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方家祝壽
古宅深深，朱漆的大門向南大開。
左右兩側的黛瓦粉墻上，懸掛著數十盞的福祿壽喜吉祥如意琉璃大宮燈，柔和的光芒均勻地灑落在青石地上，也照亮了停泊在路邊的一輛輛豪車。
一只只賀喜拜壽的花籃從門口擺到了大院當中，此時此刻人聲正鼎沸。
今晚，杭城方家老太爺八十大壽。
佳賓如云而至，一名身穿錦繡唐裝的中年男子和一名年輕人在大門口笑臉迎客。
“張叔里面請！”
“陳伯您來了啊！”
“趙總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吶！”
“啊呀，王董您親自過來了啊，老太爺剛才還在念叨您呢！”
“請請請…”
而當左毅站在方家老宅高高的門檻前，迎客的兩位齊齊變了臉色！
中年男子咽了咽口水，他情不自禁地彎下了腰，熱情地招呼道：“小毅你來了啊，老太爺正在里面盼望著你呢，快進來吧！”
左毅淡淡地說道：“方先生，我跟你沒有那么熟，請你叫我的名字，我姓左，左毅！”
這位正是左毅的小叔方承棟，也是他最討厭的方家人之一！
當初左毅剛剛從薩德亞世界歸來剛幾天，方承棟就帶著自己兒子到臨江鎮警務所辦理左毅的死亡證明，圖謀左毅名下的財產。
而且上回方承棟還充當江南新城集團的狗腿子來跟左毅談判，當真是貪鄙又無恥！
面對左毅此刻的冷眼，臉皮比城墻還要厚實的方承棟擠出一個近乎諂媚的笑容，搓了搓手說道：“這怎么說的，都是一家人…”
然而左毅根本沒有再理睬他，抬腳邁過門檻踏入了方家老宅當中。
方承棟不敢追，站在原地干笑了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有什么了不起的。”
旁邊的那名年輕男子很是不忿地說道：“不就是個武道家嘛，尾巴都翹上天了！”
左毅好歹還跟方承棟說了兩句話，將他則是當作了空氣人，心里如何能舒服？
方承棟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腦上，喝斥道：“你懂個屁啊！”
左毅成為武盟認證武道家的事情，在方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對于這位一直流落在外的子弟，在最近這段時間里的所作所為，方家人再怎么閉塞也有所耳聞。
其中方承棟知道的最多。
他非常清楚，現在的左毅可不僅僅只是一位武道家那么簡單！
左毅連京城陳家和津港葉家的面子都不賣，后者還拿他無可奈何，江南新城集團甚至因此打算放棄臨江鎮的項目。
京城陳、津港葉，幾百億的大項目，居然被左毅單槍匹馬硬擋住！
要知道陳、葉兩大家對于方家而言，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人家動動手指就能輕松摁死方家，他方承棟連給對方當馬仔的資格都沒有。
那左毅究竟擁有著如何強大的能量？
現在的方承棟都不敢去細想，他最后悔的是自己以前沒有跟左毅打好關系，還跑去臨江鎮開左毅的死亡證明…
他想想都感覺自己的括約肌快控制不住了。
方承棟也很明白，今天晚上左毅來到老宅，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為了給老太爺拜壽。
吃了一巴掌的年輕人郁悶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羞惱地目送著左毅進入廳堂當中。
此刻方家大宅的廳堂里張燈結彩熱鬧非凡，花籃壽桃擺了一圈，一副碩大的“壽”字高懸于墻壁之上，左右各掛著一盞八仙祝壽的大彩燈。
一位身穿嶄新羅緞的老者踞坐于太師椅上，紅光滿面地接受來自賓客們的祝福。
方家嫡系三房的主要成員，大大小小幾十號人云集一堂，如眾星拱月般圍聚在壽星的左右，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好一派花團錦簇、烈火烹油的場面。
但這樣的景象落在左毅的眼里，卻是處處透著虛假和衰敗。
杭城方家早在幾十年前就沒落了，族里的人全靠著祖上傳下來的產業支撐起虛榮的面子，日子過得一代不如一代。
當家的方老太爺方茂才年輕時算得上是位才俊，將家族的生意打理得紅紅火火，讓方家呈現出中興氣象。
然而好景不長，一場席卷全球的經濟危機爆發，做出口生意的方家慘遭重創，也擊潰了方茂才的勇氣和志氣。
這位方家的掌舵人越老越糊涂，而且子孫沒有一個成器的。
當年左清蕓嫁入方家的時候帶著大筆豐厚的嫁妝，離開方家的時候卻是凈身出戶。
因為她如果想帶走嫁妝，那就帶不走左毅！
可想而知當初的方家是什么樣的情形，能夠支撐到現在，也不知道賣掉了多少祖產。
這座大宅遲早都要敗掉。
但方茂才的壽宴年年辦得很隆重。
左毅完全是母親養大的，他沒有白吃過方家的半碗飯，對方家更是沒有半點認同感。
只不過左清蕓在世的時候，一直都認為血緣關系無法分割，方家無情無義，但她和左毅不能沒了禮數，所以每年都讓左毅去參加方老太爺的壽宴。
而當左清蕓去世之后，左毅就再沒有踏入方家半步。
據說前幾年這位老太爺突然中風，雖然救治及時沒有掛掉，但也落下了很大的后遺癥，雙腿都無法走路。
等到前面的客人拜完壽，他走上前去。
左毅先將隨身帶來的壽禮遞給旁邊的壽宴總管，然后向著方茂才抱拳行禮，淡淡地說道：“老太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一如當年。
廳堂里瞬間變得很安靜，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驚訝、疑惑、惱怒、好奇、輕蔑、錯愕…
方茂才眼睛一亮，立刻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點點頭說道：“小毅，很久沒見了，聽說你失蹤了三年時間，大家都為你擔心啊，現在平安無事就好，以后不要再出去了。”
左毅笑笑道：“多謝老太爺關心。”
大家都為他擔心？
簡直是笑話，方家人有一個算一個，有幾個會擔心他的安危？
巴不得他快死的倒是有一大堆！
“我希望你還是叫我爺爺。”
方老太爺意味深長地說道：“雖然當初承平很對不起你們母子兩個，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但再怎么說你都是方家子弟，有空就多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
“這里終歸也是你的家啊。”
站在左側的一位中年男子臉色極為難看，表情活像是吞了把蒼蠅。
他正是左毅的父親方承平。
但左毅從來不承認自己有這么一個薄情寡義的爹。
方承平距離他僅僅只有幾米遠，他都不帶看一下的——怕臟了眼！
這種輕蔑不屑的態度，在場的人都有明顯的感覺。
而對于方茂才情真意切的一番話，左毅沒有作出任何的回答，臉上流露出“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表演”的神色。
左毅非常清楚，這位老太爺是什么樣的人物。
如果不是知道了他今非昔比，方茂才斷然不會擺出這副“和藹慈祥”的模樣來。
當初左清蕓選擇和方承平離婚，跟方老太爺的偏袒刻薄也脫離不了關系。
現場的氣氛莫名的尷尬。
賓客們大多面面相覷，也有些人饒有興趣地看好戲。
“咳咳！”
方茂才咳嗽了兩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對了，你的姑姑這次也來了，現在應該在偏廳那邊吧，你們姑侄也好久沒見了，去見見吧。”
“嗯。”
左毅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大廳。
他一走，廳堂里的氣氛總算是恢復了幾分熱鬧。
方老太爺繼續笑呵呵地跟賓客應酬，仿佛根本不在意剛才的事。
但是他握著座椅扶手的右手，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
而現場最為尷尬的無疑是方承平了，旁人向他投以一道道異樣的目光。
有的譏嘲，有的幸災樂禍。
讓他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