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悲傷,她們倔強,她們沉默,仿佛只要約定一句話留不說,墨上筠就依舊是她們的教官,曾經的一切也不會變。
墨上筠依舊會時不時跑來諷刺她們,但實際上卻一一幫她們改正錯誤;
墨上筠依舊會用吊兒郎當的姿態站在她們面前,跟她們說著A組的優秀;
墨上筠依舊會帶著她們跟A組參加對抗賽,然后以最卑鄙無恥的方式獲得勝利…
過了很久,她們依舊沉默。
墨上筠看到她們的堅持與倔強,在某個不經意間,眸光微微一閃,似是有些悲傷。
但,這僅僅是一瞬。
沒有人抓住她這一瞬間,也沒人知道,她這一刻究竟是怎樣的情緒。
是否…也是不舍的。
然后,她們看到墨上筠笑了,嘴角輕輕勾起微妙弧度,眉眼輕揚。
她笑,“我這剛一走,就沒人聽我的了?”
一如既往囂張的聲音,可,相較于以往少了些力度。
而,就是這樣一句話,幾乎讓所有人都認定——這件事是無法挽回了。
無論她們怎么舍不得、怎么堅持,墨上筠依舊會走。
“報告!聽到了!”
19個人,氣沖云霄的喊聲,喊出了百余人的磅礴氣勢。
有人眼含熱淚,有人神情堅定,有人面無表情。
深深地看了她們一眼,墨上筠偏過身,少了那吊兒郎當的閑散,她認真地看著仲天皓,道:“仲教官,交給你了。”
仲天皓回看著她,他也不知道墨上筠是怎么想的。
他只知道,在這個時候,只能點頭。
“嗯。”
他應了一聲。
墨上筠擺手離開。
前方所有的學員,全部盯著她的背影離開。
沒多久,仲天皓回過頭,看了墨上筠一眼。
她走出了一段距離。
單手放到褲兜里,不如軍人那般的姿態,讓人一眼就知道是她。
仲天皓忽然覺得,現在的墨上筠,忽然看著順眼了不少。
墨上筠去炊事班操作間拿了兩個饅頭。
一如既往,在路上解決。
等回到宿辦樓的時候,距離上午的訓練還有半個小時。
她走到辦公室門口時,不知想到什么,不由得停了下來。
微微抬眼,往左邊的墻面一看,滿墻的A4紙。
除了最開始打印出來的字,后面所有紙張上的字跡,全部是她用簽字筆一個字一個字的寫的。
最早走的學員,紙張上字跡很少,可那些留下來的,字跡卻密密麻麻的。
她瞇了瞇眼,神情有些恍惚。
好像,她是挺認真的…
“杵在這兒當望夫石呢?”
冷不丁一聲調侃,從身后傳來。
段子慕。
墨上筠頭也沒回,直接抬腿走進了辦公室。
可,在路過段子慕辦公桌的時候,她的步伐適時地停了下來。
“段哥?”
她一偏頭,看向門口,唇畔揚起抹淺笑。
剛想進門的段子慕,聞聲,抬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不由得愣了愣。
陽光初升,有光線從后方斜射進來,從他肩膀上躍過,落到了墨上筠臉上。
柔和明亮的光線,正好照著她巴掌大的小臉,這光很暖,暖得讓墨上筠那戲謔的神情都多了別樣的味道。
他看到她在笑,眉眼染笑,那耍小心思的動作極其熟悉,卻無端讓人為之驚艷。
段子慕看著她,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只知道慘了,墨上筠成功用這張臉征服了他。
徹徹底底的,單刀直入,防線崩潰。
“怎么?”
良久,段子慕走進門,一張口,聲音有著他明顯能感覺到的飄忽。
“這墻…”墨上筠指了指右手邊的墻,“幫忙清理下唄。”
“好。”
段子慕近乎是下意識地點頭。
墨上筠一愣,錯愕于段子慕的爽快。
她還想給點報酬呢…
“等等,”段子慕喉結滑動一下,腦子清醒過來,有點奇怪地問她,“這些都沒用了?”
“沒用了。”
墨上筠聳了聳肩,轉身朝自己辦公桌走去。
她現在是跟段子慕一樣,只需要負責部分的項目。
段子慕是射擊教官,她是格斗教官。
平時段子慕能有多輕松,她就能有多輕松。
不過,到了閻天邢那兒,他們倆都是一塊磚,哪兒需要就得往哪兒搬咯。
段子慕看了看她,背過身,伸手去摸了下自己的胸口。
跳的…比想象中的,還有點快。
糾結了足足半分鐘,段子慕才任命地去幫她將紙張扯下來。
他竟然會覺得幫她做這種事而高興?
高興?!
他怕是瘋了。
于是——
一邊念叨著自己瘋了的段子慕,一邊樂樂呵呵地幫墨上筠扯紙張,中間還似是不經意地給墨上筠倒了杯水。
墨上筠看著桌上的水,有些詭異地盯了段子慕一眼。
她怎么覺得——
段子慕有點兒,不對勁?
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