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只有流氓才能對付流氓。
所以周瑾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孫宏雷。
到了孫漂亮這個咖位,除非是男一號,否則不可能自降身份,在一部小成本電影里作配。
所以哪怕他看完心迷宮之后大受震動,也始終沒有流露出想要出演的意思。
但是咨詢他點意見,還是沒問題的。
電話響了幾聲,那邊接通,周瑾將事情簡單說了一下,那邊沉吟兩秒,“老弟,你這個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啊。”
“你有辦法?”
“具體事情具體分析,按照我的經驗,有上中下三策,可供你決斷。”
周瑾笑道:“你就直接給我說中策吧。”
手機里傳來孫宏雷的聲音,“那不行,你倒是先問上策啊,這樣才顯得我運籌帷幄。”
“得,上策是什么?”
“兵法云,走為上策,惹不起躲得起啊,拉上劇組換個村子,提前把村里、鎮里都打點到位,照樣拍,這主意不錯吧?”
周瑾咂摸一下,低聲道:“不行,已經開機十來天了,換個村子,前面拍的鏡頭得作廢一大半。”
一部電影的場景、道具往往都是固定的,前面出現了,后面還得繼續出現,行話叫連戲,這要臨時換地方,那損失就大了。
甭管多大的劇組,都是一吞金巨獸,這才十來天,就已經花了好幾十萬了,有這錢換地方,還不如拿去打點村民呢。
孫宏雷估計也知道這一點,繼續道:“不用急,上策不行,我還有下策。”
“合著你就是不說中策是吧?”周瑾知道這家伙在賣關子,但也只能按耐住性子,“下策是什么?”
“以毒攻毒,以流氓治流氓。”
“這法子好啊,”周瑾心說,所以我不就來找你了嘛。
“你們發動發動人脈,在上面打點好鎮里和派出所,在下面雇幾個閑漢,專門就跟他們耗,原則只有一條,絕不先動手,反正拖上半個月,你們拍完就走人了。”
聽起來也是個法子,周瑾想了一下,還是覺得不靠譜。
一來他們沒有那個人脈和資源,去搞定上面,二來也不想用這種無賴的法子。
畢竟大家都是體面人,不像華強哥經驗豐富。
“我說宏雷哥,您老能不能直接說中策啊,”周瑾道,“我可是知道你們這些出主意的,都喜歡把靠譜的法子放在中策。”
那頭傳來孫宏雷的笑聲,“老弟,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倒是覺得中策你更接受不了。”
“你倒是說說看啊。”
孫宏雷道:“老弟,你既然誠心問了,哥哥就教你一句口訣,聽好了啊,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少民四等漢,雖然是調侃,但辦起事來是真有用。”
火車的噪聲挺大,車廂晃來晃去的,周瑾在床上躺下,道:“口訣我早知道,跟我們這事兒有什么關系?”
“有關系啊,你去三里屯雇倆老外,一天給五百塊錢,有的是愿意干的,拉到村子里,就幫著打打雜,有人來鬧事,你就讓他們報警,一準管用。”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如果是金發碧眼的洋妞,這事兒就算結束了,肯定不會難為你們,如果是高鼻深目的洋鬼子,指不定就有主動幫忙的了…你是不是覺得挺可笑?”
周瑾聽完這番話,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就是覺得堵得慌。
他撓撓腦袋,“不僅可笑,還有點…可悲,這真管用?”
孫宏雷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我也覺得可悲,但這事兒就是這么操蛋。甭管是不是洋垃圾,套上身白皮,就有人倒貼,在這塊土地上,人家辦事就是方便,咱們還能怎么辦?”
周瑾心說,可不單單是白皮,連黑皮都有人倒貼。
他不是歧視,就是覺得惡心。
瞟了眼劉思思,趁著她睡著了,周瑾悄摸推開門,找了個沒人的過道。
想了想,還是道:“宏雷哥,這法子管不管用我不清楚,但有點太不地道了,咱們雖然做不了什么,但至少不能助紂為虐。”
那句臺詞怎么說的來著,做生意嘛,不寒磣。
可周瑾卻覺得,寒磣,很特么寒磣!
“你經驗豐富,有沒有站著還把事情解決了的法子?感激不盡。”
那頭考慮了一下,“上中下三策你都不用,雖不理智,但勇氣可嘉,正好,我還有個中偏上之策。”
“中偏上?”周瑾愣了愣。
上中下三策,你給我整出個中偏上?
“我說大雷哥,劇組停一天,都是好幾萬的開銷,你可不帶拿我開涮的啊。”
孫宏雷大笑,“你渾身能有幾兩肉?塞牙縫都不夠…行了,我去找忻導聊聊,你就放寬心,和你的小女友玩兒去吧。”
說完掛了電話,周瑾就艸艸艸了,都說到這份上了,還給他賣關子。
浙省多山,火車一路經過之處,皆是草木青青。
周瑾拿著手機,沒廂,站在過道里,看了會兒外面飛速滑過的景色。
不得不說,孫宏雷跟他說的這幾條里,最靠譜的就是中策,解決問題于無形之間,而且還經濟實惠。
雇倆老外能花幾個錢?
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辦的。
心迷宮砸了一百萬進去,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有一個偉人說過,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周瑾琢磨琢磨,覺得自己的初心就是賺錢,但前提是站著。
哪怕笑著、坐著都行啊,就是不能跪著。
在剛穿過來的時候,他就覺得抄別人的東西不對,于是毅然放棄了文抄公這條路。
那時候,他還是窮絲一個,一沒錢,二沒名,三沒工作,四沒女朋友,憑的就是那點心氣兒。
雖然有點沖動,但是痛快。
現在都混到這個地步了,沒道理越活越回去啊。
等了片刻,周瑾拿手機給忻玉琨打了過去,結果沒打通,提示正在通話中。
估計是孫宏雷已經跟他聯絡上了。
也不知道那個中偏上,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實在不行…那還是花點錢吧。
周瑾咬咬牙,不就一點錢嘛,勞資…勞資女朋友不差錢!
按滅手機,穿過走廊,他晃悠回包間,劉思思正趟在軟臥上,翹著腳丫子,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你睡醒啦,”周瑾坐過去,摸摸她的臉頰。
劉思思問:“你那個電影出事情了?”
“一點小事兒。”
“還騙我,我都聽見了…”
周瑾想了想,“不說這個,我問你個問題啊,假如你是玄奘,跑到女兒國了,你怎么辦?是留下,還是繼續取經?”
這個問題,他已經琢磨好多天了。
“我才不當和尚呢,我要當女王,”劉思思忽地坐起來,抱住周瑾,下巴頦抵他肩膀上。
揮舞著小拳頭惡狠狠地道:“玄奘要是去取經的話,我就點齊兵馬,跟他一塊去,誰攔我們,我就砍誰。”
這還有說的,周瑾胸膛里的那顆心臟又撲通撲通跳起來。
他反手抱住劉思思,正準備推倒,就聽喇叭里傳來提示音:“前方火車到站,杭城東站,有下車的旅客朋友,請提前做好準備。”
劉思思在他臉上輕啄一口,“你還有五分鐘哦。”
周瑾頓時就泄氣了,五分鐘…哼哼哼,你這是瞧誰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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