時沒了話。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匆匆來到鳳凰東苑,“報!太子妃,城外三十里地現十萬兵馬!打著嶺南王旗幟!”
方嬤嬤想出聲攔住,這報信兵報的太快,待她匆匆跑出門,報信兵已報完。方嬤嬤白了臉,對報信兵急聲問,“怎么會有五萬嶺南兵馬來到了三十里地外?你確定沒看錯?”
報信兵拱手,“千真萬確,不曾看錯。”
方嬤嬤跺了一下腳,又跑回屋。
花顏昏昏沉沉正睡著,聽到聲音被喊醒,她睜開眼睛,將報信兵的話聽了個清楚,她慢慢地掙扎著身子坐起身,方嬤嬤沖進屋,見花顏已醒,連忙伸手扶起她,“太子妃,您先別急,報信兵說是只五萬兵馬,沒那么輕易能攻進來。”
花顏不多說什么,只扶著額頭虛弱地道,“扶我下床,我出去看看。”
方嬤嬤立即勸,“您還是躺著吧,有五皇子在,另外還有趙大人和顧大人在,您…”
“敢帶五萬兵馬來京城,一定是五萬精兵,而且,帶兵的人,一定十分厲害,我怕趙大人、顧大人也不是對手。五皇子對兵法涉獵不深,不懂用兵。你放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沒事兒,還能動,我想出去看看,想知道是什么人這么及時地得到內城兵馬已調走的消息,趁此機會來了京城,來一招釜底抽薪。”
方嬤嬤只能扶著花顏起身,為她穿戴妥當,扶著她出了房門。
花顏來到門口,看著報信兵問,“你說五萬兵馬打著嶺南的旗幟?那可探知帶兵的是何人?”
報信兵搖頭,“回太子妃,暫且還未探知。”
“繼續探!”花顏吩咐,“探清楚再來報我。”
報信兵應是,立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