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離開

　　在大紅的背景布前面，兩人同坐在了一條板凳上。

　　那個時候拍結婚照都是正正經經的，不像現代的新婚夫婦可以在照相機面前盡情搞怪秀恩愛。

　　寧云夕感覺自己都坐得像小學生似的。

　　他坐在她旁邊，更是扳起軍人慣有的挺直坐姿。

　　距離一下子像是拉遠了，照相師卻很滿意，喊一聲：“很好。再來一張。”

　　寧云夕心里肯定不想像小學生一樣，動了點歪心思，偷偷把頭靠到他肩頭上，在對面的照相機咔嚓一聲的時候。

　　照相師愣了愣：“頭歪了。”

　　“沒事。”孟晨浩道。

　　寧云夕抬頭瞧了瞧他，只見他的手伸了過來把她的手握住。

　　本以為他不喜歡，未想他竟然喜歡而且主動，寧云夕興奮地摟緊他胳膊，對著照相師：“來一張！”

　　照相師看了看他們兩個才點頭：“好，準備——”

　　咔嚓！

　　相片照好了，那時候沖洗相片要好多天。他們要走了肯定來不及拿。孟晨浩拿筆留下了部隊的地址，委托老板給他們郵寄。

　　相框準備好了，裝上兩人的結婚證書，拿報紙覆蓋好，再拿紅繩綁了兩圈，拎在手里面。

　　他拎著他們的結婚證書，她一路靠在他肩膊上走著。這會兒真顧不上路人那些眼光了。人家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總之今天是他們結婚的大日子。寧云夕想。

　　孟晨浩握著她一只手，感覺她的手心發燙自己的也一樣。看她那雙飛揚的眉毛，那雙靈動如同小仙女的眼睛。

　　忍不住，他想捧起她的臉。

　　兩人的初吻這樣很自然地在太陽底下發生。

　　太陽火辣辣地照射在額頭上，卻哪能比得上他嘴唇的親密和火辣，寧云夕暈頭轉向地享受著她人生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幸福，她抓住了！

　　孟晨浩輕輕摟著她的腰，把她溫柔地抱著。

　　后面過來的自行車打著車鈴，兩人讓開路，再一同往前走。回家順便在菜市繞了一圈。

　　快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寧云夕發現他有心事。

　　“晨逸，他不和我們一起走。”孟晨浩終于告訴她。

　　可以說這是既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事。那個年代高中只有兩年，孟晨逸這會兒走，影響自己成績不說，對于培養自己出來的母校也不好交代。

　　“t大的老師私下來找過他。”孟晨浩道。

　　知道他是想聽她這個老師的專業意見，寧云夕直言：“t大，全國第一高等學府，沒有理由不去。”

　　單獨留下來，與其他人距離卻遠了。家里的小四小五孟晨熙儼然受到了沉重打擊。比起孟晨浩之前一直在部隊，孟晨逸在這個家里充當了另一個老大照顧他們三，感情很深。

　　孟晨橙小丫頭把小手放在小眼睛上擦。

　　“小五，你哭什么？”孟晨峻問妹妹。

　　“二哥不和我們一起嗎？”

　　“不是說了嗎？二哥明年要高考了。”孟晨峻低著臉說。

　　和弟弟妹妹以及大哥大嫂分開，孟晨逸一樣不舍得。

　　孟晨逸一個人再仔仔細細地檢查弟弟妹妹們要帶走的行李。他是個斯文的小伙子，平日里不愛說話，比孟晨浩更悶。

　　孟晨熙、孟晨峻、孟晨橙偷偷轉動腦瓜望著他，卻不敢開口說話，怕一說話眼淚會掉。

　　寧云夕他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幕場景。

　　孟晨浩心口里登時一樣有些堵，嗓子有些啞。

　　寧云夕振了振精神，對坐在門檻上的幾個小蘿卜頭說：“你們坐在這里，我怎么進去？”

　　“老師！”孟晨橙跳了起來，小手摟住寧老師的大腿不放手。

　　“要叫大嫂了。”孟晨峻糾正妹妹的口頭禪。

　　“這么叫沒事。”寧云夕一點不介意小丫頭繼續叫她寧老師。

　　領著幾個小朋友進了屋里，寧云夕把菜交給孟晨熙拿去廚房，招呼老二：“晨逸，你過來。”

　　孟晨逸走過來。

　　“你們都認真地聽好了。”寧云夕轉頭對幾個小蘿卜頭說，“晨逸，你不和他們在一起，他們會惦記你，你要經常給他們寫信，知道不？”

　　“我會的，大嫂。”孟晨逸道。

　　聽說二哥會經常寫信給他們，小四小五和老三孟晨熙郁悶的臉蛋有了轉向。

　　寧云夕繼續說：“但凡節假日，你都可以到我們那邊去。買上車票坐上火車來找我們并不遠。不好買車票的話，打個電話告訴我和你大哥，我們幫你。中秋你可以過來的。如果你不方便，我們有空也可以過去看你。”

　　幾張小臉蛋齊齊崇拜地看著寧老師。

　　老師這個安排簡直棒極了。原來他們都以為永遠見不到他們二哥了，現在這樣一來，豈不是像之前一樣時常可以見到了。

　　“小孩子，對于分開的感受和大人的理解不太一樣，敏感。”寧云夕在孟晨逸耳邊解釋。

　　孟晨逸同樣對她一臉崇拜：“大嫂。我沒有看出來，沒有你聰明——”

　　“都被t大看中的學生，能叫不聰明？”寧云夕拍拍這個未來明星大學生的肩頭。

　　吃完飯，大家先送孟晨逸回高中，一家人全部上了車。

　　孟家人要走了，左鄰右舍都出來送別。

　　“晨浩，好好照顧你弟弟妹妹。”張叔和朱叔說。

　　“寧老師，我和玲玲會去找你們的！”朱嬸沖寧云夕喊。

　　小丫頭孟晨橙撇撇嘴，抱緊寧老師的胳膊：走了還來搶寧老師？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