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馮圓滿睡到日上三竿。
看著支架上的手機,她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手機什么時候放在支架上的?“奇怪,還沒有電了?”
總覺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呢?
算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肯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
如果宋陽在這里,肯定會氣到吐血。
“你這丫頭,竟然喝那么多的酒。”馮媽媽遞給她一杯蜂蜜水。“喝點蜂蜜水,能解酒。”
“謝謝媽,爺爺呢?”
“和老朋友去下棋了。”
“哦。”
“煙兒也去學校了,你這丫頭別玩的太散漫了,小心你在學習上收不回自己的心。”
“哦。”
“也不要光顧著學習,如果有合適的男孩子,也要戀愛學習兩頭抓。”
馮圓滿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媽,你到底讓我學習,還是戀愛呢?”
“都要。”
“你還是盯著我哥吧,喜歡他的小女生多到你眼花繚亂,說不定今年就能抱上孫子。”關鍵時刻,還是要把自家大哥拉進火坑,這樣才公平。
馮媽媽雙眼一亮,“隔壁家的林太太你記得嗎?”
“記得啊!怎么了?”
“年紀輕輕,才四十八歲就做奶奶了,不行,這事兒我要好好催催你哥哥,你爺爺前兩天還嘮叨著,說你哥哥也快三十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抱上曾孫子。”想起兒子那張比女人還陰柔的臉,馮媽媽突然就有點力不從心。
現在哪個小姑娘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長得比女人還好看,母女倆陷入不同程度的沉默里了。
此時家里的電話響起,馮圓滿從這場催婚大戰里逃了出來,“喂,你好。”
“請問這里是馮春生老人的家嗎?”
如此官方問句,馮圓滿沒來由的心跳都漏跳半拍。“是,請問你是哪里找?”
“我們這里是第一醫院,馮春生老人出了車禍,情況非常的危險。需要手術,還請家屬盡快來醫院。”
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沉默。
“喂?小姐,你還在嗎?”
馮圓滿的大腦一片空白,除了那句非常危險,再無其他。
馮媽媽詢問,“圓滿,誰打來的電話?”
“媽,他們說爺爺出車禍了,好像是騙子!”
“小姐,重申一下,我們不是騙子,不需要你打錢,你可以親自來第一醫院確認,患者的情況十分危急。”
她恍若如夢初醒一般,掛斷了電話,拿起了桌子上的車鑰匙,連滾帶爬的沖了出去,“媽,快聯系我爸和哥哥,還有煙兒去第一醫院。”
馮媽媽也嚇傻了,腦袋里亂糟糟的。
這一路上,馮圓滿腦袋里劃過太多種可能,騙子,一定是騙子,他們騙她的。
昨天回家的時候,爺爺開心的說,“沾了兩個孫女的光,老了老了,還能出門旅游了,真是死也值得了。”
明明好好的,身體堅朗的還能出去和朋友下棋,怎么可能出車禍了?
只要去醫院確認一下,肯定不是爺爺。
馮圓滿催眠自己,盡管如此,她還是哭的淚眼朦朧的,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不止。
緊急剎車傳來刺耳的剎車聲,馮圓滿推開車門,拿出了自己這輩子最好的成績,一路沖到了急診,“醫生,醫生…”眼淚太多,導致她都快要看不清楚眼前的路了。
只能隨手抓住一個小護士,“有叫馮春生因為車禍送到這里來的嗎?”
只能隨手抓住一個小護士,“有叫馮春生因為車禍送到這里來的嗎?”
急診的小護士抬起了手里的資料板,“有,已經被送進七樓的手術室。”
“謝謝你。”
她沖到了電梯口,等電梯的隊伍都不知道排到什么地方去了。
又掉頭沖上了樓梯口,七樓對于她來說,死都不想爬的數字,可是七個樓層在馮圓滿的認知里,不是無法跨越的數字。
剛到七樓,來不及喘半口氣,手術室的大門就被拉開了,“馮春生的家屬還沒有聯系上嗎?”
“來了,來了。”話音落下,她又潛意識的不希望里面躺著的人就是自己的爺爺。“不好意思,護士小姐,我不太確認,他是不是我爺爺?”
護士從一旁拿出一個帶血的錢包,是大哥送給爺爺的生日禮物,她打開了錢包,紅色的鮮血浸染著照片,猶如燙手山芋。“你看看這個錢包是不是你爺爺的?”
她手一抖,腿軟到坐在了地上,差點沒直接暈倒。
護士連拉都拉不動,“小姐,你怎么了?”
馮圓滿無法控制住狂奔的眼淚,痛哭出聲來,“爺爺…”
小護士也沒時間安慰,將老人的現況快速的說了一遍,手術過程中會出現各種不可預料的結果,說不定真的下不來手術臺,馮圓滿握著筆的手都在打顫,她知道,醫院一貫將風險說到最大,可還是會忍不住害怕。
怕爺爺就真的下不了手術臺了,手里捧著沾血的錢包,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小護士也顧不上她了,“小姐,地上涼,去椅子上坐。”拿著馮圓滿簽好字的同意書又沖回了手術室,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
等到馮家一大家子趕過來的時候,馮圓滿還坐在地上,馮敬容和東方照合力,才將馮圓滿從地上拉了起來,看著她手里捧著爺爺的錢包,不禁雙雙紅了眼眶。
凌煙兒急匆匆的趕來了,先是安慰了馮媽媽和姑姑兩個人,然后走到圓滿的身邊,輕輕的撫摸著馮圓滿因為害怕而不停顫抖的肩膀,小聲的呢喃著,“會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兒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手術室內,所以沒人發現,她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傷痛。
事情的結果,她比任何人都早已預知。
馮圓滿心里記掛著爺爺,此時也聽不見凌煙兒的安慰。
從白晝等到了夜幕降臨,最后手術燈滅掉,眾人只覺得一顆心跳的更快了。
有醫生率先從手術室走出來,“馮春生家屬!”聲音盡顯疲憊。
馮圓滿感覺自己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軟綿無力,偏偏理智告訴自己,爺爺會沒事兒的。
“在,我是他兒子。”
“我是他女兒,醫生,我爸的情況怎么樣了?”馮家姑姑眼眶里閃著淚花,東方照擁著母親的肩膀,卻是沒敢打斷醫生的話。
“雖然暫時搶救過來了,但是并沒有度過危險期,有可能會引起術后各種并發癥,這兩天是最重要的時候。”
馮爸爸晃了晃身子,感覺自己都要站不穩了。“醫生,只要挺過這兩天,我爸就能好起來嗎?”
醫生嘆了口氣,“老人年紀大了,各種可能都會發生,就算是度過了危險期,他的身體也可能完全恢復,這兩日你們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對于馮家來說,這樣的情況就算是不能接受,也要接受。
“一會兒病人會轉入ICU,每天有探病的時間,過來一個人,去把住院費交了,等一會兒護士會和你們說說家屬要注意的。”
醫生的話就好像是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隔著一層膜,聽不真切。
馮家能到的人都來了,大家很有默契的守在了這里,誰也沒有走的。
馮敬容交完費用,急匆匆的回來了,“ICU有護士,大家也沒必要守在這里,你們全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和阿照留在這里,有什么事情我會給大家打電話的。”畢竟是長久戰,大家都耗在這里,早晚要累垮的。
馮圓滿搖頭,“我留在這里陪著爺爺。”醫生說了,這兩日是最危險的時候,她怕回家了,爺爺醒過來會看不見自己的。
熬不過馮圓滿,最后一致決定馮圓滿三人留在這里,其余的人都回去,“煙兒,我媽他們就麻煩你了,回家睡一覺,明天才有精神來替我們休息。”馮敬容這話讓凌煙兒無法拒絕,只能點點頭應下。
這一夜,兄妹三人默默無言守了一夜。
翌日上午,其他人來替他們三兄妹,馮圓滿依舊堅持不走,“醫生不是說了嗎,這兩日最危險,我不能走,過了今天,我明天肯定回家休息。”
她天真的以為只要爺爺扛過今天,明天就會好起來的。
但是意外往往就是這樣不可預料,中午的時候,醫生說老人有意識了。
下午,病情惡化,傷口感染,已經引起了術后各種并發癥,馮家人又是一陣簽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