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念心里還是有點數的,閔御塵已經假公濟私了跑到這里來了,怎么可能會陪著自己回京城,她都已經做好打算了,養個兩日傷,就先帶著小鳳嬌母子回去,誰知道最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本來是不可以的,但是陸上將是我的恩師,他的父親病危,我理應都該回去看一看,郝司令已經批了我一個星期的假期了。”
只要不觸犯部隊紀律就好,第五念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別人詬病。
臨走之前,去看了勿念,交代他一定要做好超度的工作,絕對不能馬虎了,又去看了躺在床上的老板娘,傷了四肢,暫時無法下床,但是從對方的口中得知,小智親眼目睹了自己爺爺的死亡,精神有點受創,有點癡癡傻傻的了。
說起來,小智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郭曉梅嘆了口氣,“他已經是孤苦無依了,就留在我這里吧當是我們郭家在贖罪了。”
“老板娘,小智的情況,若是需要去大醫院治療,你可以隨時聯系我,我就認識一個大夫,最起碼有熟人好辦事兒。”
“好,第五小姐,謝謝你救了我們魚人島,這些年我總算是能夠喘口氣了。”對于郭曉梅來說,漁人島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過著日子是她最大的心愿。誰不愿意落葉歸根?“第五小姐,以后沒事兒可以常來我們魚人島玩兒。”
第五念張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告訴老板娘,再過不久,魚人島上的村民可能要部的撤離,這里將會變成一個軍事培訓基地,不是什么人都能隨意踏入的地方,他們依舊還是要換家園。
與老板娘匆匆道別后,第五念和閔御塵就離開了魚人島。
大約兩個多小時他們就安上岸了,碼頭郝司令安排了軍車等在那里,一路開往醫院。
由于軍區醫院距離陸家有點遠,所以他們是選擇附近的醫院治療,也是一個三甲醫院。
雖比不得軍區醫院,但也是人滿為患。
因為陸上將的原因,門外已經聚集了很多穿軍裝的長官,各種軍銜的都有,可謂是讓人大開眼界。
醫生從ICU病房內走出來,看著陸上將搖了搖頭,“可能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了,做好心理準備。”
陸上將不由得紅了眼眶,父親在他的心中就是一個標桿,雖然他不是什么很厲害的人物,但卻是給了自己人生方向的指引,不論是將軍還是士兵,都要不愧對國家,不愧對人民,所以他做到了,在軍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他或許只是軍中一個小小的士兵,卻是他心目中的神。
如今他的人生已經走向了盡頭,明知道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他還是會難過到哽咽。
“對了,陸上將,您的父親嘴里一直叫喚著嬌嬌,若是你的家人,你就趕快找回來,回來見見老人最后一面。”
陸上將愣了幾秒鐘,父親到死都記掛著嬌嬌,有那么一秒鐘他是替媽媽不甘的,可是轉念一想,自從他出生以來,父母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事情紅過臉,他努力做好丈夫,父親的角色,哪怕媽媽到死的那一刻,她都認為自己是生活在幸福里。
最難的是父親,他雖然騙了媽媽,可是騙了一輩子,將所有的苦都留給了自己,而他這個做兒子的,還是在父親生命的盡頭才知道,他心中記掛著一個人。
他都快要離開自己了,有什么事兒是過不去的坎兒?
罷了,罷了,只要爸爸能夠走的安心,沒有遺憾,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陸上將的妻子小聲的詢問丈夫,“老公,嬌嬌是誰?”
陸上將沒說話,“你把其他人打發走吧,咱們也做好準備,我別無所求,只希望爸爸走的安心。”
“好。”雖然聽不懂丈夫話中的意思,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陸上將拿出手機,給第五念打了一個電話,本想詢問對方,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第五念搶先說道,“陸叔叔,我馬上就到。”
“小鳳嬌她…”
“她…和孩子也來了。”
陸上將忙不迭點點頭,“好,好,實在是太好了。”想到了ICU病房內的監視器,他去找了兩個屬下,“你們兩個去打點一下,我不希望有任何的流言蜚語傳揚出去。”
“可是…”
“什么都別問,我自有分寸。”
閔御塵和第五念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陸上將早就站在電梯口惴惴不安的等待了。
看見閔御塵和第五念走出電梯,那顆懸著的心臟也落了地,隨之而來的難以言喻的酸楚,沒有人可以心平氣和的送走自己最親近的人。
用力的握了握第五念的小手,明知有失分寸,可是他還是這么做了,紅著眼眶說道,“御塵媳婦兒,我爸爸心心念念的就是嬌嬌,作為他的兒子,我只希望他走的可以安心,別無所求。”
“陸叔叔,我不知道陸爺爺的狀況,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夠認得出小鳳嬌來?”最初,她只是希望小鳳嬌可以了卻心愿。
“他一定會認得,心里惦念著她,又怎么會認不出呢?”陸上將著急的解釋。
第五念此時也不太敢說大話,閔御塵詢問了陸爺爺的狀況。
“你怎么回來了?”陸上將這時才注意到閔御塵。
“郝司令給假了,陸爺爺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回來?”
“老郝真是太由著你了。”
第五念被請進了病房,陸上將將所有人阻隔在門外,有些還未走的人,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兒,但是有閔御塵這個冷面活閻王在這里,還真沒有幾個人敢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第五念攤開了手上的五彩石,一道靚麗的妙齡少女身影落入病房,她的懷中還抱著那個鬼娃娃,目光觸及到第五念的那一秒的時候,露出自己尖尖的小獠牙,十分不客氣的朝著她又吼又叫的。
小鳳嬌緩緩的走向了病床上的老人,他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即便是如此,還是從容貌上看見了當初的影子。
那一年,臨去海島演出,他拉著自己的手說道,“等你這次表演結束,我也就快畢業了,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我就要把你娶進門,你以后就不用這么勞累了。”
“誰要嫁給你了?”她滿面嬌羞,嘴里說著反話。
陸海生卻是急了,“你都是我的人了,怎么能反悔呢?”
那個年代,互托終生是于理不合的事兒,偏偏他卻是沒遮沒攔的說出口,若是被別人知道了,她還怎么有臉做人?
那一別,就是永別。
她從未想過,時隔六十多年,他已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了,他們卻已是陰陽永隔了。
“海生,我來了!”
陸海生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清醒的時候永遠是占少數,恍恍惚惚間好像聽見了嬌嬌的聲音,他不由得費力的睜開了眼睛,望著病床前那抹清麗嬌柔的身影,老眼流淌出了熱淚。
她一如記憶里那般好看!
蠕動了嘴唇,極其費力的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小鳳嬌泣不成聲,眼淚劃過了蒼白的面頰,“你怎么還和我道歉了?”真正對不起的人是她,是她沒能回來。
陸海生伸出了枯槁的大手,小鳳嬌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握緊了他的大手,鬼娃娃可能是見到親生父親,也消停了不少。
握住他有些溫熱的大手,小鳳嬌心疼的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他虛弱的說道,“嬌嬌,別怪我,我等了你十五年,實在是太久了,所以我…娶了別人,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她一邊哭一邊流著眼淚點頭,“海生,咱們今天說說開心的事兒,你還沒見過咱們的兒子吧!”
“兒子?”
被點名的鬼娃娃面對親生父親的打量,莫名的緊張了起來,一雙眼睛不安的打量著陸海生,也害怕他不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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