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寶兒駐足的這家店是專賣寵物鳥的。
店面并不大,但屋檐下、桁架上、樹杈間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鳥籠鳥架,一只只鸚鵡、百靈、芙蓉、相思、文鳥、畫眉、黃鸝等等寵物鳥在其中蹦來跳去,或者汲水覓食,或者清鳴高歌,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左毅俯身問道:“寶貝,怎么啦?”
寶兒猶豫了一下,舉起小手說道:“爸爸,這只小鳥好可憐啊。”
她的眼睛里全是同情的神色。
左毅順著小丫頭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邊鳥架上的一只小鸚鵡。
這是一只漂亮的虎皮鸚鵡,它有著一身黃綠色的羽毛,上體密布黃黑相間的細條紋,顏色非常的鮮艷,左腳還系著一條小小的銀鏈。
但是這只虎皮鸚鵡的精神狀態顯然很差,它看起來懨懨的,不叫也不跳,并且顫顫巍巍的仿佛隨時都會從鳥架上栽下來。
跟旁邊幾只活潑的同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左毅不知道寶兒怎么會突然間注意到這只虎皮鸚鵡,他開啟靈視掃了一眼,點點頭說道:“它生病了。”
何止是生病,都已經快要掛了!
在左毅的靈視當中,這只虎皮鸚鵡的生命火焰就像是風中的一點火星,很有可能在下一刻就熄滅掉。
“嗯…”
寶兒盯著它,咬了咬小手指,一副想說什么但又不敢說的樣子。
左毅微微一笑。
他正要開口,結果旁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小姑娘,你的眼光真好,我這只鸚鵡可不是普通虎皮,而是來自澳洲的原生純種,你看它很漂亮吧?”
說話的是位干巴巴的老頭,腳蹬黑布鞋身穿短馬褂,駝背瞇瞇眼,笑嘻嘻的模樣透著一股精明油滑,顯然是這家寵物店的店主。
他剛才注意到了寶兒的眼神,心里暗暗竊喜,趕緊上來使勁忽悠:“你喜歡的話,可以帶回家去養著玩,我還送你一只鳥籠子!”
守在寶兒身邊的泰克猛然吠叫了一聲,小眼神里透著兇殘:找死啊!
“啊呀!”
剛剛湊過來的馬褂老頭頓時嚇了一大跳,臉色都嚇白了,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
差點摔倒。
當他看清楚驚嚇到自己的居然是一條小奶狗,一張老臉又漲得通紅:“真是…”
真是老臉都丟光了。
寶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狗繩,輕聲責備道:“阿泰。”
泰克哼哼了兩聲,扭頭蹭著她的小腳。
左毅笑笑問道:“老板,你這只活不過明天的虎皮鸚鵡怎么賣?”
“您這叫什么話啊!”
馬褂老頭臉都紫了:“我這只鸚鵡可還機靈得很,好好的怎么可能活不過明天…”
“二十我要了。”
左毅懶得跟他多廢話,直接開出了價格。
以前左清蕓曾經在家里養過兩只畫眉鳥,左毅因此偶然會去花鳥市場買點鳥食什么的,所以對寵物鳥有一點點了解。
“二十?”
馬褂老頭紫臉泛黑,像是遭遇到了莫大的侮辱,嗓門都拔高了一大截:“我告訴你,我這可是正宗的澳洲的原生純種,沒有這個數…”
他沖著左毅張開右掌晃了晃,繼續說道:“沒有這個數您別想拿走!”
一對小眼睛瞪得溜圓,聲音鏗鏘有力,神情鐵骨錚錚!
然而左毅不為所動:“那就三十吧,再多我不要了,你自己留著下飯。”
這只虎皮鸚鵡屬于普通品種,正常的價格也就三四十一只,而且還得是活蹦亂跳的。
“你真是…”
馬褂老頭氣得七竅生煙,扯著嗓子嚷嚷道:“你知道我這家店一天的租金多少嗎?”
“得了得了。”
隔壁一位看熱鬧的中年店主看不下去了,捏著茶缸子揶揄道:“孫老板,人家眼睛敞亮著呢,你就別想著再忽悠了,該出手就出手吧,總不能真的留著下飯吧?”
他跟馬褂老頭有點嫌隙,所以逮著機會嘲諷了兩句。
另外也是真看不過眼,這只虎皮鸚鵡任誰都能看出快要嗝屁了,孫老頭還憋著勁想宰人,又不是什么貴重的玩意,簡直太跌份了!
“我留給你下飯!”
馬褂老頭回嗆了一句,悻悻然地對左毅說道:“五十好了,再搭送個鳥架給你。”
一副太便宜你了的表情。
其實那個破鳥架幾塊錢都不值。
但左毅不答應:“就三十,不賣算了,鳥架我也不要。”
他剛才說過超過三十就不要,那當然要遵守諾言——這是原則的問題。
“你…”
馬褂老頭目呲欲裂瞪著左毅,仿佛后者是自己的生死大敵。
空氣都凝固了。
過了片刻,他恨恨地揮了揮手說道:“拿走拿走!”
左毅當真是啼笑皆非,幾十塊的玩意需要搞得跟億萬合同談判似的。
這都戲精上身了!
左毅掏出手機掃碼支付了三十元錢,然后將那只病怏怏的虎皮鸚鵡拿了過來。
虎皮鸚鵡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抗。
馬褂老頭眼尖:“把鳥鏈還我,這個不算在內的!”
左毅無語地搖了搖頭,將最多值一兩塊錢的鳥鏈摘下來還給了對方。
馬褂老頭接過鳥鏈,得意地瞥了左毅一眼,心里喜滋滋:你說你傻還是我傻啊?
他剛剛賣掉這只虎皮鸚鵡也不知道生了什么病,最近兩天來都是不吃不喝的,正如左毅說的那樣,很有可能活不過明天。
現在按照正常價格出售給左毅,老頭油然而生一股智商上的優越感。
隔壁的中年店主端起茶缸喝了口枸杞茶,看向左毅的目光如同看傻子:明明知道這鳥兒不行了,居然還出錢買下!
寵孩子不是這樣寵的,趕明兒鸚鵡死掉了,孩子可不得哭死?
又得花錢再買!
然而左毅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他用左手端著虎皮鸚鵡蹲了下來,笑著對小丫頭說道:“爸爸把它買下來了,我們帶回家養好嗎?”
“啊。”
寶兒輕呼了一聲,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虎皮鸚鵡的翅膀,擔憂地問道:“爸爸,你不是說它生病了嗎?那是不是要先送去醫院給它治病啊?”
“不用。”
左毅搖搖頭:“它的病,爸爸能治。”
說著,他的右手大拇指在虎皮鸚鵡的鳥喙上抹過,指尖飛快地閃過兩點微弱的光芒。
寶兒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盯著左毅手里面的這只小鸚鵡。
就在她的注視下,這只隨時都會咽氣的虎皮鸚鵡忽然展開了雙翅。
它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煥發出明亮靈動的神采,仿佛像是剛剛獲得了新生,渾身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生機和活力。
撲棱棱!
當左毅張了手掌,這只虎皮鸚鵡立刻向上躍飛而起。
它在空中歡快無比地繞著寶兒飛了兩圈,嘰嘰喳喳地叫道:“寶兒寶兒,謝謝你!”
聲音清脆悅耳,而且字正腔圓!
“啊?”
寶兒都傻眼了,懵懵地問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嘻嘻!”
虎皮鸚鵡收斂翅膀穩穩地降落在她的肩膀上,豎起靚麗的羽毛用腦袋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脖頸,張口說道:“你猜,你猜。”
寶兒已經被這個小家伙給迷住了,下意識地搖搖頭說道:“我猜不出來。”
當啷!
隔壁的中年店主手中茶缸跌落在了地上,混合著枸杞的茶水流得到處都是。
但他渾然沒有知覺,此時已是目瞪口呆。
而馬褂老頭比中年店主還要不堪,一對小眼睛瞪成了金魚眼,臉上僅有的幾塊肌肉抽搐著,張口結舌完全說不出話來。
哪里還有半分忽悠成功的得意。
“這,這…”
他用顫抖的手指著正在跟寶兒嬉鬧的虎皮鸚鵡,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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