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總是猝不及防。
先是假冒者漏了陷,還沒有讓人反應過來,山下就已經不愿意再啰嗦,先下手為強,反手一刀干脆利落的就將這個狗東西的腦袋割了下來。
血濺五步!
要說只能說這幫極道槐化的太嚴重,一開片都是朝著別人的脖子動手,能斷頭絕對不啰嗦。
一直到山下一腳將中之條的頭像個皮球一樣的踢飛,抬起刀縱聲咆哮,對面偽裝成一副無害友軍樣子的襲擊者竟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只有鴉前失蹄,丟了自己硅膠面具的偽裝者在震怒之中一腳踹開了車門,“干死這幫雜種!”
山下本能的摸向了肋下,想要一槍斃了這狗東西,可是卻摸了個空,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把手槍給了宅間。
一怒之下,竟然連槍都不管了,直接掄起手里的太刀朝著那咆哮怒吼的面孔投出。
鴉群的嘯叫回蕩在他的耳邊,令他的神思有了那么一瞬間的恍惚,可等反應過來之后,便好像有無窮盡的力量從身體內涌現。
伴隨著腳下陰影迅速的顫動,宛如烏鴉那樣展開了猙獰的雙翼,他手中投出的太刀竟然發出了破空的轟鳴。
鐵光呼嘯,回旋著撲面而至,竟然筆直的貫入了他的口中,從后頸中傳出。
緊接著,天空中徘徊的浩蕩鴉群就已經像是潮水一行傾覆而下。
隱藏在兩側暗巷中的人剛剛出來,就看到了無數鋪天蓋地的飛鳥朝著自己的面孔沖來。
懷紙組的成員們早已經跨過了圍欄,從路障后面沖出來,在鴉群的協同之下同襲擊者們廝殺在一處。
“中之條那個廢物,失敗了。”
遠處,舉著望遠鏡的俄聯人啐了口濃痰,不屑的罵了一句:“安德留沙,交給你了。”
“早該這樣了。”
坐在水泥墩子的魁梧男人抬起手,抹了一把胡須,將空空蕩蕩的酒瓶丟到了一遍,略顯累贅和臃腫的大衣下面迸發鋼鐵摩擦的聲音。
靴子踩在地面上便迸發低沉的回響。
就在長街的盡頭,名為安德烈的男人為自己戴上了一頂舊式的橄欖球頭盔,微微彎下腰,擺出了沖刺的架勢。
緊接著,巨響浩蕩。
好像有犀牛在大地之上馳騁那樣。
沉重的回音向著遠方擴散,在轟鳴之中,年久失修的馬路上再次浮現出一道道裂痕。
而安德烈已經像是一輛滿載貨物的卡車一樣沖入了廝殺的路口,毫不停留,硬頂著掩體后面懷紙組的子彈,還有天空上烏鴉的撲擊,筆直向前。
速度越來越快…
“撞上來了!”
驚慌的警告聲還沒有擴散開來,巨響便隨之迸發,在安德烈的沖擊之下,原本的路障和掩體乃至沉重的水泥墩子都盡數被擠壓成了粉碎。
摧枯拉朽!
就在他身后,已經失去了耐性的俄聯黑幫從橫沖直撞的卡車上跳下,蜂擁而入,手里的突擊步槍抬起,向著四周開始胡亂的掃射。
已經連原本的俄協軍的安危都已經懶得管。
就在最前面,安德烈展開手臂,任由四周的手槍射擊,咧嘴獰笑,就在破碎的大衣下面展露出一片片厚重的鐵片。
那是一件貨真價實的防彈鐵衣。
純粹依靠質量達成的可怕防御力配合力量型升華者之后,就讓他變成了一具人形坦克,橫沖直撞。
除了部分面孔的要害需要阻擋之外,其他的根本不需要任何在意。
自從因為升華而失去運動員的工作之后,如今的安德烈最喜歡的,就是讓對手品嘗一下專業橄欖球運動員所帶來的沖擊!
當他俯身開始沖鋒的時候,大地就將開始劇烈的顫抖,直接頂著自己的對手撞碎好幾堵墻壁之后,在噴濺出的血色里興奮的大笑。
他身上的大衣已經開始燃燒,那一件鐵衣已經燒成了火紅,升騰著熊熊的鐵光,所過之處散步著火焰。
“來啊!懦夫!來啊!”
在酒意的升騰中,安德烈嘶吼:“和我較量!”
亂戰里,山下怒視著那些投敵的混種:“你們這幫叛徒,竟然投靠了俄聯人?”
“是啊,不然呢?”黑川組的‘若中’西川不屑的啐了一口:“像你們組長已經死無全尸么?”
山下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你該不會還不知道吧?”
西川嘲弄的怪笑:“懷紙素人得罪了K字黨的黨魁,K字黨來丹波內圈,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連鐵王黨的人都想要讓他死!
不僅是從外面特地請來的高手,兩邊的升華者也去參與了追殺,這會兒恐怕他連灰都剩不下了!”
“給我閉嘴!”
一瞬間,難以克制的憤怒從山下的胸臆之間升騰而起,幾乎像是火焰一樣,快要將他點燃。
緊接著,他就看到了真正的火光從手中涌現。
可是他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
在這突如其來的震怒中,山下咆哮,手里的太刀泛起了燃燒的色彩,凝聚成實質的憤怒充盈在了刀刃之上,賦予了它媲美重斧一般的沖擊。
含恨一擊之下,血漿飛迸。
等山下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連人帶武器,將對手劈成了兩半!
他低下頭,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中還殘留著火紅的刀刃,回頭,看向不知何時落在自己肩膀上的烏鴉。
烏鴉興奮的鴰叫著,撲打翅膀,催促著他不要浪費時間,再度投入這殺戮之中去。
源源不斷的憤怒從那一雙猩紅的眼瞳中流出,連同源質一起。
傳遞天神御令的飛鳥回歸了塵世,再度降下了奇跡和力量。
“圣哉。”
山下手握著燃燒的‘憤怒’,在難以言喻的狂熱中,不自覺的發出了咆哮。
同樣嘶吼此起彼伏。
就在這動蕩的黑暗里,無數的源質之光升騰而起,從懷紙組的成員之上浮現!
在鴉群的籠罩之下,龐大的力量驟然入駐了他們的軀殼,源源不斷的抽取著憤怒、苦痛和怨憎,賦予其猙獰的輪廓。
再然后,再創造死亡!
“那是什么東西…”
遠處,阿里克謝舉著望遠鏡,目瞪口呆,難以想象懷紙組竟然在暗中還隱藏著如此眾多的升華者…
根本數不清楚!
七十個?八十個?還是更多?
哪里來這么多!
懷紙組不是一幫靠著懷紙素人東拼西湊,成立了還不足一個月的垃圾貨色么!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多升華者!
還有那群越來越多的烏鴉…
那一瞬間,他的心臟猛然收縮,冷汗從額頭之上流下來,僵硬在原地。
感受到來自遠方的鳴動。
就好像在黑暗的最深處,有一顆龐大的心臟緩緩的勃動那樣,煥發出隱隱的雷鳴。海量的源質從其中噴薄而出,如鮮血一樣擴散向四面八方。
包含著苦痛絕望和猙獰…
就在懷紙商事的辦公室里,宅間目瞪口呆的抬頭,看著桌子上那個突然打開的鳥籠,無窮盡的黑暗從其中噴薄而出,擴散席卷。
少司命的神性運轉,降下奇跡!
或者說,災厄…
腐爛之夢自從那黑暗中緩緩升起,隨著埋骨圣所一同敞開一隙。令龐大的飛鳥興奮的鳴叫,抖落塵世的凡羽,鐵光自雙翼上蛻變,展露出猙獰的機械模樣。
通往地獄的巢穴被打開了。
那一瞬間,大群降臨!
當唯一的束縛被解開的瞬間,回旋的鴉潮中煥發出凄厲的鐵光,無數鋼鐵摩擦的聲音里,火花迸射。
機械巨鴉們展開雙翼,憤怒的火光、怨憎的血色和苦痛的漆黑交替浮現…
獵食時間到!
涌動的黑暗將一切燈光都吞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懷紙組成員們迸射血光的雙眸,還有越發猙獰的氣息。
陰魂的力量降臨此處,哪怕之賦予了寥寥數人…
一瞬間,俄聯人通過大量的槍械所創造的優勢被那怪物一般猙獰的力量所摧垮。
自狂奔之中,安德烈猛然回頭,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沉入了最幽深的黑暗里,忍不住怒吼咆哮。
“懦夫,滾出來,面對我!”
再不顧惜周圍的一切,魁梧如巨熊的升華者催發出最強的火力,向著黑暗中舞動的重重暗影沖出。
可是不論沖出多遠,沖垮多少墻壁,撕裂多少影子,都無法觸碰到任何敵人。
好像被拋入了最絕望的禁閉室之中。
永世隔絕。
只有天空中鴉群的嘲弄俯瞰上,冷眼凝視著罐頭上的火光一點點熄滅,等待著最佳賞味時間的到來。
放涼了,慢慢吃。
在最外圍,那一片猙獰黑暗的邊緣,阿里克謝的臉色慘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再一步。
冷汗涔涔從額頭滲出,劇烈喘息。
當那些黑暗中的目光投向他的方向時,他像是被拋入了深海中,自無形的重壓里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窒息。
圣痕在哀鳴。
就連靈魂好像都要被那一片黑暗所吸走吞吃了。無以言語的恐怖氣息侵蝕著他的理智,令他的心臟一陣陣抽搐。
是地獄大群…
那些原本只在探索者口中才會出現的名詞,恐怖和絕望的代稱,竟然如此突兀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們竟然闖入了地獄大群的巢穴里!
望遠鏡從手中當啷墜落,阿里克謝撐著墻壁,已經無法控制自己從這里逃走的欲望。
在寂靜中,只有他身旁的火光明滅,那一張俊秀的面孔在火光的映襯中,就變得猙獰如惡鬼。
靜靜的俯瞰。
好像經歷了漫長的跋涉,但又看不出絲毫的疲倦,依舊神采奕奕,只有外衣遍布彈孔和裂口,早已經在雨和血中染成了黯淡的灰紅。
“需要幫忙叫救護車嗎?”
那個男人微笑著,關切發問:“你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
阿里克謝呆滯的回頭,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便悚然驚叫,迅速后退,從口袋里掏出槍,對準了那一張面孔,就想要扣動扳機。
但是被那一雙宛如深淵的眼睛看著的時候,落在扳機上的手指就僵硬了起來。
失去了力氣。
“你…你…”他想要說話,可是喉嚨里發不出聲音。
在那個人的身后,黑暗如實質那樣舞動著。
有一雙雙猩紅的眼瞳緩緩的浮現,宛如惡鬼們猙獰又饑渴的笑容,端詳著他的面孔,奪走他最后的勇氣。
將哀鳴的意志,徹底撕裂!
“…神啊,原諒我。”
阿列克謝呆滯的呢喃,忽然調轉槍口,對準了自己的下巴,用盡所有的力氣扣動了扳機。
在那一片突如其來的黑暗里,那些猙獰的眼瞳終于消失不見。
阿列克謝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終于,結束了…
并沒有過多久,這一場蓄謀已久,針對懷紙組的襲擊就落下了慘烈的帷幕。
街道幾乎被血色所染紅,一片狼藉之中,到處都是尸首。只有烏鴉們興奮的起落,汲取著空氣中漂浮的死亡氣息,令其源源不斷的流入埋骨圣所。
在那一片仿佛永恒的黑暗里,死亡在漸漸的凝聚。
還有更多的死亡發生在這一片大地上。
槐詩抬起頭,看向周圍的區域,整個丹波內圈…到處都是燃燒的火光,一切都被粗暴的卷入了這一場動蕩中。
“怎么可能…”
山下晃過神來,察覺到其余地方的騷亂,難以置信:“這里可是同盟的腹地,怎么可能被人打到這里來?”
“很簡單啊,上野。”
槐詩抬起頭,凝視著遠方升騰的火光,“兩個可能,要么是同盟其實完全不堪一擊,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
他停頓了一下,冷漠的說:“要么,就有人反水了。”
這不是外部的入侵,而是內亂!
有人趁著這個機會,舉起了反旗!
這才是槐詩感覺最荒謬的地方。
那個造反的二五仔竟然不是自己?
與此同時,陷入重重包圍的同盟總部中,生天目凝視著臺階之下的反叛者們。
最后,失望的視線落在那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之上。
“何至于此呢,千葉君。”
他輕聲發問:“是我給予你的東西不夠嗎?”
反叛者的拱衛之中,千葉龍二哂笑著搖頭,并沒有回答。8)