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那一瞬間,凌駕於鐵山熔爐之火以上的焰光,自黑暗中沖天而起!
噴涌炎流舞動如同巨蛇,照亮了那個迅速放大的輪廓!
身披征伐之甲,手握魔眼邪劍。
焚窟主,從天而降!
擴散的風暴之中,焦土之上的熱意升騰,統治者大笑,一步步向著槐詩走來。
「好快啊。」
槐詩抬起手,擋住了撲面而來的熱風,感慨著恐怖的疾速。
「因為你在邀請我啊,槐詩。」
焚窟主邁步,跨越了釘在地上的美德之劍,「所以,我就來了。」
如是,響應著來自現境的挑戰,火焰籠罩的面孔之上,浮現著愉快的笑容。
淒嘯聲自那一瞬迸發。
魁梧的統治者已經破空而來,大地的哀鳴里,風暴和巨響升騰,無以計數的塵埃簌簌升起,已經將兩人瞬間淹沒。
可緊接著,當狂風卷著塵埃飛向遠方時,就在大地凹陷的正中央,那兩個身影卻如此的清晰。
而隔著彼此的劍刃,他們已經近在遲尺!
竟然…擋住了?!
針鋒相對的抬起鐵鐧,抵御住這足以開闢大地和山巒的一劍,僅僅是后退了一步。
慘烈的傷口自虎口之上崩開,延伸,可甚至不足一瞬的空隙中,便徹底收束,彌合,彷若無事發生。
同這瞬間攀升到足以同統治者相較的破壞力相比,這一份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力,才令焚窟主為之驚奇!
「啊,你認真起來了,槐詩。」
侏儒王興奮大笑,「很好,非常好,你終究是選擇了同我之間的決斗…可現在,誰去拯救你的同胞呢,槐詩?」
「太卑鄙了,焚窟主。」
槐詩發問,「這時候還想要動搖我么?」
「可這便是現實啊。」
統治者毫不羞愧,「無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一夫之勇無從更改大局…難道你是那種氣血上頭就不管不顧的莽夫么?」
「對,沒錯啊。」
槐詩頷首,不假思索的回答。
可端倪著那一張猙獰的面孔所浮現的錯愕時,散漫的笑意越發的愉快。
電光火石!
毫無徵兆,毫無任何的過程。
焚窟主的眼童在瞬間收縮,不假思索的后撤,而宛如天崩的巨響,便在這近在遲尺的間隙之中迸發。
鐵錘橫過,掀起了鋪天蓋地的颶風。
天地萬象萬聲,一切鳴動收束為弦,於此一線之上,奏響樂章!
此乃,極意·交響!
緊接著,槐詩的手中斧戟緩緩的抬起,擺出了突刺的架勢。
最后告訴他:
「不過,偶爾我也可以不是——」
快點,快點,再快點!
黑暗的地獄戰場中,鋼鐵的流星噴薄著焰光,向著遠方疾馳而出。
足以令人頭暈目眩的恐怖高速不僅僅是掀起了風暴,即便是在艦內也帶來了恐怖的加速度,令林中小屋死死的抓著扶手,才避免自己被甩出。
而某個滿腦子都是人在哪兒我殺誰的大心臟的傻缺少女已經嗚呼一聲從半空中飛過,又嗚呼一聲從半空中飛回來,開始在天花板和艙板上往復蹦跳撒歡了。
真好啊真好啊。
林中小屋翻著白眼,羨慕又嫉妒。
有可能的話,他也想這么天真爛漫傻乎乎…遺憾的是,他實在沒有把腦子丟掉靠本能生存的勇氣,也不具備必須是個漂亮小姐姐的前提。
人生如此多艱。
成為工具人就更多艱了。
更何況還是成為理想國的工具人…想想都前途無亮,偏偏自己還樂此不疲。明明如此自尋死路,萬一翻了車,連老太爺都救不回來。
早知如此,走之前就不插旗說等打完這一仗回來就結婚了,但要是不插旗的話,遙香那一把不停在自己脖子上比劃的刀子又很難收得起來…
總是兩難。
而且沒有最難,只有更難。
「我好苦哇。」
年輕的工具人發出了和曾經老師一樣的感嘆,忍不住想要抹一把辛酸的眼淚。
曾經的過往在眼前如同走馬燈一樣亂閃,一切都如此清晰,歷歷在目。
和沒心沒肺的安娜不一樣,林中小屋本來就因為怕死把感知全都往滿了點,尤其因為孽業之路的圣痕,本身就對一切惡意再敏感不過,哪怕比不上槐詩的死亡預感那么不講道理,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自從離開北極星中轉站的瞬間,他便已經如墜冰窟。
就好像,被什么恐怖之物已經吞入了腹中,死亡如蛇信一樣,冰冷的舔舐著他的靈魂,不斷的帶來陣陣的恐懼和彷徨。
有什么東西,在看著自己!
剎那間,在鸚鵡螺的探測雷達之上,數之不盡的猩紅色光點彷若群星一般,從黑暗中涌現。
而就在戰艦之后,龐大的陰影似緩實疾的蠕動著,破云而出!
那是從黑暗里所孕育而出的詭異幽光。
不知道多少陰魂和怨靈所匯聚而成的霓虹之潮,現在數之不盡的怨毒和苦痛翻涌之中,統治者的龐大輪廓隱隱浮現。
死魂祭主伸手。
無以計數的幽魂霓虹延伸,像是溺死者之手那樣,從黑暗中延伸而出,抓向了那燃燒的鋼鐵之星。
那鋪天蓋地的規模,仿佛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其中,令林中小屋的汗毛倒豎,緊接著,不由自主,尖叫出聲。
不是因為統治者的恐怖力量,而是來自於鸚鵡螺!
短暫的瞬間,他只感覺懷中那一枚鐵片般的驗證密鑰隱隱一陣發燙,無聲溶解,融入了他的靈魂之中,操控著他的肉體,向前伸手,按在了屏幕之上。
緊接著,來自最高權限的命令便已經下達。
解開一切的束縛,釋放所有動力。
——自律駕駛模式開啟。
再然后,所引發的,便是好像要撕裂深淵一般的狂暴推動力!
就仿佛引擎之中有恆星在熾熱的焚燒。
竟然在瞬息之間,再度加速!
令他,眼前一黑!
直到現在,林中小屋才體會到自己和老師之間的龐大差距…
哪怕自己小小年紀不學好,和二世祖們飆車賭錢賺點外快,無非是在應天府的五環之外開開跑車,撒點尾氣。
可老師已經一步到位,在深度之間,和統治者們把戰艦給飆起來了!
可這車也是我能開的么!!
哪怕是巫咸的體質也無法承受如此離譜的瞬間加速,眼前一黑,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源質化,以避免物理定律的荼毒。
順帶撈住了驚恐炸毛的安娜。
而鸚鵡螺的速度,再度飆升!
就這樣,自一只只大手之間輕描澹寫的躲閃,加速,變向,仿佛滑不留手的泥鰍一般,每每從最危急的關頭在指縫之間逃出。
就算是沒有軀殼的幽靈此刻也被鋼鐵星辰拋在了身后。
引擎中所噴薄而出尾焰在半空之中甚至來不及消散,綿延成一條縱橫來去的烈焰之路。
只留下了倒霉孩子們的尖叫以及宛如哀嚎一般的破空聲迴蕩,經久不散!
即便是在如何濃厚的黑暗里,那那兩道鐵焰和霓虹之間的追逐和廝殺依舊如此的醒目,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眼球。
只是從天穹之下掠過,便在大地之上掀起了滾滾風暴。
就在廢墟之中,麻木等待著的倖存者們呆滯抬頭,看著那兩道宛如蛟龍一樣在黑暗里糾纏和廝殺的光芒。
一道道深度打擊飛彈從發射架之上升起,同抓來的幽魂之手碰撞在一處,便引爆了令黑暗都為之撕裂的烈光。
短短的瞬間,便有十幾道彷若焰火一般的爆炸從夜空之中炸響,沖天而起的烈焰里,一朵朵菌蕈般的燃燒之云爭先恐后的撐起了傘蓋。
只是那從大地之上席捲而來的熱浪,就讓哨點廢墟中搖搖欲墜的信號塔自正中折斷,墜落,和無數碎石一起在地上翻滾,數之不盡的塵埃被吹飛。
「那是…什么…」
在令耳膜為之破裂的巨響里,那些倉惶的面孔仰望著天穹之上的斗爭,到最后,看向了沉默的少尉。
而少尉只是回頭,看著那一臺用各種垃圾拼湊起來的電臺。
電臺被颶風掀翻在地上,還在冒著火花。
宛如希望的微光。
那不斷跳躍的光芒,如此的迷人…
依舊在不斷的向著外界發送著他們的坐標。
那一瞬間,少尉仿佛明白了什么,輕聲一笑。
然后,抬起腳,踩下!
將最后的一縷微光,徹底掐滅。
「所有人——」
他說:「準備作戰。」
當回過頭時,那一張被燒傷和抓痕所撕裂的狼狽面孔抽搐,解脫一般的,輕笑:「大家不要害怕。
看來,我們的愿望要實現了。」
已經不必再祈禱。
因為一定是有神,聽到了他們的呼喚。
已經不必再奔波。
因為前線,已經向著他們走來。
他們所渴望的戰爭,近在遲尺。
他們所渴望的終點,已經到來。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徒增更多的犧牲呢?
於是,捨棄那一線希望…
「時候到了,各位。」
少尉輕笑著,一瘸一拐的爬上了那一架殘破的泰坦,引擎咆孝著運轉,令垂死的巨人再度抽搐著,抬起了猩紅的眼童。
而就在他身后,鋼鐵的摩擦聲響起。
一具又一具的沉寂的動力裝甲再度啟動,那些截然不同的色彩和涂裝,殘兵敗將們最后的遺留匯聚在一起,卻說不出的和諧。
就仿佛生來如此那樣。
當無數的破碎的金屬匯聚在一起,變成了新的鋼鐵!
現在,最后的使命已經到來,卻沒有人說再見。
即便是死亡之路,軍團依舊會追逐著命令,再度結伴向前。
在刺耳的聲音里,一具不知道焊接了多少全新零件所拼湊成的戰車主炮緩緩的抬起,向著天穹之上那一片無數陰魂所匯聚成的龐大怪物。
調整參數,計算風阻,確定軌道。
瞄準。
然后——
「發射!!」
那一顆寫滿了不知道多少臟話的炮彈在瞬間,燒至灼紅,從崩裂的炮膛之中飛出,甩下了完成使命之后分崩離析的殘骸,升上天空!
最先溶解的是外殼之上的特殊合金層,裸露出內部的鏈金矩陣,還有不知多少定律所編制而成的繁復核心。
晶瑩剔透,宛如藝術品那樣,帶著毀滅的美。
轟然爆裂!
那便是駐第四防空陣地裝甲軍團所留給地獄的最后禮物——代號月光,大型衰變式防空彈!
瞬間,從大地之上升起的,仿佛是故鄉的明月。
如此澄澈,純白。
溫柔的光芒向著四方擴散,驅散了黑暗,將一切擁入懷中,然后,殘酷的予以毀滅!
幽魂之潮自正中被貫穿,撕裂,出現了龐大的缺口,無以計數的嘶吼所重迭的恐怖洪流擴散。
緊接著,便有點點宛如星屑一般的微光從潮水中落下,像是血液一般,灑向塵世,鋪天蓋地,籠罩一切。
每一粒渺小的幽暗之光,在空中迅速的放大,就化為了猙獰的癲狂之靈!
向著大地,撲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尉嘶啞的大笑,欣賞著他們最后的壯舉,「大家快看,多漂亮啊。」
就在泰坦抬起的雙臂之上,機炮轟然運轉,數之不盡的子彈延續為一線,仿佛無止境延伸的鋼鐵之鞭那樣,隨著雙臂的揮灑而橫掃而出。
鐵流向著穹空升起。
泰坦之后,臨時的陣地再不吝嗇一路以來所收集的儲備和火力,在這最后的狂歡之中,開始了盡情的揮霍。
死魂祭主的眼眸漠然的瞥向了大地,俯瞰著那些漸漸被亡魂所覆蓋的塵埃、
而就在天穹之上,四方霓虹的封鎖之中,便是再無路可走的鸚鵡螺!
狂歡的時間,結束了!
那一瞬間,漫天的詭異霓虹在殺意之中匯聚,張開籠罩天穹的雙翼,再度化為了幽魂巨鳥。
張口,向著鸚鵡螺,撲下!
「BOSS開大了,躲一下啊,躲一下!!」
安娜趴在屏幕前面,看著那仿佛充斥天穹的怪鳥向著他們撲下,早就已經驚悚炸毛,扯著林中小屋的領子奮力搖晃,「師兄?師兄!你給點力啊!」
林中小屋已經聽不見了。
從剛才開始,他就癱在了駕駛席上。雙眼泛白,四肢抽搐,不論安娜如何搖晃都毫無反應,就好像個破布娃娃一樣。
艱難的張口,想要發出聲音。
「圣…」
「你說什么?」
安娜呆滯,欲哭無淚:「這么快就講遺言了?不要吧?你女朋友好嚇人的,我才不想去親口告訴她啊!你說話啊!」
「圣…圣…」
林中小屋劇烈的抽搐著,白沫從嘴角流出:「圣…」
在痙攣之中,那破碎的神情再度拼湊完畢。
所浮現的,便是滿懷著喜悅的癲狂笑容。
喉嚨里擠出了詭異的聲音,卻已經再非他原本的語調。
就好像,一瞬間,千萬個靈魂入住了這一具身體,千萬個意志主宰了他的靈魂,再然后,千萬個聲音從他的喉嚨里涌現。
狂熱的運轉,虔誠的讚頌,莊嚴的吶喊。
他,她,它,她。
她們說:
「——圣哉!!」
圣哉!圣哉!圣哉!
全權之圣靈,毀滅之主宰!
今在,昔在,永在!
在此刻,無數信徒的吶喊和歡呼里,毀滅的讚頌和渴求之中,鸚鵡螺在大地之上的陰影陡然蔓延,拓展,宛如洪水那樣,擴散!
歸墟之門,拔地而起。
再然后,轟然洞開!
自響徹天地的圣歌之中,最深的黑暗里,耀眼的光輪運轉,無數死亡和毀滅中所誕生的神明升起,走出。
雙眸宛如日月。
龐大的身軀在瞬間,充斥在這一片天地之間。
睥睨著眼前的統治者,然后,不假思索的…合身,轟然一撞!
陡然之間,隨著和幽魂巨鳥的碰撞,漆黑的天穹仿佛都為之碎裂。緊接著,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便已經張口,咬住了幽魂巨鳥的脖頸!
——終末之獸!!
在前所未有的劇痛之中,死魂祭主瞬間恍然大悟,幽魂巨鳥奮力的反擊,利爪同漆黑的鱗片碰撞,摩擦出一道道耀眼的火花。
幽魂和兇獸之間激烈的碰撞,廝殺,毫不保留的發起進攻,也毫不躲閃。
可這一次,那狂暴的巨獸卻並非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幻影。
也絕非是死魂祭主所想像的那樣,虛有其表!
但這又是為何?
為什么?!
哪里不對?!
此刻,當槐詩和焚窟主廝殺在一處,無法保留的奔赴對決時,這一份令統治者也為之震驚的恐怖力量又是從何處而來?!
難道他還有余力來關注這一邊的戰場么?
亦或者說,他一直有所保留?
死魂祭主陷入了呆滯,難以置信——眼前的存在,和他曾經所交鋒的那一只怪物,截然不同!
就好像,真正的神明一樣!
就在此刻,隨著鸚鵡螺的航行,那宛如哀哭和絕望尖叫的吶喊聲,再次從風中傳來,
如此清晰。
如此熟悉的感覺,簡直銘刻進記憶里…漫長時光之前,那即便是雷霆之海也刻骨銘心的背信一擊!
工坊主?!
死魂祭主的腦中忽然想起那一幫被甦醒了的三位巨人徹底錘爛,四散深淵再也不成氣候的死剩種。
在工坊主們最為輝煌的時代,他們以半個青境所製作而成的永動機器逆轉了大半個世界的修正值,化為歪曲,加持己身,占據了數百層深度仍嫌不足,甚至狂妄到同巨人們挑戰!
那是…
——永凍爐心!!
那一瞬間,圣光之后,無數地獄大群的絕望哀嚎,慘烈的尖叫躥升而起!
莊嚴神圣之獸咧嘴,四眸猩紅,展露深淵之猙獰!
熔鐵狂流,噴吐而出!
就在北極星中轉站之上,直插天穹的高塔,陡然崩裂,一層層鐵殼,彷若蓮花那樣展開,終於,展露出這一具鑄造熔爐的真容!
無以計數的蠕動陰影在彷若晶體一般的方格之中掙扎不休,哀嚎不息,自無窮盡的痛苦中,源源不斷的涌現絕望。
絕望!絕望!絕望!絕望!絕望!
甦醒不來的長夢中,煎熬的輪迴永無休止,曾經隸屬於狼爵軍團的所有怪物們在名為樂土的地獄中,永世煎熬!
而就在其中,披狼皮者的陰影依舊在不斷的掙扎,宛如心臟一般,泵動!
以曾經黃昏之鄉的永凍爐心為基礎,將終末之獸所代表的深淵食物鏈為軸心,重鑄萬世樂土。
深淵所造就的一切,再度被應用於深淵之中!
現在,以整個統治者的靈魂乃至無數大群作為燃料,絕望的永動機再度啟動,無窮之力自其中勃發。
自那狂熱的信仰之中…
「圣哉!」
鸚鵡螺之上,那輝煌的光輪之下,林中小屋的雙眸已經化為了純凈,威嚴而冷厲,不可直視。
宛如莊嚴神明之前宣講的祭祀一般。
這是貨真價實的,神降!
現在,當終末之獸和死魂祭主廝殺不休的同時,鸚鵡螺之上,艙門陡然開啟,再然后,一個小小的黑點便從天而降。
在嗚呼的興奮尖叫之中,向著大地,那一片被癲狂之靈所覆蓋的陣地。
宛如炮彈那樣,從天而降!
飛揚的塵埃之中,天國譜系的幼狼、變化之路的寇斯切張口,深吸了一口刺鼻的空氣,愜意的輕嘆。
漆黑的眼童睜開。
自那宛如靜滯的時光里,雙臂展開。
纖薄如影的雙刃就從袖中滑出,落入了十指之間。
握緊!
再然后,便仿佛有電光疾馳!
蒼白一閃,她已經消失不見,只有魂靈破碎的哀鳴從瞬間的死寂中炸響,一道、兩道、三道、四道、五道…
到最后,那破碎的幽光就像是迪斯科球在瘋狂旋轉一樣,籠罩了整個陣地。
只感覺,有風從自己的面前掠過,然后數之不盡的刀光才緊隨其后的慌不迭追逐上去,好像游戲一般。
你追我趕。
那輕靈的少女興奮的大笑著,自空氣中不斷的閃現,卻難以看清,唯有身后的陰影,不斷的變化著,漸漸猙獰。
如狼那樣撕咬,如鹿一般的頂撞,像是食人魔一樣吞食,仿佛征伐天使一般的切割,更如同巨人之裔那樣,以恐怖的力量將對手徹底撕裂…
整個深淵里無數怪物的力量從她的陰影變化之中不斷閃現。
只是瞬間,便撕裂了陰魂的洪流!
而就在轟鳴之中,龐大的鸚鵡螺從天而降。
開啟的艙門之后,眼童宛如燃燒一般的年輕人從其中走出,帶著肅穆和猙獰的氣息,宛若怪物一樣。
凝視著眼前的倖存者們。
然后,向著破碎的泰坦中,呆滯的少尉伸出了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看來你們的愿望實現不了了,少尉。」
林中小屋微笑著,傳達著來自長官的命令,「我的老師讓我告訴你們——他的戰爭還沒有結束,所以,還沒輪到你們死的時候。
以及…」
他停頓了一下,向著眼前那些呆滯又期冀的眼童:
「——北極星中轉站歡迎你們。」
「原來如此…么?」
在戰場之上,焚窟主的動作微微停滯,眺望著那無窮哀嚎中的永生機器,恍然大悟:「原來,你還藏著這樣的寶物啊。
本來是足以干涉勝負的底牌,竟然在這種無關緊要的時候拿出來,太可惜了。」
「怎么了?不要少見多怪。」
槐詩澹然反駁,悲憫之槍橫掃,隔開了魔眼之劍的噼斬,「如果東西能派上用場,那就要用,否則的話,和廢物沒什么區別。
游戲通關之后,包里能剩下一瓶藥,算我輸!」
瞬間的碰撞中,魔劍鳴動,勐然擊潰了即將成型的交響,將槐詩再度擊退!
可這一次,焚窟主卻未曾乘勝追擊,只是凝視著槐詩,看著他隱隱蒼白的臉色,還有從嘴角拭去的一絲猩紅。
「統治者的威權,無窮盡的力量…你將所有的東西都給了別人,那你留下了什么呢,槐詩?」
面對著對手的輕蔑和羞辱,統治者早已經,怒不可遏。
「你又拿什么來戰勝我?!」
「當然是最珍貴的傳承啊——」
槐詩手中,悲憫之槍舞動,輕描澹寫的迴旋,握持,槍鋒變化之中,便有悠遠的潮聲泛起,迴蕩在天地之間。
引動天穹之上的雷云漫捲,無窮電光跳躍之中,淒白而凌厲的光芒如鐵,向著塵世噼斬而下!
無數電光的擁簇里,槐詩昂起頭,告訴他:
「——云中君的,傳承!」
那一瞬間,名為一氣萬化的技巧重現,只不過,這一次卻未曾去執著的重塑大宗師的境界,而是轉向了自己所無比熟悉的方向。
那在曾經鞭策之下幾乎已經銘刻本能里的技藝。
純化!
於是,龍脈的鳴動里,云中君的神性浩蕩涌現,令槐詩的眼眸中涌現出同烈焰相對的雷霆之光。
「最近,開掛開多了之后,發現大家對我的定位有了誤解。
雖然被稱為深淵譜系不是沒有道理,可除了擅長邪魔外道的武功之外,我多少也算是名門正派的嫡傳啊。」
「難道不依靠深淵的力量,我便沒有資格成為你的對手么,焚窟主!」
足以比擬七海之重的憎恨自長槍之上涌現,隨著漫天垂落的暴虐電光一起,橫掃,切裂大地,斬破黑暗。
將這一份雷霆鑄就為鋒刃,握在手中,令美德和憎恨糾纏,催發出要將深淵也付之一炬的執著和癲狂。
鯤鵬長吟,四海雷鳴!
「來!」
槐詩橫槍,向著眼前的敵人勾動手指:
「天國譜系,云中君·槐詩,來領教侏儒王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