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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生日快樂

  實話說,以褚家一貫的理科無能程度,實在是不足以讓褚海從統轄局技術部和存續院實驗室的人嘴里聽明白,為什么這玩意兒是西格瑪,為什么這個東西是馬克三,以及究竟什么是深度湮滅又會發生什么…

  差不多幾萬字的原理說明里,他就記住有限的幾個特別酷炫的片段,其中包括:量子力學的反轉應用、針對神明的觀測者效應、大量反物質、超固態體、產生近似黑洞的什么什么、超越太陽風暴的什么什么…

  然后,以他優秀的工具人經驗,花費了五分鐘的時間,就已經完全理解了。

  名字只是附帶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玩意兒是個超級大炸彈,超級超級超級大炸彈,能夠把深淵炸出一個洞并且有可能把牧場主揚了的那種。

  所以,拉完線之后,趕快跑!

  當那個大紅按鈕被按下的瞬間,幾個人就已經瞬間躲進了存續院的大門之后,門一關,閘門層層封鎖,落下。

  在警報聲里,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

  以未知材質所構成的龐大門扉在他們的眼前燒成了通紅,號稱就算是現境毀滅都絕對不會破損的未知級禁忌物品在顫抖不休,劇烈的震蕩之中,每個人都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

  兵主感受到的是那蘊藏在武器中的恐怖破壞力,提爾所感受到的是席卷了數十個深度令混沌之海都掀起狂潮的恐怖規模,而青頸所感受到的是死亡。

  海量的死亡、死亡和死亡。

  無以計數的靈魂那一瞬間在耳邊凄厲的慘叫,哀嚎,以及,來自深淵本身的陣痛抽搐!

  “靜寂區探鏡全部損壞!”

  “深淵之底的所有漂流觀測設備失去響應!”

  “青銅之眼發來預報,9級深度潮汐已經在醞釀中,六小時后將抵達現境——”

  在關鍵的時候,一片混亂中,有敲桌子的聲音想起,葉戈爾提高了聲音:“無關的事情全部到一邊去!

  不論用什么方法,確認現場狀況,立刻!”

  很快,有模糊的影響浮現。

  存續院所投放出的漂流探鏡在余波之中不斷的哀鳴著,閃爍,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影像,關于爆炸現場的一切。

  自擴散的颶風中,能夠看到一只焦黑的手掌,劇烈的抽搐著,自太陽風暴那樣的恐怖高溫中,艱難的維持著輪廓。

  五指張開。

  撐起了虛無的屏障,艱難的維持著原初裂痕的存在。

  那一道懸浮在深淵之中的漆黑縫隙被拉長了起碼數十倍,宛如鮮血一般的海量猩紅液體從其中井噴而出,自高溫和深度的變化中融化,蒸發,又凍結。

  而就在血色的洪流中,一具具詭異的尸體從其中飄出,浮現,每一張不同的面孔都俊美如神祇,可每一具身體都帶著種種古怪的畸變,不是生長出的古怪犄角和觸手,便是內臟或者是肢體的病變…

  可當那一具具詭異的身體浮現在眾人眼前時,那樣的景象,依舊讓人不寒而栗。

  “這是…什么東西?”葉戈爾失聲。

  “被修改之后的命運,你們可以視為某種可能性,某種平行世界里存在的結果…那是被牧場主所否定的死亡。”

  來自院長的聲音從通訊器中響起,毫無起伏:“神明本身就是強觀測者,而牧場主則直接達到了所見即所知,以自我的想象重構世界的程度的程度。

  祂將自己各種畸變的可能性全部從自身之上割除,代替自己承受了深度湮滅的破壞力,將夭折的自己變成了替死鬼——恭喜各位,如此短暫的時間中以成功率尚不足百分之七十五的粗糙計劃,達成了第一階段的成功。”

  他說,“牧場主的觀測干涉已經暫時過載。”

  在影像之中,那一只從裂隙中探出的焦黑之手猛然抽搐了一下,一塊漆黑的碎片剝落,露出下面焦黑的血肉和骨骼。

  迅速重生!

  艱難的,向外延伸一寸,已經看到了肩膀…

  誕生還在繼續!

  遺憾的是,這一場分娩,從一開始可能就注定了,多災多難。

  嗯,確切的說,是槐詩把牧場主想要背刺晦暗之眼的消息上報開始。

  他可沒忘記自己是為什么來無何有之鄉的,即便是要搞黃金黎明,需要最大的屏蔽掉所有的干擾,但該上報該說的,他一樣沒漏過。

  否則的話,有如何回應阿赫對自己的信任呢?

  當來自槐詩的情報抵達戰略中樞的瞬間,就已經被阿赫抄送轉發給了所有機密情報室的成員,在早已經層層封閉的邊境之中,上千名工作者開始捏著槐詩所上報的消息,拿著放大鏡開始尋找任何記錄中的蹤跡和線索。

  至福樂土的人員調動,位置所在,運行軌跡,乃至晦暗之眼的不正常運轉…最終,找到了六十種以上的可能,包括槐詩所遞交的有可能是假情報在內的所有分析書,經過層層處理和上傳之后,結合俄聯譜系所帶來的消息,驗證了最糟糕的那幾個可能。

  從那天開始起,在牧場主還沒進娘胎的時候,大家就已經開始謀劃著怎么給祂過生日了。

  現在剛伸出了一條胳膊,就連腦袋還沒支出來,正是在努出吃奶的勁兒的時候,喜氣洋洋的PARTY就已經開起來了!

  面對過來給自己慶生的叔叔們,祂甚至還沒來得及露頭說句吉利話。

  來自叔叔們的禮物,就已經塞進了他的手中。

  就仿佛,自現境所墜落的流星!

  那一道凌厲如鐵的光芒,自兵主的呼喚中,貫穿了無窮深度,自現境降下,撕裂了所有的波瀾和漣漪,自深淵之間鑿出了一道筆直的裂隙,落入了褚海的手中,化為了古老的銅戈——這便是東夏歷史中諸神時代的起始,率先向著神明們發起反擊,向著既定的宿命和未來舉起叛逆之旗的神跡!

  ——蚩尤五兵!

  星焰自銅戈之上升騰,自那揮灑之中搖曳如旗,自天命的呼喚之下,無數地獄之間赫然有鐵鑄的星辰隕落,砸下。

  向著那一只延伸而出的手掌。

  牧場主似有所感那樣,五指猛然抬起,張開,可緊接著,劈斬而下的銅戈便已經楔入了指縫之中,勢如破竹的向下,將那一只手掌自正中斬成了兩段。

  但如此喜人的戰果卻并沒有讓褚海為之欣喜,恰恰相反,兵主面色驟變,因為手中的長戈竟然已經自血肉的壓制之下,卡住了。

  握緊!

  緊接著,恐怖的溫度從銅戈之上擴散,焚盡星焰,逆著握柄向上,令兵主的武器化為了流淌的銅汁。

  但就在瞬間,自兵主的手中,八方長劍的輪廓便已經重現,龍脈的投影稍縱即逝的浮現,已經令長劍之上鍍上了一層璀璨的金黃。

  所為的蚩尤五兵,從來都不固定一物,甚至,對于兵主而言,只要握在手中的,便是五兵,領受天命之加持。

  只要能夠用于斗爭,那么都是軍神之物。

  而對褚海而言,整個東夏的神跡刻印都任由他調遣,昔日諸神所遺留的威權,全部由他掌控。

  只是毀掉了區區一件不知道那個博物館里的銅戈,根本不值一提,那種東西…長安城外面的土堆里都埋了不幾萬個!

  “hday呀,大兄弟!!!”

  褚海毫不猶豫的,沖上去就是一個跳劈,“咱們試試這一件——”

  自半空之中,劍脊之上,錯金古篆浮現鉞王鳩淺自乍用鐱,無窮苦恨和煎熬之中所升華出的決絕之色展露,逆著神輝和圣光,再度刺入了祂的掌心之中。

  貫穿!

  瞬間,牧場主的手背上青筋繃起。

  憤怒的五指收縮,徹底捏碎手中的劍鋒,可宛如風暴一般的進攻便已經緊隨而來。仿佛千手百臂,數之不盡的幻影從褚海的身上浮現,一只只手中握著種種截然不同的武器,東夏歷史上一切有叛逆和弒神之名的神跡刻印和武裝接連不斷的浮現。

  向著地獄之神發起進攻。

  可這一次,虛空中,無形的屏障浮現,接連不斷的碎裂聲響起,隨滅隨生。

  就好像是已經意識到了褚海的棘手程度那樣,神意的拒絕接連不斷的下達,拒絕了所有能夠傷害到自己的攻擊。

  但哪怕只是能夠吸引短暫那么一瞬間的注意力,褚海的任務就已經完成。

  來自提爾的咆哮響起。

  藏身在所有人之后,短短幾個瞬間之后,他右臂之上的金鐵之手已經盡數自火焰中焚燒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通天徹地仿佛貫穿深淵的鎖鏈。

  層層交錯,纏繞在原初裂痕和手臂之上之上,桎梏一切變化。

  那是曾經傾盡矮人和北歐諸神的收藏為諸神黃昏所打造鎖鏈,足以桎梏毀滅化身的力量層層封鎖纏繞,束縛在牧場主的肢體之上。

  封鎖!

  再然后,業火奔流。

  青頸昂首,吹出了漫卷深淵的猩紅烈焰,可那仿佛洪流一般的業火涌動中,牧場主卻毫無反應,任由業火奔流而過。

  點滴不沾!

  根本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

  青頸面色不變,本來就沒有抱有過任何期望——這反而坐實了存續院所提出的猜測——時至如今,牧場主的本質中依舊殘留著諸多神髓之柱的特征,未曾在深淵中有所變化。

  業火本身,就代表著報應和反噬,火焰的外形不過是災厄和奇跡的顯化,本質反而是詛咒的精粹。

  它的作用是引爆所有對方體內所存在的隱患和原本被拖延和勉強彌補的漏洞。可牧場主本身就是誕生自諸神統合而成的圣靈譜系,祂就是隱患本身!

  此刻,業火不成,他反而主動踏前了一步,迎向了招展的五指。

  神之手,終于在束縛之下,完全撐開。

  整個深淵仿佛都在五指之間被籠罩,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只手遮天’,那一片陰暗所覆蓋之處,盡數都是神之手能夠干涉的范圍。

  即便是作為孕育之中的圣胎,在徹底完成‘分娩’之前,無法如同往日那樣侵蝕現境的神性,可現在,隨著被桎梏的怒火爆發,來自神明的天罰降臨!

  浩蕩的圣光奔流,不斷的蛻變,形成了蒼白到容不下世間任何色彩的純粹之光,切裂了所有,向著三人縱橫掃射而來。

  青頸張口。

  無形的黑洞仿佛自深淵中降下,一切神明之光被盡數吞盡!

  昔日毀滅之主濕婆吞盡劇毒乳海,將天竺眾神所造就的苦果又一次咽下時,恐怕也未曾能夠預料到會有今日這樣的景象。

  但此刻,隨著青頸張口,一切圣光,便已經沒入了他的腹中。

  涓滴不剩!

  現在,輪到牧場主感覺到只手難撐了。

  三個天敵之間進攻防御和牽制配合的完美無缺,圣胎的分娩幾乎徹底終止,這令地獄之神的怒意越發的膨脹。

  層層鎖鏈的桎梏之下,原初裂痕竟然再度膨脹。血水之中,手臂之下的肢體隱隱浮現,向著裂隙之外爬出。

  反向,拖曳著鎖鏈。

  不顧原初裂痕的哀鳴,一寸寸的,強行鉆出…

  而就在正前方,褚海幾乎能夠看清那一張在血水中隱隱浮現的模糊面孔,不由得色變,咆哮:“提爾!!!”

  “在弄了在弄了,別催——”

  提爾的面色脹紅,死死的拉扯著鎖鏈,同牧場主角力,可在黑暗里,那軀體卻越發的膨脹,仿佛化為巨人。

  銀色的火焰涌動著,在他的眼眶之中。

  “我他媽燃起來了!”

  天敵怒吼,“他媽的星期一,星期一也行,總比星期天強!”

  如是,奮進全力的扯起了鎖鏈,逆著神之手的斥力狂奔,撞碎了層層壁障,在褚海的掩護之下,向著血水中的那一張面孔伸出手。

  “不就是個腦袋么?看我把他推回去!”

  提爾的巨大左手就已經按在了牧場主的模糊面孔之上,自天敵的推動之下,強行卡住了那一張即將探出的面孔。

  當血水之后,面孔上的眼瞳睜開時,便有鋒銳之光穿刺而出,撕裂了提爾的面孔,令那一張那笑容越發猙獰。

  “不好意思啊寶貝。”提爾咧嘴,“媽媽說今天日子不好,讓你先縮回去,等瘋狂星期四!”

  那一瞬間,浩蕩的鐘鳴聲從深淵里響起。

  如此神圣。

  可是,卻并非是來自牧場主,而是…現境!

  純粹的光芒照下。

  仿佛天國之門開啟。

  自門扉之后,便是莊嚴的殿堂。

  救世主大教堂。

  苦行的受賜者跪倒在祭壇之前,領受最后的圣膏。

  溫熱的油脂被大主教的手指沾起,涂抹在了他的頭上,便完成了最后的賜福。

  天敵·彌賽亞的神之楔,已經貫入了他的雙掌和雙足之中。

  降下無窮神力。

  令天敵的身形漸漸變化,再無任何的瑕疵,完美的神明之作。

  只差,最后的步驟…

  祭壇之上,大主教揭開了最后的布帛。

  “園中各樣樹上的果子,你可以隨意吃,只是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

  大主教端起了盤中干癟的果實,最后發問:“你明白么?”

  “我明白。”

  彌賽亞雙手捧起了盤中的果實,平靜的微笑。

  他說,“我本是塵土,仍要歸于塵土。”

  就這樣,將代表著原罪、惡孽和審判的果實,吞入了腹中。神圣的輝光自鐘鳴之中褪盡,化為如墨的漆黑。

  劇烈的痙攣和抽搐中,彌賽亞咆哮,雙眸如蛇那樣的,化為豎瞳。

  流下血淚。

  “自今往后,你失了彌賽亞的榮光,你的名號叫做撒旦葉。”

  大主教伸出手,最后撫摸他的臉頰:“你是薩麥爾,是近神者,自今日起,你便是敵對者。”

  他說:“你是神明之敵。”

  在那最后的瞬間,彌賽亞滿足的閉上了眼睛,縱身向后,落入深淵之中,墜落,再墜落,向著神明。

  引領著舉世之暗和原罪,落向了深淵!

  無需九天九夜的墜落。

  最后一位挑戰者,便已經來到了神明的眼前。

  懷揣著延續了如此漫長時光的血恨和憤怒,向著往昔高高在上的神明,發起反擊!

  而就是在那一瞬間,來自神明的怒吼,從深淵中響起。

  風暴席卷。

  混沌之海的洪流吞沒了一切。

  陰暗之中的廝殺還在繼續。

  而此刻,就在地獄的戰場之上,伴隨著來自神明的怒吼,公義的眼前陡然一黑,感受到了神恩的迅速消散,稀薄。

  牧場主已經無力再維持戰場之上的消耗,必須動用全力,面對眼前的強敵。

  猝然之間,公義的速度緊緊是略微的緩慢,竟然就已經被古老者吞入了腹中。龐大的滅絕種張開了千百只大口,粗暴的吞噬著眼前的一切,以維持自身的存在,彌補原初裂痕不斷的抽取和消耗。

  苦痛痙攣。

  緊接著,龐大的軀殼就在利刃之下被撕裂,公義破腹而出,純白的羽翼之上已經沾滿了詭異的胃液,嗤嗤作響。

  可當他回頭,找向駕馭滅絕種的青眸時,卻發現,原本獰笑的統治者竟然一個踉蹌,難以站穩。

  從古老者的頭頂跌落。

  只有一聲隱約的悶響,講著所有人述說這一記行云流水的悶棍具備著多么強的威力。

  黃金面具在瞬間破碎,變形,軀殼之下的淤泥流出。

  仿佛溶解一樣。

  落入了另一張早已經等待許久的大口之中。

  嗷嗚一聲。

  緊接著,在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里,消失在了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猙獰的巨獸還啃著半截古老者的觸須,緩緩回頭,一雙邪魅狷狂的冰藍色眼眸看向了公義。

  令公義,遍體生寒!

  此刻,出現在大天使眼前的怪物和古老者相比,充其量也不過是另一只巨獸而已。可是對至福樂土的統治者而言,簡直比十萬個升華者、十萬個五階還要更加的可怕!

  “好久不見呀,阿義。”

  終末之獸咧嘴,仿佛微笑一般,探頭端詳著他的樣子,好奇發問:“你的臉色好難看啊,是不是…中暑了?”

  那一瞬間,公義,眼前一黑。

  聽見了自己頭蓋骨驟然迸發的哀鳴。

  自他的身后,風中的齊天大圣,驟然顯現。

  定海神針鐵,全力展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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