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這是在哪里?”
被劉秀和趙望山‘聯手’救活過來的中年男子幽幽醒來茫然喃喃道,當他發現自己置身于暴雨之中,一個激烈翻身而起。
不過他顯然還有些虛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劉秀趕緊攙扶著他說:“這位大叔,不知你因何落入水中被暴漲的河水沖至此處,萬幸被趙老先生撈上來,你還有些虛弱,先休息一下,若還能行動,還是快回家去吧,免得家人擔心,不過一路上得注意安全”
聽劉秀這么一說,中年男子很快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兒,感激的看了劉秀一眼,轉而掙脫劉秀沖著趙望山跪地劫后余生道:“小民乃是上河村村民,原本冒著暴雨在田地里搶收糧食,哪知河水洶涌而來不幸被卷入…,多謝大哥救命之恩,小民無以為報,當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德”
趙望山趕緊上前將其扶起,一臉悲憫道:“兄弟切莫如此,而且你也感謝錯人了,你雖然是我撈起來的,但那時我以為你已經死了,還是這位小哥看你還有救,一番施為下來你才得以活命,你應該謝的人是他”
聽趙望山這么說,中年男子不疑有他,又轉身看向劉秀下跪道:“多謝這位公子相救…”
劉秀哪兒能讓他下跪,當即扶著他搖搖頭打斷道:“大叔別謝來謝去了,我是一個醫者,救死扶傷乃是職責,恰逢其會也算你命不該絕,你快回家去吧,一來避免家人擔心,再則你渾身濕透若是生病的話就不好了,回去換身衣服喝點姜湯驅寒”
中年人跪不下去,幾次之后也不再堅持,劉秀說的也對,的確得趕緊回去,不過他在看了看劉秀好趙望山之后遲疑道:“你們不走嗎?”
“兄弟快回去吧,這暴雨不知道會下到什么時候,河水持續暴漲,必定有很多人落水,我決定留在這里,能撈多少是多少,至于那位劉公子,我會勸他盡快離開的”趙望山搖搖頭道,大部分注意力依舊集中在洶涌的河面。
這不,話音落下,他竹竿一挑又撈起一個人,劉秀看到了,默然不語,那個人已經死透,他可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見到這一幕,中年男子一咬牙說:“兩位在此救人,我怎能離去,雖無兩位手段,但還是能幫些許小忙的”
劉秀哭笑不得,道:“大叔,你這又是何必呢,自身都自顧不暇呢”
“我能活著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撿的的生命,和我同樣不幸之人必定很多,留下來幫忙,一來感謝兩位的救命之恩,再則就當是積德吧”中年男子固執道。
劉秀還想在勸,那邊把新撈起來的尸體放一邊的趙望山沉吟道:“既然如此的話,兄弟就留下來幫忙吧”
他趙望山能撈人,但總不能讓那些尸體擺哪兒吧?劉秀雖然說自己的醫生,治病救人的本事自己無法揣測,可一看就手無縛雞之力,的確需要一個人幫忙。
而且,以他作為武者的眼光看,中年男子雖然溺水還有些虛弱,但身軀硬朗,應該扛得住,留下來也行,他會默默觀察,一旦中年男子扛不住無論如何都會將其打發走。
“那老哥看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中年男子立即開始攬活兒。
見此,劉秀也不再堅持,雖是恰逢其會在這里遇到趙望山撈人,但他反正也閑來無事,不如在這里幫幫忙,興許后面還能救活一些生命,他本就是一個醫生,并不會當做視而不見。
那邊趙望山看了看邊上的十來具尸體說:“這樣吧兄弟,你去鎮上義莊通知一聲,讓那邊駕一輛牛車過來拉尸體過去停放,后續若是有家人前來認領就讓其帶回去安葬,若沒有人認領,幾天后讓義莊自行超度埋葬”
青柳鎮是有義莊的,由鎮上大戶人家出資修建,有專人管理,平時用作尸體暫時停放,若遇到意外情況,諸如鎮上有凍死餓死的乞丐之類,義莊也負責收尸掩埋。
在趙望山安排之后,中年男子立即轉身而去。
緊接著,趙望山大部分注意力記住在河面,一邊勸解劉秀說:“劉公子,你體弱,眼下又暴雨如注,我勸你還是趕緊離去吧,既然你是醫生,應該知道生病后的后果”
劉秀并未顯擺什么,笑道:“趙老先生都還在這里行義舉,晚輩又怎能離去,況且晚輩是醫生,萬一等下還有如同之前那位大叔一樣的情況,難道就這樣錯過救活生命?晚輩知道輕重緩急,所以趙老先生不必多說”
稍微一想也是這個道理,趙望山不再堅持,看劉秀的目光無比欣慰,點點頭道:“劉公子年少,我見你體質單薄,事后若有時間去我那里坐坐,老夫想想辦法幫你調理一下身體”
“有時間晚輩一定去打擾先生清凈”劉秀笑道,心說自己單薄嗎?不過內心明白趙望山是處于一番好意。
說話當中,趙望山又撈起來了一具尸體…
這場暴雨太大太大了,也不知道波及多么廣闊的地方,就這會兒的功法趙望山已經撈了好幾個人,也不知道多少家庭因為這場暴雨而受災。
劉秀心頭有些不是滋味,他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之所以會有這么多人被暴雨沖到這里來,估計是農民不忍莊稼打水漂依舊在田間勞作導致的。
糧食就是農民的命根子,為了搶回一些糧食,恐怕沒幾個農民不愿意冒險的。
離去半個小時的中年男子回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輛義莊的牛車,他們稍微了解情況后立即運走了邊上的尸體,然而看到趙望山還在打撈,心道等一下還得來一趟。
劉秀也開始忙碌起來,隨著趙望山的打撈,總有個把幸運的人并未死透,這就是他的活兒了。
溺水的,但凡還有心跳還有一口氣,劉秀都能將其救活過來,哪怕對方虛弱,明顯事后還會大病一場,但他暗中給救治之人服下些許藍色水滴就避免都其后顧之憂。
于是乎,暴雨傾瀉的青柳鎮橋上開始忙碌起來,趙望山每隔幾分鐘就會撈起一個人,有時候會連續撈起一兩個。
運送尸體的牛車來了一趟又一趟,十來個被暴雨沖到這里來的人總有那么一兩個幸運兒,都被劉秀救活過來了,但凡這樣的人都沒有離去的,主動留下來幫忙。
時間一點點過去,暴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河水持續暴漲,幾個小時后,河水距離橋底都不到一米了。
眼見這樣的情況,趙望山一臉憂心忡忡的看向被劉秀救活留下來幫忙的六七個人說:“這樣諸位,你們立即去青柳鎮挨家挨戶的通知,但凡住在地勢低洼處的人家,,讓他們趕緊收拾細軟向高處去,我擔心這場暴雨會殃及青柳鎮大部分地方!”
聽到這番話,他們無不動容,主要是被趙望山的說辭給嚇住了,這場暴雨真的會形成那么大的災難嗎?
雖然有所懷疑,但他們卻沒有遲疑,立即分頭去了青柳鎮挨家挨戶通知。
不久之后,整個青柳鎮‘熱鬧’起來了,不管愿意不愿意,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一時之間,鎮上倒是上演了一番嬉笑怒罵的眾生百態。
有道是天意難測人力有限,到了傍晚之時,趙望山已經從河里撈了近五百人上來了,他雖是武者但修為不高,哪怕撈起一個人用不來多少力氣,忙碌了這么久也累得夠嗆。
并非劉秀不愿出手幫忙,主要是趙望山站在橋中間憑借一根竹竿就能顧忌整個河面他不便插手,雖然劉秀看似專心致志的救治那些未死之人,但實際上暗中也是出了大力氣的,念力輻射出去,那些河面以下的人都被他悄然送到了趙望山的眼皮子底下。
當然,這僅限于他念力輻射范圍,再之外他就無能為力了。
然而到了傍晚,盡管趙望山依舊在咬牙堅持不愿放棄撈起更多的人,卻也不得不離開了,暴雨持續了這么久,后續能撈的人越來越少直指近乎于無不說,更是因為橋面都快被暴漲的河水淹沒了。
最終,看著最后一車尸體運走,趙望山驅散了人群嘆息道:“老夫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人力有盡時啊,希望更多的人平安無事吧”
感嘆一番,他看向劉秀無奈道:“劉公子,走吧,離開這里,這里已經不安全了”
“趙先生切莫哀傷,世間多困苦,我等無法兼濟天下,遇到的出手救治但求心安,若言眾生之苦未免太過不切實際”劉秀安慰道。
笑了笑,趙望山說:“老夫豈會看不穿這些,只是有些唏噓而已,走吧走吧,老夫也得回去了”
“既然如此,晚輩就先行別過了,他日若有空閑,再去叨擾趙先生清凈”劉秀微微拱手道。
趙望山點點頭,旋即看了洶涌的河水一眼,再次嘆息一聲邁步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劉秀不知他是累了還是內心傷感,總之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這才是真正的高義之士,不求聞達天下,不求兼濟蒼生,默默無聞,于無聲處行善舉,論心性論修養,我不如他太多!”看著離去的趙望山劉秀心頭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