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陪著跑了兩圈,然后,澎于秋跟燕寒羽知會了一聲,跟著墨上筠離開了跑道。
他們倆大概想說什么,隊員們都心知肚明,就算不問世事的燕寒羽都知道一點,所有見他們倆離開,誰都沒有吭聲。
渾身是汗的澎于秋,站在樹蔭里看著墨上筠,問:“聽說你昨晚挨罵了?”
“…不是說沒傳開嗎?”墨上筠愣了一下。
逮誰誰知道這事兒,算怎么回事?
澎于秋點點頭,道:“是沒傳開。”
但閻天邢告訴他了,讓他別置身事外,身為男人得有擔當,讓梁之瓊和墨上筠來應對,算不上什么男子漢的行為。
“行,”墨上筠只手放褲兜里,抬眼道,“你知道的,敢這么罵我的,一般在這世上都找不到活的了。”
“…”頓了頓,澎于秋忙道,“我給他賠罪。”
墨上筠道:“指不定多少事兒呢,欠著吧。”
“您說了算。”
澎于秋配合得低下頭。
“我讓梁之瓊考慮要不要離開,”墨上筠問,“你們倆現在是怎么個意思?”
其實早先就在閻天邢這里聽過,是梁之瓊的父親不允許他們倆在一起,所以澎于秋才會跟梁之瓊保持距離。
不過她沒有想到,背后隱藏的問題會這么大。
但,不可否認,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澎于秋道:“只要她愿意,我就跟她一起面對。”
“行。”
墨上筠點點頭。
澎于秋道:“中午之瓊找我了,她不想走。”
梁之瓊也不再單純的不想事,她有顧慮到父親的關懷和擔憂,所以才會覺得煩惱,在兩難抉擇間徘徊,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是,她現在的意思是,愿意將青春花在部隊。
在外的世界,或許可以過得輕松自在,有家庭的庇護可以無憂無慮,她什么都不用發愁,不用思考下一頓能不能吃上,不用擔心哪一項成績可不可以過關,不用每天在訓練場上累死累活…可是,過去那么多年,她就是這么過來的,現在回想起時沒有任何意義。
二十余年,不如部隊的兩年有滋有味。
父親的追求是女兒的幸福和安穩,女兒的追求是人生的意義和作用。
“你怎么想?”墨上筠問。
“我以前也覺得…她不該留下來的。”澎于秋道,“我沒想過她可以撐到最后。”
一直是吊車尾的梁之瓊,竟然能踩在及格線熬到最后,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當然,也離不開她那些隊友的幫助就是。
可不管怎么想,他都沒有想過,梁之瓊竟然會留下來,成為女二隊中的一員。
頓了頓,澎于秋繼續道:“我以為她不適合這里,也希望她體驗一下兩年的部隊生活就離開。不過,既然她能成功待在GS9,就證明她有待在這里的能力和決心。”
他不需要任何的想法和判斷。
他只相信閻天邢的眼光。
閻天邢做出讓梁之瓊留下來的決定,就可以抵消他所有的懷疑,讓他確定梁之瓊是可以留下來的。
其實問題很簡單,梁之瓊想要留下來,他也尊重梁之瓊留下來的選擇,那么,就只剩下說服梁之瓊父親唯一的選擇了。
“行,我們會試著給梁之瓊家里做思想工作。”墨上筠道,“不過,我得打探一下情況。”
“梁家?”
“嗯。”
澎于秋了然道:“他們家,父親管外,母親管內。叔叔會聽阿姨的,但原則性的問題上不會退讓,不過他的脾氣…你應該見識過,絕對不會退讓的。”
墨上筠聳聳肩,“資料上說,梁之瓊是獨生女。”
“對。”
正因如此,梁之瓊的父親反應才那么大。
事實上,梁之瓊的母親還是個開明的人,以前梁爸否定澎于秋、讓澎于秋離梁之瓊遠點兒的時候,梁媽知道后總是會打電話來給澎于秋道歉,讓他不要放在心上。但這一次,梁媽在梁爸罵過他之后,雖然也有打電話道歉,可卻委婉地表示希望他能勸一勸梁之瓊,讓梁之瓊離開特種部隊,家里人都挺盼著梁之瓊回去的。
軟硬兼施,澎于秋想要說句話都為難。
墨上筠嘖了一聲,驚嘆道:“按照梁爸寵她的情況來看,梁之瓊沒長歪真是個奇跡。”
澎于秋:“…”這是重點嗎?!
墨上筠道:“我會申請給你和梁之瓊放幾天假,你們回去跟他們好好談一談,沒問題吧?”
“你能請到假嗎?”
澎于秋擔憂地看著墨上筠這個新任隊長。
她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呢。
他和梁之瓊的假期都挺為難的。
梁之瓊是個新兵,按理來說是絕對不可能有假期的,墨上筠這個新隊長不知可否為梁之瓊破例;他的假期用得差不多了,下次放假得放到年底,想從閻天邢這里扣點假期出來…以前的墨上筠或許有這個能耐,但現在——還是那句話,她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
“…我爭取吧。”
這一次,嘗到挫敗滋味的墨上筠,沒有把話說得太死。
梁之瓊的假期她倒是沒有問題,畢竟這都影響到隊員是否離開的抉擇問題了,不可能這兩天假期都摳不出來。但澎于秋是男隊的,好死不死就在閻天邢手下…閻天邢擺明了沒有摻和這件事的想法。
這是個問題。
本以為會看到墨上筠信心滿滿肯定回答的澎于秋,見到墨上筠這么個反應,希望被澆滅了一大半。
嘆了口氣,澎于秋道:“我也想想辦法。”
墨上筠提醒道:“多給人家二老打個電話,畢竟是你把他們女兒拐部隊的。”
“嗯。”
澎于秋嘆息著應聲。
墨上筠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回去訓練了,然后她視線瞄到燕寒羽的所在位置,便徑直朝燕寒羽走了過去。
事實上,說服燕寒羽不需要多少心思。
換言之,真跟燕寒羽動歪腦筋,燕寒羽都不帶搭理你的。
但燕寒羽這人吧,雖然鐵面無私,但重情重義,而且會權衡利弊。
所以墨上筠選擇跟燕寒羽“坦白”,一是跟燕寒羽表示自己積壓的工作實在太多了,自己新上任也沒個指路人,工作效率不咋地,大大地拖慢了女二隊各方面的進度,需要助手;二是跟燕寒羽直言同閻天邢打賭的事,承認只要燕寒羽替她幫三個小時的忙,閻天邢就會派紀舟來幫忙,反之她就會損失兩個得力干將的輔助,這對女二隊來說簡直是一場災難。
非常客觀的分析,將理由都給擺出來了,讓燕寒羽自己做出選擇。
燕寒羽素來是以大局為重的人,理所當然的,想了一會兒就給答應了。
他這邊不需要怎么監督,而墨上筠這邊又是急需用人之際,他自然分得清個輕重緩急,選擇幫墨上筠這個忙。
于是,墨上筠直接從訓練場上將燕寒羽帶走。
這一幕,看得不少人一臉懵逼。
燕寒羽果然是幫閻天邢做過不少事的人,對這些辦公的事顯得輕車熟路,就幾個小時的時間,卻幫了墨上筠不少的忙,還給墨上筠理了一下思路。
也沒那規定的三個小時,燕寒羽直接幫墨上筠到晚餐時間。
墨上筠因有事找閻天邢,便同燕寒羽一起去了隔壁的男隊食堂。
幸運的是,閻天邢并沒有加班,而是準時抵達食堂。
于是,當閻天邢打好飯,轉身打算去找位置的時候,就見墨上筠站在人群里朝他擺手。
閻天邢扭頭就走。
他找了個四人空位,但是,他剛將餐盤放下,準備落座,對面就忽然出現一道身影,餐桌上多出了一個餐盤。
墨上筠面帶笑容地在他對面坐下來。
不躲不閃,閻天邢順利落座,但…頭疼得很。
“閻隊,這有個事吧——”
“食不言。”
閻天邢干脆利落地打斷她。
墨上筠說:“那我們吃完再說。”
閻天邢說:“我很忙。”
也不生氣,墨上筠笑瞇瞇道:“就您從這兒回去的功夫,我能把這事兒給您掰扯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