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
訓練場。
教官們的擔憂得到了證實。
他們整齊劃一地站在閻天邢身后,跨立站定,姿勢如同學員們一般,甚至身姿更為挺拔、筆直,站立如松,巋然不動。
閻天邢一聲招呼都沒打,剛抵達,就直入主題地說了教官被罰俯臥撐的事兒,然后一擺手,讓一旁的教官將具體的懲罰事項一一給念了一遍。
一個隊伍一個隊伍的來,任何一個隊伍都沒有漏掉。
雖然平時學員們都看教官很不順眼,可現在,得知教官要因為他們的‘犧牲’而受懲罰,一個都高興不起來。
教官罰的越多,他們心情就越沉悶。
他們都是成年人,進了軍營后,再不濟也懂得“擔當”。
他們的錯誤、失敗,自是寧愿自己來承擔,讓他人受到牽連,絕不是什么光榮的事。
可——
是否懲罰教官,他們沒有任何插手的余地。
倘若是墨上筠站在那里,沒準還會有幾個不怕死地站出來,詢問是否可以讓他們代替教官懲罰。
偏偏,那里站著的,是閻天邢。
鐵面教官,冷血無情,他們在閻天邢手里硬碰硬、講理的時候,吃過幾次虧,所以,非常清楚這時候再多的理論,于閻天邢來說,是毫無用處的。
“教官做完,所帶的學員解散。”
等到助教將情況一一說明,閻天邢挑了挑眉,將最后的命令下達到位。
自然,他沒有對這批學員做總結的意思。
就算要做,那也是由負責各組的教官來做,用不著他這個所有人眼里的‘惡人’出馬。
“嗶——”
閻天邢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哨響。
正好是站于他正后方的墨上筠。
刺耳的聲響,從背后沖擊過來,震耳欲聾。
閻天邢眉頭一抽,讓開一步,側過身看去,正好見到大步向前的墨上筠,一瞬間,兩人對視了一眼。
瞧見墨上筠眼神的那一刻,閻天邢心里就有了個底。
墨上筠就是故意在他身后吹的哨。
“B組,全體都有,”走至閻天邢一側,站定在B組的隊伍前面,墨上筠稍稍一頓,隨后抬高聲音,“立——正,稍息。”
在場B組學員,在長年累月的訓練積累下,還未回過神,身體就自動按照墨上筠的口令動作,等回過神來時,她們都已立正站好。
“那什么,”墨上筠將哨子放回兜里,拍了拍手,然后才抬眼看著前方一個隊伍,懶洋洋出聲,“由于你們的‘犧牲’,讓你們的教官——也就是我,罰了440個俯臥撐。你們這些當拖油瓶的,是不是該加倍換回來?”
“是!”
B組學員沒有任何猶豫地吼出一個字。
47個女兵,這一聲吼,卻聲音嘹亮,氣沖云霄,氣勢十足。
墨上筠滿意地挑眉,“俯臥撐準備。”
47人,當即退開一定距離,正面朝下,雙手撐在地上,規規矩矩的,動作極其標準。
“880個,自己數。”墨上筠垂下眼瞼,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不緊不慢道,“做完解散。”
“是!”
47人,又是一陣吼聲,異口同聲的。
鏗鏘有力的聲音,幾乎是砸在地上的,一個字,重重砸響,猶如鋼镚一般,激起陣陣回響。
下一刻,所有人自覺地做起俯臥撐。
她們有傲氣、自尊,不允許有人幫她們被黑鍋。
倘若有!
加倍還之!
她們甚至慶幸,墨上筠給了她們這樣一個機會來償還!
所有學員、教官看著這一幕,久久停頓。
一側,閻天邢微微偏頭,看了墨上筠一眼,眼底眉間透露出幾分欣賞。
不出所料,面對這樣的場合,墨上筠做出了一些不常規的舉動,輕易地撫平了學員們的情緒。
同時,也順利地將對墨上筠的愧疚和對閻天邢的憤怒,轉化為對接下來訓練的斗志。
墨上筠朝他這邊看過來,眼角眉梢輕輕上揚。
閻天邢無奈輕笑,指了指地面,示意她——
[俯臥撐,趕緊的。]
瞇了瞇眼,墨上筠陰森森地收回視線。
往后退一步,俯下身,以最為標準的姿勢,做著她應該做的俯臥撐。
閻天邢勾了勾唇。
牧程和澎于秋交換了下疑惑的眼神。
閻爺這是追不上,想要讓自己的邪惡形象在墨上筠心里占據一片天地嗎?
這算不算自暴自棄?
兩人摸不著頭腦,又默契地移開視線。
接下來,五名教官稍稍琢磨了一番,覺得采用墨上筠的方法,有點東施效顰的嫌疑,并且效果肯定不夠理想。
于是,最后都決定不跟學員進行溝通,各自來到自己小組的前面,開始進行他們的俯臥撐懲罰。
然——
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剛剛俯身下去,在場站立的所有學員,都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正面趴了下來。
俯臥撐準備姿勢!
齊刷刷的,五路人馬全部倒了下來,先前筆直站立的他們,一轉眼全部以同樣的準備姿勢趴好。
這一幕,不僅讓五名教官愣住了,就連站在旁邊的助教,都難免錯愕地睜大了眼。
倒是閻天邢,饒有興致地看了墨上筠一眼。
不知什么時候起,影響力不僅局限于女兵B組,就連所有的學員,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她給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