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逢說:“阿許,我給符文秀測謊吧。”
尤明許一怔。
殷逢說:“剛才我看到鑒證科旁邊的儲物室,有臺測謊儀。我突然想起來,自己會用,跟老師學過。”
懷城是湘西南重要城市,有測謊儀不奇怪。曾經有一段全省推廣學習過這個手段,但畢竟是新東西,不是絕對證據,所以下面縣市用得不多,儀器丟在那里。
尤明許:“那玩意兒有用嗎?”
殷逢:“測了才知道。”
尤明許點點頭:“也行。”她想的是,即便沒用,嚇嚇符文秀也好,試探一下也好。
“你覺得會是他嗎?”尤明許問。
殷逢答:“他的精神狀態不正常,情緒不穩定。具備殺死和處理趙菲兒的技巧能力,不能排除嫌疑。”
“況且…”尤明許說,“他的指紋毀得太徹底了,十個指頭的皮幾乎都磨平了。”
說了就做,兩人干脆從鑒證班還拉來兩個幫手,連夜就折返符文秀家,把人帶回了局里。符文秀是被從床上叫起來的,整個人都陰沉沉的,一路還忽然“呵呵”笑,笑得大家心里都毛毛的。
等進了審訊室,只有殷逢和鑒證班的一個用過測謊儀的小伙子,面對符文秀。
尤明許站在深色玻璃后,許是之前就與殷逢有“惺惺相惜”的一面之緣在,符文秀倒沒有反抗不配合,反而是在看到測謊儀后,顯得很興奮。
審訊室內,開始繁復漫長的問答、測量、記錄。
尤明許看了一會兒,又低頭看了看手表,3點半,她已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睡過,此時陷入無比寧靜的等待,整個人好像一下子也垮下來,太陽穴疼得厲害,困意陣陣襲上心頭。
她干脆靠在把椅子里,盯著審訊室,慢慢闔上眼。
即便告訴自己要休息,腦子還是停不下來。她迷迷糊糊的,腦袋里反復還是案件有關的事。一張張臉龐從眼前閃過,一條條街道在經過。分金寶公司的罪惡狂歡畫面,一條隱秘的地道;樊佳在會議室里站起來說:讓我去吧。
畫面一閃,她又到了一條寂靜的長街上,她站在冷風中,看著一個人倒在地上,而一個高大的黑影,把那人扛起來,走入了黑暗里。
尤明許急了,在夢里狠地追。可是偌大的貧民窟,街道四通八達彎彎折折,誰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對,車!尤明許渾渾噩噩卻又腦子急轉,在意識迷離間轉得她都有點疼了。
當年那人要把趙菲兒運到郊外棄尸,哪怕家里沒車,必然也要會開車。
但是她已經在系統里查過了,那四個人擁有車的情況,確實和他們說的一樣。除了邵沅生擁有一輛車,其他人既沒有車,也沒有駕照。邵沅生有性犯罪嫌疑,指紋卻還和箱子上那個指紋不符合。
車…指紋…
車…指紋…
尤明許的腦子里,閃現個畫面。
那是一處院落,黑乎乎的,除了地上有些沉年的深褐色痕跡,看起來沒有什么異樣。
那是幾個小時前,她和殷逢去過的地方。
院子里有棵大樹。
大樹下有塊專門留出來的空地。
地上有些泥土痕跡。
當時在那個院子里時,光線不好,她只是匆匆一瞥。可此時,半夢半醒間,那些泥土上的印痕,卻如此清晰地出現在她眼前。
那是車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